初临天地,混沌不堪,幸有天神,平定纷争,再造家园。
万年过后,天神四散消亡。后辈几经大战折腾,重定天下。九重天上的仙界,平地之中的凡间,藏匿于山林中的百兽,以及无人敢提起的魔族。
幕臻,魔族的首领,人称魔尊。统领魔族三万余年。对仙界,凡间早有不满,趁水神苏茗与火神楚林争斗之际,率领魔族众将攻上万池仙宫。魔族与仙界一仗打了近一万年,后以仙界天帝之子馆晟祭出上古法器九霄天印消灭幕臻。从此天上地下回归宁静。
但仙界二皇子馆晟因祭法器仙体严重受损,又被最后幕臻与天印之间的衍生之气击中,从而落入凡间。记忆与仙术全失。
再次醒来时,不在是仙界的二皇子,而是流浪于凡间的无名人。
馆晟揉揉眼睛,看着周遭事物,三面环墙。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异味,好像是食物腐烂的味道。馆晟扶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原来自己在一处堆放弃物的弄巷里。借着远处的灯火,馆晟看到自己的衣物破烂不堪,身上还有多处伤口。靠着墙慢慢地走出弄巷,看着漫漫长街,馆晟一阵眩晕。
我是谁?我怎么会受伤?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馆晟按按脑袋,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咚~人又晕了过去。
“醒醒,喂!公子!醒醒…”
有人在叫自己,馆晟悠悠地睁开眼。是一个妇人,年龄应该有30多岁了,铜钗素衣,面带关切。
“你是…”馆晟手撑着床,猛的坐起,又是一阵头晕目眩。周如茗连忙扶着他躺下。
“我是周如茗,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不知公子是……”
“我…”馆晟一时语塞,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我…我不记得了……”
“……”
周如茗看着床上的小伙子,心中早已估摸出三分。之前身上的衣服虽已破烂,但衣服料子是绝对的上品。再者身上有多处伤口,脸色苍白。看来应该是家道中落,被人追着打了,连记忆都被打没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让馆晟有些不知所措。
周如茗与馆晟对视了片刻,“你应该是失忆了,之前我看到你身上有伤的。”
“我身上……”馆晟听言下意识拉了下被子。
“哈哈…你怎么跟大姑娘似的。看来你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吧,你先留在我这里,正好我这缺一个跑腿的。我们听风客栈管吃管住,每月六钱,可以吗?”
“嗯……”馆晟思索着,自己要留在这里吗?可不留在这又能去哪呢?
“你答应了?好,你先养着伤,大夫说了,按时服药,休息五日就好了。”
“啊…谢谢…我的衣服…”看馆晟紧紧搂着被子,周如茗噗呲一声,这可真像个姑娘。
“你放心,衣服是乔账房帮你换的,他是男的。你衣服破成那样不能穿了,回头拿新的给你。”
“谢谢……”说着头往被子里埋了埋。
“你好好休息。”
“嗯……好……”
“还有,你的名字,就叫云生吧。”
捡到馆晟时,周如茗看到他衣服上用银丝线绣着层层叠叠的祥云和盼人长生的蔓藤葫芦,选择这个名字,就希望床上这孩子下半辈子能吉祥长生吧。
六个月后
在彰洲城的十里大街上总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各个商铺间穿梭着。
三泰旺铺,连兴布庄,尚进书店……
路边支摊子的阿玛蒸糕,周生叶子馍,杨骨将肉丝团……
放眼望去,尽是一片繁荣。
听风客栈开在东六大街和雨迟巷的交界口,白天来往人多,占地理位置的缘故,客栈的生意格外不错。
“掌柜的,西六街的赵家府和王宅都已经送过了。只剩北边寿安街的顺兴代府没送了。”
云生坐在大堂的木桌前熟练汇报着上午的行程。
“嗯……代家那边要格外用心些,毕竟是东家。除了点的两份香茶云角酥和鲜鱼糕,再加一份厨房新做的奶蛋卷给代府的老太太送去,她喜欢尝新鲜玩意儿。”
周如茗核对着三日来的账目,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掌柜的,昨天代家的小少爷让咱们做五份玫瑰蜂蜜白莲酥给城东的百花阁送去。”
秋荷将代家小少爷的定金拍在桌上,一副气鼓鼓的表情。
周如茗继续拨弄算盘,连头也未曾抬一下。
“掌柜的……”
“让我们做,做就是了。什么时候送?”
“下午……掌柜的!那可是烟花之地,我一个姑娘家怎么送嘛……”
“是云生去送,你做好你的杂役就是了。”
“哦……”
秋荷明白自己惹到了掌柜,连忙离开大堂,去后厨端菜。
“掌柜的……”
云生有些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
“嗯……我下午还要去代府上送……再送百花阁的,恐怕时间不够。”
“代府我亲自去,百花阁你去。”
“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正好我有事向主家汇报。秋荷到了年龄,是该离开了。”
“嗯??离开?为什么…”
“秋荷原本是代府上的丫鬟,有一次犯了错误,被贬斥到这里来的。她和这客栈里的人不一样。她从小就是代家养的,签得是死契。照理来说一辈子都该在代家做工,只不过代老太太心软,那些签了死契的,也允许他们自由婚嫁。秋荷今年21,早到年龄了。”
周如茗合起账本,云生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怎么?你有话说?”
