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烟顿住了脚步,攥紧了拳头,道:
“这位公子,您真的认错人了,可能我和宿姑娘比较像而已……”
“姐姐,我们快走吧,娘还在家等我们呢……”
“宿烟,你不要躲了,好不好?”
宿烟冷笑一声,眸底满是恨意:“公子这是何意?”
尚祐抓住宿烟的衣袖,小声问:“姐姐,这个人好难缠……姐,你没事吧?”
宿烟含笑看向莫渊,只是笑意未达眼底。
“阿烟……”
宿烟甩了一下衣袖,来到莫渊身边,在他耳边道:
“你这是何苦?宿烟早就死了,死在了五年前,难道不是莫仙师您亲手杀死的吗?”
“哦,对了,还有我弟弟,阿哉,不也是莫仙师您害死的吗?!”
宿烟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继续在他耳边道:
“五年前,是谁一声令下,把我弟弟万箭穿心的?是你!莫渊!”
宿烟抓住莫渊的衣服:
“他那时才几岁啊?他才过完九岁诞辰!你知道他有多无助吗?他的眼神里满是害怕,恐惧,他死前第一句话说的是什么?莫仙师您还记得吗?”
莫渊看着宿烟布满血丝的眼睛,心里满是愧意,可是惭愧又能怎样?在宿烟眼里,他是害死她弟弟的凶手……
“忘了?那我告诉你,他喊‘姐姐,救我’!可是我救不了他……五年来,我每晚都能梦见他那无助,惊恐的眼神……”
“莫渊,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当初我们宿家为什么要救你?引狼入室,养虎为患!你对得起阿哉喊你的一声声‘哥哥’吗?”
宿烟所说的每一句话尚祐都听的清清楚楚,也搞懂了他姐姐和这个“衣冠禽兽”之间的是非恩怨,但尚祐没想到,宿烟竟然有个弟弟,亲弟弟……
“姐姐,别说了,我们回家。”
宿烟听见尚祐的声音,眸底的恨意才退了一些,掐住了莫渊的脖子,道:
“这仇,我会慢慢报……”
话罢,宿烟轻蔑地看了莫渊一眼,松开了手。
莫渊知道宿烟想置他于死地,在宿烟要掐他之前,莫渊明明可以做出防御的,但他没有。
宿烟并没有狠狠地掐他,以莫渊的修为,根本察觉不到疼痛,但他被宿烟看他的眼神刺痛了,肉体没有疼痛,但是心痛了。
那是个什么眼神啊?轻蔑?不全是,有恨意,有嘲讽,有后悔。曾经的宿烟,看见他,满眼欢喜,现在的宿烟,恨他了……
当莫渊缓过神时,宿烟和尚祐已经不见了。他落寞的转过身,回了客栈。
“仙师,你这是……”
“闭嘴!出去!”
莫幽感觉好委屈,她只是关心的问一下,却被骂了一顿。
莫渊现在十分狼狈,他错了,他错的离谱。因为这个错,他丢了他这辈子最爱的人。
西兴镇一条空荡荡的小巷子里。
“姐姐,你别哭了,你一哭,北焕也觉得好难受……”
宿烟勉强勾起唇角,道:
“你应该也知道了。我曾经也有个弟弟,他叫宿哉。他可讨厌了,经常惹事,每次都和别的孩子打的鼻青脸肿,惹完事还都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宿烟哭着笑了,尚祐于心不忍,安慰道:
“姐姐,难过的话,就别说了,那样更难过。”
宿烟并没有听尚祐的,她继续道:
“他啊,还特别喜欢吃梨,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我们种了满院子的梨树。不过,梨树开花的时候,很美的,他就在梨树下玩。”
“我记得我跟他说,只有花谢了才能结出果实,他理解错了意思,把一树枝的梨花都给揪了下来,然后结梨子的时候,就那根树枝没有梨。”
“他还无理取闹,说是有人偷偷把那些梨拿走了,他去找母亲,让母亲找出是谁偷了梨,母亲听他说话,就一直笑,骂他傻,他不服气,决定自己调查……”
“真是傻,我也傻,把一个魔鬼当成了天使……”
宿烟眸底的恨意又浮了出来,紧攥着的双手的指甲嵌进了肉里,流出了血。
尚祐发现宿烟的手流血了,赶忙从怀里拿出止血药,掰开宿烟的手指,要给她上药。
“我好恨他……我好恨我自己……”
“姐姐,别说了,你看你的手!流了这么多血,不疼吗?”
宿烟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手掌里的血印。
尚祐看着她这样,叹了一口气,边给宿烟上药,边吵她:
“你看你,生气就生气呗,干嘛和自己过不去。你拿剑怎么办,肯定很疼!”
宿烟愣了一下,没想到尚祐竟然还会凶人。她以为他是没有脾气的人,没想到有脾气时竟这么认真。
“姐姐,你以后可不能再伤了自己,女孩子留了疤就不好看了。”
“我不会留下疤痕的。”
“就算不会,也不能伤自己,你是没有痛感吗?感觉不到疼痛吗?”
尚祐气鼓鼓的瞪了宿烟一眼。
“好,我下回注意。”
“你这意思是还有下次?”
“没有,你误会了。”
宿烟失笑。
这时,小巷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男子,宿烟和尚祐正疑惑此人是谁时,那个男子开口了:
“宿烟,是你吗?”
“姐姐,你认识?”
“好像不认识。你是?”
伞下的男子拿着伞把的手骤然收紧,但他微微一笑,道:
“我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