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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遗落真龙

少荀、武赫及马度三人正在刘员外府的后院饮酒赏月,却忽然听得墙外有官兵的躁动。少荀决定偷偷查看究竟。

少荀走到墙边,脚尖轻点地,发力跳起,瞬间跨墙而出。他运用轻功自如,一下子就飞到府外一棵大树之上。扫视四周,只见三五队官兵在这附近匆忙跑窜,似乎是在搜寻着什么,不过目标不在刘府,武赫他们应该无碍。少荀想知道他们到底在找谁,于是从树上直接飞到三丈远处的一座瓦房上,如飞燕一般,轻盈掠过。

一间间房,一棵棵树,少荀像一只野猫在这高处肆意飞窜。终于,到了一处小巷,他看到了三个人影,他们东张西望,战战兢兢,似乎是在躲避。看到这,少荀从房顶飞身而下迅速抓住房梁,同时一滑,藏到了房檐下,整个过程只在须臾之间。

就在少荀藏身不远处,正对着他的那间破瓦房内,那三人躲藏于此。少荀看到了三人的真实面貌,他们就是那天菜市口刑台下的观众,贵族气质的公子和一位强壮的年轻武士以及那脾气火辣的女侠。可是,那天他们的伙伴中还有一位老成持重的武士,如今却不在内。少荀隐蔽暗处,虽有一定距离,却也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武士先是环顾四周,确认没人,然后扶那公子坐下,说道:“陛下,臣等护驾不周,令主受惊,罪该万死!”

那公子摇摇头,说:“自王叔发难以来,全由尔等保护周全,尔等冒死护驾,辛苦如此,朕才是愧疚不已。”

话音刚落,武士和女侠慌忙跪下,叩首说:“罪臣惶恐!”公子赶紧扶起二人,说:“如今再没有君臣,我们还是隐匿身份吧,不要再如此多礼了!”二人这才起身,扶着公子坐下。

武士左右手各拿一把匕首,走到残破的房门口,说:“我来戒备,公子暂且休息一会,菱怡你也睡一下。”

那女侠原来名唤菱怡。她脱下披风为公子盖上,公子疲倦不堪,于是倒头便睡。菱怡坐在地上,靠着墙闭目歇息。

四下一片寂静,三个逃难之人得到了难得的安宁。可好景不长,不远处官兵已经结队赶来,门外把风的武士听到了动静,嗅到了杀气,于是赶紧唤醒公子和菱怡。武士和菱怡扶着公子赶紧逃离,不敢有任何怠慢。

坐在房梁的少荀也起身,他从半空暗中追随菱怡他们。还好,一路算是平顺。可是,亡命之人如履薄冰,哪有什么顺顺利利。他们三人终究还是被一队官兵围堵了。

二十人围三人,那武士和菱怡拔刀就杀,左右配合,兼顾中间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这一场恶战下来,二十人竟也全军覆没,可两位高手也因体力不支而身负重伤。看来,如果再被一队人马盯上,他三人必死无疑。

少荀在树上暗地观察着底下那二人的战斗,他们的武功绝对称得上是非凡,而且招式严谨,招招霸道,看来是军队出身。二人为了护主,又要战斗又要兼顾公子,左右配合,相当默契,看得出他们受了相当严苛的训练。少荀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们是将军级别的禁卫军,要么就是锦衣卫。少荀曾听说过,禁卫军不纳女性,那么,他们就只能是锦衣卫。

少荀继续跟踪三人,他们拖着沉重的身体渴望走到安全之地,步履蹒跚,行动艰难。而少荀此时心里除却同情更多的是复杂的心绪,今日他获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曾经统治整个中国的九五之尊落下神坛,就在宁波府,在这里,真真实实的存在于眼前……

如今的大明天下是燕王继承的,宁波府近日的躁乱并非是他们想象中剿灭海盗这么简单,现任的天子得知前任的消息,势必要斩草除根,燕王所需要的正统地位也必须建立在前任已死的前提上,所以如今的宁波,未得安宁而乱起风波。

果然,担心之事越是怕来越要来,真是天命难违。狼狈逃命的三人还是遇到了另一队官兵的堵截,依旧是二十人,可能抵挡的两位看样子是不能再战斗了。凡贵人,命不该绝,绝望之际,必有曙光。如今之曙光,正在屋顶之上。