“掌柜的,就是秋荷她……”
“我知道那个丫头的心思,她是代府的人,最后的决定权在他们那。”
“嗯……”
顺兴代府
周如茗看着金光闪闪的牌匾,沉默不语。
从偏门走出了一个小厮对周如茗微微行礼。
“周掌柜,吴管事让您进去。”
“嗯……有劳小哥跑着这一趟,秋荷。”
秋荷掏出一袋钱递给传话的小厮。
“多谢周掌柜!”
小厮接过钱袋,止不住笑着。
进了代府的内院,周x如茗这才更深一层感受到什么是深宅大院,什么是豪门贵族。自己家的小院子不过是人家这里的一个墙角罢了。
绕过前厅,经过花园,又走了许久。周如茗记不得自己过了多少院子,走了多少门,这才到了吴管事的屋子。
“您进去吧,吴管事在里面。”
撩起厚重的门帘,屋内烟雾缭绕,一阵檀香熏得周如茗有些眩晕。一个管事的屋子都焚着如此名贵的香料,可见代府是有多奢华了。
“见过吴妈妈。”周如茗行礼道。
吴素芝指指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将手里的烟袋磕了磕,瞟了一眼门口发呆站着的秋荷。五年过去了,还是一副丧气样子。
“周掌柜,你亲自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回禀?”
“嗯…是有事回禀。吴妈妈,秋荷她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嫁人的时候,我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这事的。”
“多大了啊?”
“周岁21了。”
“嗯………是到了年龄。”
“哎……………”
“门口的小厮正好还没有娶妻,正好与秋荷姑娘相配了。”
秋荷一听此言立马慌了,连忙跪下。
“吴妈妈,我不能嫁给一个看门的小厮啊,我可是…可是您的干女儿…”
说着秋荷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
“哼,从前是,可是你自己是个不知廉耻的货,连三少爷你都敢勾引。若不是咱家老太太心善,念你从小跟着代府做事,早就按犯上的罪名将你乱棍打死,扔进彰洲河里去了。”
“吴妈妈,不是我勾引,我真的没有………”
屋内除了秋荷的抽泣声,安静得可怕。
周如茗知道当年的事情。秋荷从小在代府长大,又认了吴素芝做干娘,比其他普通的女使丫鬟高出了半级。又被指到了三少爷房里做管房掌事。年纪还小的秋荷担着这般大的名头,自然有些飘飘然。一次三少爷吃醉了酒,要了秋荷。翻云覆雨过后,说要纳秋荷为自己的正室夫人。这话被有心人传给了大夫人听,大夫人最痛恨低下奴才丫鬟不知检点,当即捆了秋荷领到老太太前发落。老太太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知道主要责任在自己的孙子,便下令让秋荷离开代府,去到听风客栈做洒扫工作。
现下秋荷是想回到代府,回到三少爷身边。哪怕是做最低等的粗活,她也愿意。
“丫鬟奴才的娶嫁之事,老太太一早就交代过,要门当户对。说白了,以你的身份嫁给代家的小厮已经足够的好了。”
吴素芝淡淡说道。她对面前的干女儿已经是无比的失望厌烦。曾经做那些肮脏事让自己也蒙羞不少。
“吴妈妈,吴妈妈,不…不可以!”
秋荷不想嫁给一个小厮,她不想当一辈子的奴才丫鬟,给他人使唤。
“好了。周掌柜,秋荷留在代府,你就不用操心了,改明天,再招个新杂役就是。”
吴素芝已经明显有些烦了。
周如茗知趣道,
“嗯,劳烦吴妈妈了,我就先走了。”
等周如茗离开,吴素芝拉起跪在地上的秋荷,用手绢替她擦干眼泪。
“你看看,你到哪都是个不是欢迎的种。”
百花阁
“三少爷,这是您定的点心。”
云生将装有糕点的盒子放在圆桌上。
代家三少爷,左拥右抱。身旁的各个女子都恨不得挂到他身上。
可代明礼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唤来小厮将欠下糕点的钱一并给了云生。
云生颠颠袋子,有些重。
“三少爷,您给多了。”
“多的麻烦你转交给秋荷,之前的事情都是我的问题。”
代明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身穿绿衣和紫衣的两个姑娘都拿着酒壶,争抢着给他倒酒。
“秋荷已经被掌柜的送回代府了。”
“送回去了啊…………”
“是。”
云生有些好奇,这位三少爷很关心秋荷。
听风客栈
周如茗坐在大堂的帐台前,盘算着店里的人。
乔争,算账。李岩,掌厨。云生,跑外送。
哎……差个人,又要招了。
“偷鸡贼!哪里跑!抓贼了!”
后厨那里穿出一阵尖叫。周如茗连忙跑过去。之见一个披头散发,一身黑衣的姑娘。手里紧攥着一只鸡,和李岩从厨房跑到后院,不停地绕圈圈。
趁着一个空档,姑娘撞开从大堂来到后院的周如茗,溜着窄廊进了大堂。李岩直接追了过去,将周如茗撞到在地。
“抓贼!抓贼啊!”
“哎哟!”
云生不知被什么东西直接扑倒在地上。
抬眼一看,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云生直接被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