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龙骨舟吗?
在水师监牢武赫这样问段荀。
知道,那是海神留给夺海勇士的宝藏,是一艘拥有神力的宝船。段荀回答道。
武赫说,龙骨舟是一艘可以通往冥界的神舟,也是船工梦寐以求的宝船。武赫又对段荀说,我看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有能力出海,能不能去找一找这传说中的宝船,然后再来这牢里说与我听,那我也算圆梦了。
既然有梦,何不亲自去追寻?段荀这样说道。
武赫苦笑着说道,你看我当下之处境,别说出海就连出狱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叫我如何追寻?我想,到了这个地步,我也算是梦碎狱中了。
这时,段荀为武赫又斟酒一碗,敬他一杯。之后,段荀嘻嘻一笑,对他说道,不如你来我的船上当我的船工,跟我一起出海吧!
武赫愕然,呆呆地看着段荀,一时间懵了,眼前这小小兵卒在这里胡诌乱道些什么,上他的船出海,这是何等痴人说梦之傻话!眼前的这个狱卒又站了起来,武赫看他吊儿郎当的,一身痞气,实在不想把他的话当真。
大海广阔能容所有迷失之人,能纳所有有梦之人,不论是迷失了梦还是怀想着梦,在海上就有了无限的可能!海纳百川,江湖不容弱者,但大海绝不会用异样的眼光看人,不会淘汰一个迷失自我的人,更不会扼杀一个怀揣梦想的人!我其实是一名海盗,如果你愿意,就跟我出海,一起去追寻你的龙骨舟之梦吧!
那个时候,段荀这样说道。
武赫震惊不已,万没想到眼前一个痞子小兵竟然是一名海盗。随后段荀告诉武赫,他本是东洋的海盗,船队和另一支海盗帮火并大败后,他逃到了近海,没想到一路漂流竟然误入这水师基地。之后段荀又表达了自己对武赫之敬佩,诚恳地再度相邀。
不知道为什么,满心怀疑的武赫竟然答应了。武赫回想起当时的自己,那时他脑袋一片空白,他素来厌恶仇恨海盗,可面对眼前这位,却丝毫恨不起来。也许,他是对水师是彻底失望了。
也正是武赫的应允,海盗段荀做出了震撼整个福宁水师基地的惊天之举。段荀劫狱,又引爆事先备好的火药,在几千人的水师兵营里大闹天宫一般,硬是在福宁提督的眼皮底下,带着武赫夺船逃跑了。
现在想起来,也是惊心动魄。仅两个人对战千人水师,多少次都在生死一线,多少次又溜过鬼门关,能活下来还真得感恩老天之好生之德。在此一战,武赫看到了段荀这位智勇双全的青年勇士,为了实现狱中承诺,这位勇士愿以命相搏,并多次在生死关头救下了他。武赫敬佩于段荀之勇,感动于段荀之义,从此死心塌地跟随于他……
回忆往事,不知不觉已红日当头,武赫迅速回归现实之中。随着几声哈欠,武赫回头一看,原来少荀已醒。少荀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走来武赫身边。
见武赫微笑,少荀也笑了笑,说道:“辛苦你了大石哥!怎么,一早上就这么开心,有艳遇呀?”
武赫笑道:“我可没船长你桃花运那么旺,就连水师的女校尉都搞得定!”
少荀苦笑着说:“你可别拿我打趣了,那于老虎的侄女可也是母老虎一只呀,我可惹不起呦!”
说话间,马度也起了,这老马走将过来,说道:“一大早就听到你们说什么艳遇桃花运的,船长呀,你那套流氓行径还是收一收吧,可别教坏了我们老实厚道的大石兄弟!”
少荀吐着舌头,做个鬼脸,说道:“我才不是流氓呢!”
老马笑道:“在这海上,谁不知道你浪子段荀是出了名的大流氓!各个岛上的酒馆和青楼,哪里不流传着你浪子的风流轶事,简直成了风尘中一大佳话了都!”
语音刚落,惹得大伙哄堂大笑。
少荀则说道:“你说的那是任云吧,他那小子才是海上最风流的人物!”
老马说道:“任云是出了名的逍遥游侠,可据我所知,他一表人才,心怀侠义,是一位翩翩公子。哪里会和你一样风流放浪!”
少荀说道:“你不知道,我其实是表面风流骨子正经,他小子是表面正经骨子里却风流得很!他是闷骚,不知有多少姑娘被他那副翩翩公子的外貌所蒙骗呢!”
武赫玩笑道:“就算他是真闷骚,你骨子也绝不正经吧!”
老马赶紧附和道:“对,我看你是全身都骚!”
