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海上起雾了。许久,才渐渐退散。太阳率先冲出浓雾,高傲地探出脑袋,海面便忽然多了些五彩缤纷的炫丽光芒。
浪猫海盗帮又开始启航了。兜转了几天,他们也准备这些天慢慢向小琉球靠近。坐落于小琉球西北部的望福镇,那里有一个人,极其重要的人,也是浪猫船长少荀必须要见的人。为了避开水师锋芒,浪猫在小琉球附近的海域兜兜转转,如今时机也差不多了,少荀自然极想早些出发去往望福镇。有一个经验老道,行内高人的火长马度,浪猫的行进速度当然不用愁,如今又夺了赵小式海盗帮的舵,掠了一大批辎重,行军便更加轻松了。
雾淡过后,众人升篷,迎着风,向小琉球快速行进。武赫和隗逊休息去了,其余三人守船航行。三人的分工和以往相同——马度掌舵,韩惊瞭望放哨,少荀携猫游荡。
小懒贼被少荀抱在怀中,尽情享受抚摸,怯意非常。少荀绕着船走,嘴里还哼着小曲。到舵旁时,他又止步和马度聊上几句。老马想要逗逗猫,小懒贼不乐意,它倒是很有灵性,知道老马是讨厌它的。老马笑了笑,骂小懒贼记仇,就不再逗它了。于是,少荀抱着猫走去船尾了。
至于韩惊,他现在就坐在高高的桅杆上,环顾眺望。今日很是平静,看来,水师在小琉球布防,的确震慑了这片海域,海盗明显少了太多。但是,商船都很少见到,也实在令人匪夷所思。莫非是水师封锁了小琉球近海海域?那么,朝廷究竟意欲何为呢?韩惊混迹大海也有许多年了,水师、海盗和商队都接触过,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见,所以令他不由自主地陷入深思。随而,他又不再多想,毕竟自己也厌烦卷入官场纠纷。只是,现在他成了海盗,了解水师动态,也是应该的。想到这,他又仔细想了想,倒觉得做海盗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坏,反而还挺逍遥自在。
倏然,眼前出现了一叶小舟。韩惊一愣,赶紧定睛去望,竟看见有人。于是,他急忙向下喊话:“前方有小船,好像有人遇难了!”
底下的两个人听了,大吃一惊。少荀迅速喊了一句:“人浮了吗?”
这是海上的行话,意思就是人淹死了没有。韩惊回道:“我看到了两个人,都有动静!”
老马抱怨着说了一句:“真触霉头!”随后,他又问少荀:“怎么做,绕行吗?”
少荀想了想,说:“别那么绝,还是救人吧!”
这时,韩惊喊话:“船长,要救人吗?”
少荀回道:“救人!”
于是,韩惊迅速从桅杆飞下来。马度根据指示,将船驶向那小舟的附近。少荀和韩惊到船的一侧,等船靠近那小舟之时,扔下绳索,并向底下的小舟呼喊。那憔悴的二人缓缓抬头,少荀和韩惊见了二人面容,顿时舌桥不下。这落难的居然就是康尹和杨术青!
把人救上船后,老马也大吃了一惊。少荀先为康尹二人供水供食,又给他们包扎了伤口。杨术青伤得很重,能活到现在也是相当顽强了。
“真是福大命大,被我们发现了。你看看他们,奄奄一息的,这口气也不知道能不能扛过今天!”老马庆幸地说道。
待二人气息渐平,少荀忙问:“岳姑娘呢?”
韩惊则说道:“还是先问他们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吧!”
