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战,也是乱战,经过这一个晚上的奔波,人累心也累。
终于离开了铁勺岛,也终于将韩惊拉拢入伙,此外还附带拉来另一个可靠的伙伴,虽说没想到这些事会以这样的方式发生着,但绝对是可喜可贺。既然值得庆贺,那又怎么少的了一场对酒当歌!
甲板上又是觥筹交错,又是欢声笑语,尽显海盗之自由自在。只要有酒有肉有歌,男人们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其间,韩惊好奇地问了武赫是如何将那姑娘顺利从军营带出去的。武赫感叹道,那也是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之路,所幸有惊无险。
原来,武赫他们能够顺利逃离军营,还真多亏了少荀留的秘密招术,也就是之前少荀在军营附近的隐秘特殊的部署。这些部署果然起到了关键作用。那个时候,姑娘也假扮成了水兵,由武赫护卫着,跟随那三个被要挟的水兵一同跑路。总之一切都很顺利,很快就到了军营的出口。可就在这时,一队水兵路过,看出了端倪,最终他们的身份还是暴露了。武赫赶紧带着姑娘逃跑,二十多名水兵在后面紧追不舍。若单是武赫一人,轻易便能逃离,可他还带着一个姑娘,行动上诸多不便。少荀的秘密部署这就正好派上用场,他事先把这些部署位置交代给了武赫,武赫凭借提示找到了那些地点。其实就是一些草丛,里面藏着海盗用来逃身的迷雾散。武赫他们就是使用那些迷雾散,这才躲过了追兵。
说到男孩的姐姐,少荀不禁感慨万千。的确,她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啊!漂亮,孝顺,勤劳,朴实。在这么一个花样的年纪,本不该担当如此重负,更不该承受世道黑暗带来的巨大痛苦。老天不公,命运不公。感慨归感慨,谁也改不了这一沉痛的事实,谁也无法彻底改变这世道的黑暗。少荀他们路见不平,能做的,也只有拔刀相助,除去那罪魁祸首,也只有默默祝愿,祝愿她往后能够坦然活下去,仅此而已。
少荀又感叹了一句,道:“如果是徐迟遇到了这档子事,应该会更简单粗暴。”
马度听了,差点就喷出一口酒,呛得直捶胸,缓过一口气后说道:“岂止是简单粗暴,恐怕是惨不忍睹!”
武赫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徐迟又是哪路神仙,实在疑惑不解,于是忙问道:“徐迟是什么人?”
马度解释道:“徐迟是华夏海十位统领地级海盗帮的魔字级大海盗之一。”
武赫恍然说道:“原来是地十魔头之一。”但又不解:“那你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徐迟这个人很残暴的吗?”
马度又噎了一下,于是韩惊代为解释道:“在这片海上,徐迟对强抢民女之人深恶痛绝,处罚他们的方法更是惨绝人寰,这些人尽皆知。”
马度缓过来了,继续说道:“据传说,徐迟的女人曾经被别的男人强暴,以至于他对这等色魔恨之入骨。这虽然只是传言,但他对付色魔的残暴手段确是真实的。”
少荀走过来,坐到武赫身旁,邪恶地一笑,像是大人给小孩子讲鬼故事一样。少荀连说带比划地讲道:“我很清楚徐迟的手段,他对付采花大盗,必施以五大酷刑——摸了不该摸的,剁一只手;看了不该看的,剜一眼;听了不该听的,切一只耳;亲了不该亲的,割半边舌;最后,不该有的东西不能留,直接就给阉了!”
听得众人瘆得慌,武赫更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搓了搓手臂。少荀见此情形,忍俊不禁。
马度看着少荀,玩笑心起,反问他:“徐迟的手段你怎么这么清楚,是不是你也被他追杀过呀?”
众人听了,目光齐聚于少荀。而韩惊微微点头,默默地附和马度道:“老马所言还真有些道理。船长放浪不羁,必沾了不少花,惹了不少草,被徐迟视为采花大盗也不为过。”
本想着吓吓武赫,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少荀一脸懵,竟一时无语。众人见少荀之窘相,顿时哄堂大笑不止。
这鸟船依旧欢声笑语,如今又多了新的伙伴,就更加热闹非凡了。今夜,还是马度掌舵,少荀他们都去船舱睡了。夜间行船,马度还是相信自己。隗逊也没睡,他在甲板进行巡逻。
当隗逊走到船尾,马度和他打了个招呼,隗逊淡然地回应了一下。马度知道,隗逊就是这样的性格,也习惯了他冷冰冰的样子,反正就没见他真正笑过。
马度问隗逊:“怎么,睡不着吗?”