少荀无奈,说道:“你们还真会损自己的船长啊!”
不远处,韩惊看着他们,微微一笑。
又行了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下一座小岛。这是离小琉球较近的小岛,因其形似勺,故名曰“铁勺岛”。此岛虽有水师驻扎,却暗藏义合门之势力,再则这座岛还是通往小琉球的捷径,更是一个巨大的通商口岸,所以多有海盗乔装聚集于此。
少荀他们决定登岛,以补充一些远航所需物资。特别是少荀心心念的酒,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就可以拿来换酒,只有酒是他少荀船上不可或缺之物。
铁勺岛东镇,少荀轻车熟路,领着众人到达一家酒馆。掌柜的十分客气,特别是老板娘,看见少荀便扑了上去,笑容满面,投怀送抱,腻得马度和武赫他们都不好意思看。少荀看了一眼掌柜,嘻嘻一笑,将老板娘扶好,对她说道:“老板娘,掌柜的可在这儿呢,你这样就不怕……”老板娘当即瞪了掌柜一眼,对少荀说道:“谁会怕他?”
少荀笑了笑,说道:“好久不见,你们还是老样子啊!”
老板娘领着他们到一处坐下,说道:“包房客满,你们委屈坐会。”众人坐下,老板娘亲自叫唤小二上酒上菜,随后掌柜的也走了过来。
掌柜的看了看马度他们,对少荀说道:“少荀呀,你这又招了一伙团队?”少荀赶紧为他和老板娘一一介绍,众人都相互见礼。原来,这家店的掌柜素与少荀兄弟相称,他夫妻二人和少荀的交情好得没话说。
掌柜夫妻也坐在他们中间。老板娘说道:“我们这还是老样,你少荀变了新样,这海上也变了新样!”
少荀一惊,问道:“海上变了什么样?”
于是,掌柜的向众人具体讲述了这海上当下之形势和情景。先说水师,大明水师的情况众所周知,四虎提督依旧是威震近海,至于新变,那就要从洪澎流宁波劫法场说起了。宁波事件,轰轰烈烈,最终的结果是,赵广化战亡,易大全、杨尽被水师重新捕获斩首,洪澎流、杨瞻、马度三人不知所踪。到到最近真相才大白,洪澎流此次营救行动只救走了杨瞻,如今他们已回陈祖义本部。至于马度,依然不知去向,现在掌柜夫妻才恍然,原来他竟是被少荀救下拉入了伙。洪澎流下落明晰之后,水师开始了密集的巡海活动,近海被朝廷严令封锁。
其实,这华夏海域除了大明水师,还有一支不容小觑的水师军队,那就是吕宋水师。吕宋水师最得意最强劲者莫过于赵家军,吕宋水师提督赵万森、赵百森兄弟之威名不亚于大明水师四虎将,赵家军便是守卫吕宋最坚实最可靠的海上力量。大明永乐帝新立,吕宋特派国使前往贺之,如今这支队伍就在海上,很快便会抵达小琉球附近。许多海盗对吕宋使船动了邪念,可是这船队是由赵家军亲自护卫,这就彻底打破了海盗们的念想,也给这条路上的海盗造成不小的麻烦和压力。毕竟赵家军所到之海,海盗都是望风而逃。
再看海盗界,这就不得不先说陈祖义部了。赵广化救援失利,这让陈祖义痛失左膀右臂。不过,陈部人才济济,一批新人很快就涌将上来。陈祖义现是南洋王,也是华夏海唯一的“王”级大海盗,不仅在南洋,在远海他的队伍都可以说是只手遮天。故而陈部之变,注定影响整个海盗界,甚至说整片华夏海。首先,洪澎流接替了赵广化,成为了陈部十大提督之首;其次,顶洪澎流原先第二提督位的竟然不是原来的老三,也不是原先十大提督中的任何一位,令人匪夷所思出乎意料的是,陈祖义居然把一个外来新加入的新人直接扶上了第二提督这等大位。这个新人名唤莫良,此前他并无丰功伟绩和赫赫之名,甚至可以说是默默无闻,此后起之秀刚加入陈部,竟就受到了陈祖义如此厚待,看来必有其过人之处。一时间,这新人一步登天之事迅速轰动了整个海盗界,莫良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彻底翻身并因此名声大震。
这时,少荀却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众人惊之,待少荀一番解释过后,更令人舌桥不下了。原来,这莫良和任云一样,都是和少荀光着屁股一起长起来的兄弟,莫良是他们的兄长,任云是小弟。
如此一来,马度、武赫和韩惊三人不禁感慨莫名,心中更有重重疑惑,这痞子少荀怎么会有这么多了不得的兄弟,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