杨术青伤重被抬到船舱内休息了。武赫和隗逊被动静吵醒,起来后,见了这个情况,都震惊不已。武赫也赶紧出船舱想去帮忙。随后,隗逊自愿为杨术青疗伤,刺客本就要懂得一些疗伤之法,所以他能暂时让杨术青得到疗治。其余四人,坐在甲板上,听康尹讲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在浪猫走后,他们商船回到了小琉球。紧接着,康尹一行又被派去为某座小岛运货。没想到,那小岛居然早被一个海盗帮控制。简直就是羊入虎口,而他们又浑然不知,到了岛上,船队很快便被控制。他们开始了战斗,可那个海盗帮人数众多,而且高手也很多,势单力薄,杨术青也很快败下阵来。
接下来,事态发生了惊人之变。海盗帮的大当家看上了岳菱怡。为了救康尹,岳菱怡和那个大当家做了一个交易,那就是自己留下,放走康尹和杨术青。海盗帮的大当家同意了交易,先把康尹和杨术青放到小舟漂流,然后强行留下了岳菱怡。康尹二人漂流多日至此,也是命不该绝。
众人听罢,义愤填膺。少荀怒起,攥拳头暴青筋,随刻他问康尹那个海盗帮的名字。康尹回道,那海盗帮以帮主姓名为号,叫做“吴大年海盗帮”。
少荀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
马度想了想,说:“我倒有些印象。这个吴大年,好像是‘魉’字级的海盗,这些年才起的势,他的船常年盘踞在东沙和小琉球周围。听说,地十魔头中的几位也有意招纳,都被婉拒了。想想,此人应该是个很棘手的角色。”
韩惊突然想到一事,忙说:“我记得好像昨日在赵小式的船上得到了一封请柬,正是那个吴大年发出来的。”
少荀拍了一下自己的腿,恍然说道:“对啊,我就说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于是,少荀和武赫二人急忙到船舱找寻那封请柬。须臾,二人拿着请柬回来。仔细看那纸上内容,竟然就是吴大年发给小弟赵小式的喜帖。说是五日之后,在象骨屿,正式来办“吴门大宴”。
康尹顿时便激动地说道:“就是那个大宴,吴大年说就是要在大宴上顺势举行婚事来冲喜,那个混账东西!”
老马安抚了康尹,又再让大伙都坐下,商议接下来的对策。
韩惊说:“根据喜帖上的说法,吴大年并没有见过赵小式,姓赵的宣布依附吴大年,却没有真正定下誓约。吴大年肯定收纳了许多小海盗帮,而且要在所谓‘吴门大宴’上郑重地和他们歃血为盟。”
老马捋了捋胡须,说:“没见过面……”
少荀说道:“那我们干脆就扮成赵小式那一伙,直接去象骨屿参加大宴,然后救下岳菱怡!”
老马忙说:“船长,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千万慎重!”
少荀生气地又站了起来,说:“救人要紧,人命关天!”
老马起身,想把少荀按下来,同时说道:“吴大年又不会杀了她。”
少荀怒火中烧,咬牙切齿,说道:“谁都知道,一个女人,而且是美女,落入海盗窝,究竟会有怎样的下场,那肯定生不如死啊!”
老马继续安抚:“你急也没用,咱们六七个人冲到象骨屿,人还没救呢,说不定就已经全军覆没了。还有五天,这里到象骨屿也就一天的航程,咱们先想办法嘛!”
少荀坐了下来,依然忿忿难平。
老马对众人说:“即便是要扮成赵小式那伙人,咱们也必须要装得像一点。六七个人过去,算怎么回事嘛!”
韩惊赞同,并说道:“就像老马说的,我们人太少,去了也是送死。我们要想办法招人。”
老马见少荀还在那生闷气,于是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对他说:“船长,咱们拿了几次舵,还是有点钱的。就行情来看,也够雇十多个死士了。”
少荀想了想,眼前一亮,不再消沉,他说:“望福镇就有一个地下场,咱们的钱足够可以雇一个比较好的十人杀手团。”
老马补充道:“我们还可以在望福镇招些船员,以后总不能老是靠临时雇人混江湖吧!”
少荀点点头,说:“的确,我们是该招人了。”
这时,韩惊说道:“吴大年连地十魔头的招募都敢拒绝,恐怕实力不会太低。他是‘魉’字级的,和少荀一样,但他能召集各路海盗帮,创建他所谓‘吴门’,虽然喜帖上那句万雄聚义,百帮共盟,的确夸张了些,可是也足以说明,此人势力如今已到不可估量的程度!”
少荀说:“还怕他不成!”
韩惊笑了笑,说:“不是怕他,是这场仗很难打。”
少荀神色坚定,说:“难打也要打!”
韩惊说道:“当然要打。不过,我们应该怎么打?这才是我们要纠结的头等大事。”
一直没说话的武赫这会说道:“水师打海盗,一般都是搞内讧,不知道用在这里行不行?”
韩惊笑道:“大石兄不愧是水师不肯放手的人才!”随后,他又继续说:“如果大宴上,那些来附庸的海盗帮对吴大年产生了不服气或者不信任,吴大年就多了敌人。众所周知,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啊。或者说,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翁得利,岂不美哉!”
语落,众人都说这个办法不错。只是,有些细节问题还得慢慢斟酌。总之,现在首先要做的,那就是前往望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