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浑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可云心睁开了双眼,已经是下午了。
侧身看了看上官璇,发现她只是裹着墨蓝色的被子,翻了一个身子,继续睡过去。于是轻轻地坐起来,把外套穿好,又把被子重新叠成方块放到一角。
把因为压在枕头上而卷起的头发随意地理了理,房间里没有镜子,所以只能靠感觉。
她悄然走到上官璇的旁边,说到:“起床了~”
上官璇这才睁开惺忪的睡眼嘟哝着:“都到……下午了吗?”
“对啊”
“时间过得太快了吧。”上官璇满不情愿地坐起来,不快地说“还没有睡够呢……”
“快起来走了,一会儿要来不及了。”
“好滴吧。”上官璇这才掀开被子,春光乍现,却一脸无所谓和疲惫不堪。
可云心走在前面,时不时就要回首等一下后面的上官璇,怕她丢了似的。
她双眼微睁,低着头,没精打采,一看就是没睡醒。
“我扶着你吧。”可云心说。她伸出右手,示意上官璇靠过来。
“太好了,谢谢姐姐。”上官璇立刻靠在她身上,被牵着向前走。
二女踏过这条芳草缤纷的石子路,就瞧见陆老身着黑色的长袍,站在一块积年巨石上,前面都是今天上午的学生,已经快满了。
可云心也赶紧扶住上官璇赶过去,寻了一个靠边的地方站好。
陆老见人也到齐了,出声道:“下午,我们练习水上漂。”
“你们跟着我来,排好队,别乱。”
言讫,从巨石上跃下,稳稳当当地站在地面上,扭头往学院后方走去,后面一众同学紧跟上。
穿过几栋木楼,来到一扇竹门前,上面有一把铜琐,旁边有一座小屋子,有鼾声从屋内传来。
陆老的脚步在门前停下,对着屋子喊道:“老陈,帮我开个门!”
一句话下去没奏效,鼾声不减,陆老只得加大音量:“老陈,醒醒了,起来开个门!”
那声音才戛然而止,接着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来啦,来啦。”一个中年男子从屋里急急忙忙地走出来,广额阔面,手里拿着一串钥匙。“又带孩子们来学轻功啊。”
“对啊,你怎么这么困啊?”陆老看着老陈的黑眼圈很是不解。
“有个小子天天偷进林子里,半夜还折磨人呢!我这不是一直想逮住他吗,结果他溜得贼快,这都十几天了,天天晚上没好觉。”老陈打着哈欠。
“那行吧,开了门,你就回去睡觉吧。”
“好嘞!”
老陈果然把锁刚一打开,就“嗦”的一下子飞身到屋子里去了。
众人还没来得及看个真切,他就“咔”的一声关上了门,很难想象有谁能从他手里跑掉。
“他还是那么喜欢在孩子面前显摆。”陆老摸了摸额头,无语道。“大家继续跟上吧。”
后方的竹林是天然的,一直连到远山,此起彼伏,好大一片。
翠绿的竹子直插青天,划破云气。不时有鸟雀啼叫,空幽宁静。整个地面覆盖了很厚的竹叶,常年积淀而成。有一条小路,沿途的竹子被砍去了,似乎是被硬踩出来的一样。路上没有竹叶,许是天天有人清理的缘故。
一路跟着陆老,走了大约有十分钟,泉声风动。一股清凉袭来,眼前出现了一条小溪,宽一丈半,深半米。
中间有几块大石头做桥,水流到那儿,彷佛被门给约束住,水势一下子便急了。之后遇到一处低洼的地方,斜涌而下。
陆老站定,指着前方的小溪说“你们看好了,给你们演示一遍什么是水上漂!”
一个腾空,飞身过去,只见陆老落在水上,却只溅起一点水花,没有落下,如踩实地,后又一纵身一跃,回到岸上。
众人大惊。
“老师,教我!”
“我想学!”
……
更有几个小孩子,也冲了过去,结果“噗通”一声落水,打湿了半个身子,惹得岸上的人捧腹大笑起来。
陆老抚掌而笑:“好,但这个程度还需要你们有内力才行,刚刚我把内力运行在脚底,故而不会落下去。”
“要内力啊……”
“我还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我也是,完全不知道内力在哪里。”
……
大家大失所望道。
可云心想到:自己既然已经有内力了,是不是可以利用呢。当下心意一动,丹田之处的一股金色气流就真的跟着走动起来,来到脚上,只感觉身子轻了一丝,想来是内力不够强大的缘故。
“咳咳”陆老佯装咳嗽,对着底下的孩子们说道“即使有内力,也是需要身体素质的,今天我们是来为之后的学习打好基础。不然修出内力,也无法轻松地站在水上。”
“原来是这样啊。”
众小孩又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
上官璇终于从可云心身边移开,算是在这空山鸟语般的景色中睡醒了。
“身体素质很重要的,如果练内力不练身体,那么即使是遇到实力比自己低的,也可能被打败。”上官璇对着可云心说。
“璇儿是怎么知道的!”可云心问道。
“我父亲是一位很厉害的武者哦,和院长一样!”