公子已经认命,瘫坐在地,武士叹息,女侠锁眉。二十人蜂拥而至,眼看所有人杀了过来,领队者喊着生擒公子的命令,其余二人格杀勿论。千钧一发,一个黑影在月光下飞掠而过,众人一惊,以为是野猫,当黑影显露,方知是一人跃至半空跳落而下。官兵人人愕然,个个惊恐,都举起刀剑戒备起来。这时,大家仰头看见那飞跃而下的人嘴角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突然,那人猛一挥手从半空撒下一把白沙。官兵们这才惊呼不好,原来那是障眼法,可现已来不及,白沙早弥漫空中。这白沙不是普通的沙,而是添了迷药的,这种东西是盗贼们身临绝境时为了脱身研制出的障眼法。

一阵迷雾蒙眼,官兵们捂口遮鼻,阵阵咳嗽,十分痛苦。挣扎许久,当他们不再受此影响,眼前迷雾退却之时,犯人早已无影无踪。

官兵还在全城搜寻,弯月被乌云遮去,这阴沉沉的乌云压在宁波城的天空,又被杀气笼罩,令人十足压抑。

刘员外府的后院十分安静,在这样压抑的城内尚有如此安静之地,气氛反而更加凝重。

少荀于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三个亡命之人,并迅速逃往刘府,沿路凭借少荀多年来藏匿逃跑的经验和自身的机灵,成功避开了三五队官兵。辗转半夜,才到了刘府。皆是天涯沦落人,武赫与马度面对他们没有怀疑也没有顾虑,而是赶紧为伤者疗伤。

那公子自称姓康名尹,字仲文。武士名叫杨术青,女侠名叫岳菱怡。他们自称是落魄的官家子弟,由于被诬陷而家道中落,自己也成了通缉犯,三人一路逃跑,希望能有安身之处。

三人被安排歇息,杨术青和公子一间房,岳菱怡单独一间房。三人暂时没有休息,而是聚在一起秘密议事。

先是杨术青低声说:“那少荀身手不凡,能够在戒备森严的刑场救下朝廷要犯,能够轻松躲过官兵的严格搜寻,此人绝非平常之辈。他救了海盗,自己的种种行为都像是江湖浪人,他的身份实在很难猜测。如果他是海盗,为何又有侠义之风,若他是游侠,为何武功尽是盗贼的招式?”

岳菱怡点点头,想了想,说:“不过,我们也没必要猜忌和戒备过多,毕竟是人家救了我们。他们的身份很可疑,那刘员外也很可疑,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的敌人也是官府,他们也在躲避追捕。所以,我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公子康尹略显担忧,说:“如果他们是海盗,那他们救我们会不会另有所图?”

岳菱怡微微一笑,安慰道:“公子不必多虑,您吉人自有天相,两位先帝自有保佑。”

康尹叹了一口气,说:“为了活命我都不敢再用本姓,也不敢用真名,只好用父皇康帝之谥号为姓。一想到王叔,每每夜不能寐,辗转反侧,恨于骨肉之恶极,负于皇爷爷之期望。朕……我真是不知所措……”说着便哽咽起来。

菱怡和杨术青慌忙来劝,三人如今命牵一线,共受苦难,故而已是惺惺相惜,可怜三个亡命人围坐一起,共伤心同啜泣。

翌日,少荀来找三人共相议事。六人围坐一起,少荀坦白了自己海盗的身份,并且询问了康尹他们今后的打算。

见康尹他们一脸茫然,都拿不定个主意,少荀知道他们根本没有确定出一条相符的出路。一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们根本不知道逃到哪里;二是久经奢华和享受,他们未必能受得了漫长的痛苦的亡命之路。如此,前途十分渺茫。

短暂的沉默过去,少荀说道:“其实说来简单,不过两条路罢了。”康尹他们看着少荀,疑惑不解。

于是,少荀继续说:“一条旱路,一条水路。若选旱路,必须彻底装扮,融入百姓之中,不过还是需要处处堤防官府才行。如此一来,你们就得默默无闻,隐匿山野自然更好,可问题依旧很多。首先,没有钱,这是最大的问题,没有钱你们很难活下去,甚至可以说根本活不了太久;其次,要吃苦,要承受饥饿和提心吊胆的痛苦;最后,你们将屈辱一生,永远也不能抬头做人,只能躲在阴暗处,做一只可怜的老鼠。”

三人听罢陷入了长久的沉思。随后,杨术青问道:“少荀兄弟,你说的两条路,还有一条水路。此等如何如何,请你细细道来。”

少荀说:“出海。虽然海上也是危险重重,可海上有自由,有广阔的天地,不必苟且偷生,只要有船,就可以遨游四海……”

菱怡见少荀越说越激动,却还是忍不住打断他,质问道:“你也说了,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钱,哪来的船可以用?”

少荀微微一笑,说:“我有船,如果你们想来,今晚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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