隗逊回道:“习惯了夜行,已经和你们常人变得截然不同,夜里才是我生活的时间,白天反而是休息的时间。”
马度微微点头,说道:“也是,刺客就是这样。”
隗逊本就寡言少语,再则没有任何朋友,一向都是孤独的守夜人,一直以来相伴他的也许就只有星辰和冷月。马度很好奇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又究竟经历了什么。同时,也有些同情,人生在世,孤独是最煎熬最痛苦的,而眼前这位年轻人默默承受着这样的痛苦,想想都是无尽的凄凉。
之后,守夜的二人再无交谈。马度一心掌舵,隗逊时而在甲板游走,时而坐在桅杆上,默默地巡逻着。云渐浓,随而残月被浓云遮了去。海风微拂,却并不凉,风掀起了轻轻的浪,也推动着船篷(即船帆,‘帆’与‘翻’音谐,犯有忌讳,海上行船都避讳而改为‘篷’)。一向顺风,许久过后,遥远的海平之上,东方既白,天际云去,一缕金霞泛于海面。
“轰”
骤然,炮声震天,大浪突袭,顿时海动船摇,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敌袭!后方有敌袭!”
隗逊的叫喊彻底将船上的所有人从和谐之中拉了回来,少荀他们也都在瞬间从睡梦中惊醒。
马度控制着航线躲避后方的炮火,使整艘船开始左摇右晃起来。惊醒的人也都迅速从船舱跑了出来,少荀看了一眼船后,敌方是水师舰队,敌船足有五艘,其中有两艘大福船。众人见了如此阵势尽皆大惊失色,而炮火又冲他们的鸟船不断袭来,船体猛然一晃,甲板上的人都跌跌撞撞地跑去抓住栏杆。
少荀先稳住了脚,随刻赶紧指挥应战。少荀命韩惊和武赫各掌一门火炮,命隗逊继续在桅杆上观察敌方以及前方的形势。然后,少荀跑到船尾,眺望着敌船。
终于看清了敌船上的旗帜,少荀呵呵一笑,说道:“又是于家军,真是冤家路窄啊!”
突然,少荀看到敌船开炮,于是急忙对马度大声说道:“老马,炮从东来,预计辰位!”
马度收到提示,瞥了一眼舵上罗盘,当即转舵。与此同时,三五颗炮弹落于旁边,几乎与鸟船擦肩而过,炮落海顿时激起一层猛浪,鸟船又震得摇曳不止。
少荀一把抓住船尾的栏杆,目不转睛地盯着渐行渐近的敌船,倏尔他惊呼道:“老马,你猜我看到了谁?后面的军舰上有一个我们的故人,我一眼就看到了她,那个美人豪杰!”
马度回道:“美人豪杰?那肯定是于宝珠了。”
少荀笑了笑,说道:“不错,就是她。”
马度苦笑一番,道:“这片海这么大,却还是要应验那句老话——冤家路窄啊!”
须臾,炮火更近更密,敌船眼看就要追上了。少荀当即下令武赫和韩惊开炮反击,又赶紧大声问马度:“老马,能快吗?”
马度咬着牙,回道:“没风啊!”
少荀恨恨地叹了一口气,沉思片刻,想到了一个点子,于是对马度说道:“老马,炮推浪,浪推船,这样能不能甩开他们?”
马度一惊,想了想,回道:“也只能拼一把了!”
如此,少荀赶紧仰头朝桅杆高喊:“逊哥儿,报告一下敌船炮火打过来的方位!”
隗逊急忙眺望敌船,大声报道:“寅、戌先来,丑、壬跟上!”
马度收到讯息,迅速转舵。
少荀盯着不远处的敌船,看到火炮的来向果如隗逊所言,于是说道:“老马,记得把船尽量放到浪上!”
马度嘿嘿一笑,大声回道:“放心吧!”
语落炮至,眼看就正中了,鸟船却瞬间偏离躲过,炮火又落大海之中,顿时激起一阵巨浪。鸟船便被巨浪推着偏了方向,而这个方向正是敌军另外两门大炮的来向。来不及惊叹水师舰队之敏锐,马度慌忙转舵,一门炮擦船而过落入大海,另一门炮还是擦到了船体,船侧瞬间就被震裂了一个大口子,鸟船也顿时被巨浪掀起,差点就被掀翻还好众人奋力稳住了脚,要不然强烈的震感非把人甩出去不可。
少顷,又飞来了几门大炮。武赫和韩惊开炮,双方的炮在海上相撞,猛然形成一阵强风,卷起一层巨浪。而正是这几次炮击形成的风浪,使得鸟船被推动着往前冲出,与敌船又拉开了一大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