关院长是江湖二等高手,在二等高手里也算是好手,不然也不会来这里开学院。一个边远的东和镇上,已经是最强了。璇儿的父亲居然和他一样强,真不知她家世到底是何,又为何来到此地。
“璇儿父亲是做什么的呀?”可云心问。
“没什么,就是打打坏人。”璇儿笑着回答,很是模糊。
这边正说着呢,陆老已经要求几个孩子开始在腿部绑沙包。沙包是提前放在旁边的,掩在一片青草下,每一个都足足有半公斤的样子。
“两只腿都要绑,别偷懒啊,我都看着呢。”陆老左右指挥,不时帮着孩子们系住“不是这样的,你看我帮你系,是这样的。”
可云心也去寻了四块沙包,与上官璇分了系起来。
“真的很不想绑呢。”上官璇把裤脚卷了一卷,当做垫子,绑着两块小沙包。
“璇儿不是也说了吗,身体素质很重要啊。”
“嗯……”上官璇笑道,抬头对可云心回答“可是,知道和做是两回事啊。”
“那倒也是。”可云心应了一声,低下头绑自己的沙包。
看到一众人都准备好了,陆老说“你们从这里开始,往回跑,一直要跑到门那里,再回来。
清楚了吗!”
“知道了!”众人一齐回答。
“好,开始!”
“嗖嗖嗖”只听得大家一窝蜂朝后面涌去,尘土遮天,衣襟摩擦之声不绝于耳。
陆老看着离去的众人,又弯腰从刚刚放沙包的绿草下面,拾起一只竹竿,系着一根银线,挂着一只吊钩,上面还有早就准备好的鱼饵。他慢慢悠悠地走到岸边,轻甩,把钩子没入水中,泛起涟漪。
水中竟真有几只游鱼,在清澈的小溪中轮廓分明。
不久陆老盘膝而坐,如老僧入定,一心等待着鱼儿上钩。
远处的一行人正奋力奔跑,刚开始的几百米还是冲刺状态,到底是孩子,渐渐地体力跟不上了。
可云心因为天生身体素质就过硬,一路跑下来倒是也没什么,但是上官璇就不行了,只见她小脸涨红,喘着粗气,速度已经完全跟不上了。
又勉强跑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弯腰扶膝说“不行了,不行了。”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对着可云心问道:“云心姐,你感觉怎么样啊。”
“还好,以前总是走山路,这点没什么。”可云心回答。
“再绑着这块沙包,我就要躺着出去了。”上官璇说罢,弯腰把那两块沙包解下来,扔在一旁,顿时感觉轻松好多。
“那沙包怎么办,就扔这吗?”可云心问。
“找个地方藏着吧,云心姐不一起吗?”
“不用了,我还行。”可云心细想,四周没什么标识,沙包弄丢了就不好了。
“要不我帮你拿着吧?”
“足足两公斤呢!”上官璇惊呼。
“快点吧,不然追不上他们了。”可云心将那两块沙包拍了拍灰,迅速在腿上绑好。“走吧!”
“好嘞!”
没了沙包,上官璇顿时感觉身轻如燕,不一会儿就追上了前面的众人。
一直到返回的路上,可云心都绑着四块沙包,毫无倦色,这让上官璇有些汗颜。在快回到溪水的小路上,上官璇将沙包取走,绑好,怕陆老发觉。
众人回到溪水旁,只见陆老正盘膝于一块石头上,握着竹杆钓鱼。
“都回来了?”陆老没回头,还在钓他的鱼。“那你们自己玩吧,别到对岸去,沙包也不能取下来。”
又是一声欢呼,毕竟都是小孩子,天性好玩!
几个孩子围在一起聊天玩耍,虽然才认识半天,却已经有成为小团体的趋势了。
其中居然有想要爬竹子的奇才,陆老吓得鱼竿都不要了,赶紧把他拽了下来!
“我的小祖宗,现在你别爬着摔下来。”陆老语气缓和,并无责备。
“哈哈哈”周围人大笑。
可云心拉着上官璇走到溪流边,蹲了下去。水中倒映着两岸的翠竹,也浮现出两人的脸。她把手伸进水中,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指尖上来。
突然溪流中一块石头动了一下!
可云心扭头看着上官璇,而她眼中也一脸震惊。
她们同时在往水中看去,那块石头居然慢慢上移,又往旁边走了走。渐渐地,出现了一只螯和黑红的壳。
“是一只山螃蟹!”可云心定神想到。
原来是一只在溪水中的螃蟹,把自己的身子埋在泥中,背部就像石头一般。
可云心微微侧头对上官璇笑道:“今天姐姐教你怎么抓螃蟹!”
言讫,将袖口一捋,露出粉白的小手臂,轻声从岸上下来,落在水中。缓缓地蹲下来,双手对着那只山螃蟹的地方,猛地出手!
“噗通”一声入水,那只螃蟹就被抓在手中,动弹不得。
“云心姐姐好棒!”上官璇惊叫。
这声音引来了大家的围观,纷纷效仿起来,一时间都下水捉螃蟹了。
陆老因为这喧闹,鱼也钓不成了,但脸色没有愠色,反而喃喃道:“这女娃倒是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