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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用心良苦

入夜,月亮爬上了树梢,在黑暗弥漫的树林深处,一堆篝火冉冉而起。

少女伸出小手,拢着火光,坐在火堆前发呆,不知想些什么。而在树干之上,倚靠着一少年,怀中抱着柄长剑,腰间挂着个酒葫芦。

“婉儿,今夜早些睡吧,明早还要赶路。”

“好的,亦安师兄。”婉儿乖乖地在篝火旁躺下,侧身面向篝火,却没闭上眼睛,炽热的火苗映在她的眼睛中,跳动着,她眼睛眨也不眨,就这般看着,好像在想着什么。

亦安看到这一幕,没说什么,默默闭上了眼睛,好似睡去了。

夜深,篝火渐渐熄灭,树林又回归黑暗,可婉儿却是辗转难眠,眼前浮现着刚才所发生的那一幕,怎么也不能忘记。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林子外面有声音传来,仔细一听,好像是离青道人呼唤她名字的声音。

“婉儿,婉儿……”

那声音具体不知从哪传来,忽隐忽现,却又清晰可闻。

“师傅?是你吗师傅?”婉儿坐了起来,轻声低语道,“师兄是师傅来了?”

然而亦安依然闭着眼睛,没有任何回应。那声音继续传来,而且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婉儿不知不觉间挪动了脚步,慢慢往林子外走去。

当婉儿离开亦安身边十丈远时,仿佛触碰到了空气中的什么,虽看不到,却好似有涟漪在虚空中蔓延。

这时,亦安才缓缓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到了吗?”话音刚落,人已消失在原地,树干上空落落的,好像从未有人来过一样。

而在树林之外是一片空地,婉儿挪动着僵硬的步伐,眼神空洞,来到了空地的中心,口中喃喃道:“师傅,你在哪?师傅你在哪?”

就在这时,从暗处窜出数十个黑袍人,将婉儿围住。其中一人警惕地看着四周,开口道:“一切顺利,这迷魂丹果然神奇,想来那废材已经神志不清,一但开启法阵,管他是何方神圣,都只有死路一条。”

“没想到蜀山竟然隐藏了这样一个人物,我们混入蜀山这么多年,原以为将蜀山的底探得很清楚了,看来此事结束,我们还得再彻查一番,不然误了宫主的大计,我们可没什么好结果。”另一人也开口说着,脸色凝重。

开口说话的两人应该是这些人的领头人,可以感觉到,修为也比其他的人高出不少。

“愣着干嘛,还不绑上,压回蜀山。”其中一人开口命令着,转身又对另一人说道,“金尚真人,你说这亦安,到底是何方人物,据我们所知,他被离青道人捡回来的时候才五岁,之后便在蜀山修炼,天赋平平,废柴一个。外出历练归来也才是筑基三层的小修士而已,虽然算不上太废,却也着实比不上同届历练的其他人。莫非是秦广宁所传得消息有误?”

那被叫做金尚真人的眼中也满是疑惑,他心中也有些不解,收到秦广宁的第一次求救讯号之时,他也十分疑惑,因为他们一直在暗中观察,亦安两人下山时,他们确定没有任何人跟着他们离开,按理说就算发生一些意外情况,一个元婴期的修士应该是绰绰有余了。毕竟黎川界中元婴修士我算得上是稀有了,在一些门派中,都能成为长老了。

然而,更让他们惊讶的是,收到第一次讯号不久,又有一个讯号传来,只有短短四字“亦安有诈”,接着秦广宁的魂灯便瞬间熄灭,说明秦广宁已死,且很有可能死在亦安手中。

于是他们此次方才小心翼翼,更是利用迷魂丹用以扰乱亦安的感知,同时掩盖了在树林中部下的法阵的气息。

“不管情报是否有误,此番我们准备如此充分,就算是化神后期,也必死无疑。水尚,你大可放心。”金尚虽然十分警惕,但对这法阵也十分有信心,这可是金陵仙宫的十二秘宝之一,若非婉儿实在重要,金陵仙宫也不愿如此大费周章。

“不好!大势不好!”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方才派出去布阵之人,突然匆匆赶回。

金尚心感不妙,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为何如此惊慌?”

“报告金尚大人,那亦安不见了。”

“什么!”金尚大惊失色,这和他意料之中的不一样啊,他明明看见亦安二人入了这林子的,怎么会不见呢?

这时一旁的水尚真人也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把手好各个出口的吗,怎么就不见了呢?”

“水尚真人,属下也不清楚,我们确定,除了婉儿,并没有人从法阵中出来,可是法阵内却丝毫没有法力的波动,就算不是修仙之人,身上也会有法力的痕迹,如此我不知怎么办,方来禀报。”那来的黑袍人,单膝跪地,低头说道,语气中也满是疑惑。

“不可能,他定然还在其中,我去看看。”金尚显然坐不住了,他本是个谨慎之人,看来他得亲自动手了。

不过,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突然有只手搭在他肩膀上,他瞬间无法动弹了,他条件反射般的法力爆发,想将那手震开,然而他的法力就好似遇到了无形的黑洞,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接着便有少年的声音传来:“不必劳烦你亲自出手,我出来便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周围的黑袍人这才看到出现在金尚和水尚身后的年轻人。

一张稚嫩的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般,弯得可爱,若是须弥天界中试炼的天骄在此,他们便会知道,今晚将有人殒命于此了,因为这可是从无数尸山血海中诞生的笑容啊。

这一切也让黑袍人们毛骨悚然,他们立刻退到了离亦安十丈之外,成圆形将亦安包围。

“小子,你怎么做到的?”水尚真人此时也被亦安的另一只手按住,动弹不得,他不甘地开口问道。

亦安没有回答他,只是说道:“解开。”

“你,”水尚真人,被无视之后显得十分气愤,他堂堂金陵十二宫的一宫护法,竟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威胁,让他气愤不已。

“按他说的来。”不过金尚真人便比较能洞察形势,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认,他们还是低估了亦安的实力。

黑袍人们给婉儿松了绑,亦安继续开口道:“解药。”黑袍人看了看金尚真人,金尚真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一颗白色的丹药入了婉儿的口中,不一会儿,婉儿便睁开了眼,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她也大概知道了什么。开口对着亦安说道:“亦安师兄,对不起。”

亦安摇了摇头,对婉儿说道:“婉儿,师兄今夜告诉你最后一点,在这个世界,你不能轻易信任他人,特别是对你有敌意之人,若是你没有足够的警惕,死的只会是你自己。”亦安语气平静,缓缓道来,“秦广宁嘴上说着再不敢出手,实则暗地里悄悄动了手脚,我杀他也并不算言而无信。”

亦安的话好似在解释着今日他的所做所为,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婉儿一愣,这么一听,好多事便顺理成章了,她顷刻间心中隐隐作痛,仿佛是种内疚,犹如万千细针扎在胸口,瞬间泪眼婆娑,想起今日她心中对亦安行为的不满,再想起亦安没有任何埋怨的守护,两行热泪,在她已逐渐坚强的脸上,悄然滑下。

亦安此番可谓用心良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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