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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进兵营方显将才英武 入东川剿匪擒龙捉虎

一年后,姜志高军校毕业分到第八军五十一师三二三旅一零六团二营做了见习少尉参谋。机智聪明,办事利落的姜志高深得上司赏识,加上国民党员的身份,一年就做了营参谋长。两年里连升三级,做了二营的少校营长。带着一营人马在川口驻防。这期间他听说共产党在南昌领导军队暴动后,去了江西的井冈山,自己也联系不上党组织,联络几个铁血兄弟,想把四营拉走。思前想后,路途遥远,到处都是国民党驻军,互相之间监视严密,没有一点成功的可能性。想一个人一走了之,追寻组织,又舍不下这一营的兄弟。恰逢东川出了个土匪胡金龙,绰号胡一刀,傍山结寨,依据险峻打家劫舍,侵扰百姓。地方保安团年年剿匪,越剿土匪势力越大。惊动了省府,下令限期剿灭土匪,姜志高的二营被派往东川剿匪。得了这个差使,姜志高心里暗暗高兴,他知道,国民政府一直把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称之土匪,说不定这是一支共产党领导的地方武装呢。率领二营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开拔到东川县,部队城外安营扎寨,自己带了警卫排直奔县城。国民政府东川县县长周天德,带着县保安团团总兼警察局长刘焕章等县府一干人员,和东川县几个有名的士绅、商贾迎在城门口。周天德身穿灰色中山装,肥大的脑袋上戴着金边眼镜,光亮的额头上顶着数的清的几根头发,尽量往脑袋后面梳的一缕头发,掩不住光秃秃的后脑壳子,手里杵着一根文明棍站在最前排。身旁占着一个穿一身黄呢子军官服,扣子也未扣,肩膀上扛着中校肩章的军官,歪戴着军帽,满脸横肉,一双大蛤蟆眼透出逼人的凶相。见姜志高下马走来,周天德快步迎上,拉住姜志高的手说:“姜营长一路鞍马劳顿,幸苦了,鄙人东川县县长周天德,欢迎姜营长率部前来东川县剿匪。”姜志高答:“周县长客气,剿灭土匪,保一方百姓平安,是我辈革命军人份内之事。”周天德指着身边满脸横肉的军官介绍:“这位是本县保安团长兼警察局长刘焕章。”刘焕章瞄了一眼姜志高,只见其方正的脑袋上生就一张白里透红国字脸,两道剑眉下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射出逼人的英武之气。看着姜志高肩膀上的少校徽章,刘焕章不屑的翻了翻蛤蟆眼,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嘴里傲慢的说:“东川县中校保安团长刘焕章,欢迎姜少校前来本县剿匪,你一个少校营长,见了中校团长,军礼也不行一个,是何道理?”本来姜志高看到对方中校军衔,不知身份,刚要习惯性行军礼,经周天德一介绍,才知道是那个两根金条买了中校服的刘混账。姜志高早就听人说,东川县保安团长刘焕章,原本是一个江湖小混混,靠着阴险毒辣的狠劲儿,二十多岁就混成了东川县城最大的黑帮——青龙帮的老大。刘混账还不满足,总想在政府某个一官半职,过过官瘾。省府刘督军老母八十岁大寿。和刘督军素昧平生刘焕章,咬咬牙送了两条一斤一个的“大黄鱼”。督军一高兴就认下了这个豪爽的好兄弟!第二年,刘混账就做了东川县警察局长。不到一年把青龙帮会里的青帮爪牙、流氓地痞,全部拉到警察局。警察局俨然变成青龙帮,只是挂了警察局的牌子,穿着警察的制服,明目张胆的干起了黑帮社会的勾当。姜志高看着刘焕章目中无人、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气,举起马鞭子,指着刘焕章鼻子大声吼道:“哪来的地痞流氓,敢冒充我革命军人,来人,把衣服给我扒了。”警卫排的兄弟上前就要动手。刘焕章没想到田一高来这一手,刚想发作,想到对方五百多号荷枪实弹的虎狼之师,自己手里掌握的,说是一个保安团,其实也就百十号人,八十几条破枪,见几个随从腿都在打颤。算了吧,光棍不吃眼前亏,谁叫自己实力不如人。刘焕章赶忙扣好衣扣,戴正帽子,陪着笑脸上前,向比自己军衔低的田少校,毕恭毕敬行个军礼说:“姜长官息怒,都怪刘某人有眼无珠,还望姜长官大人不计小人过,饶恕在下。”周天德也忙着替刘焕章求情,姜志高提高嗓门大声训斥:“身为革命军人,仪容不整,对同僚傲慢无礼,本该治罪。今天看在周县长替你求情的份上,先放过你一次,如若再犯,军法从事。”刘焕章知道,军法从事就是杀头,只管说好话讨饶,周天德打哈哈圆了场。周天德又给姜志高介绍了几位东川政界、商界名人,然后说:“鄙人在本县最大的酒楼会宾楼,已经安排好酒宴,为姜长官接风洗尘,请姜长官赏光。”姜志高说:“酒宴就免了,姜某人一向在军营中和弟兄们一起吃惯粗茶淡饭,享不了福。”见姜营长执拗不去,周天德按派人宰了五头猪,五只羊,五十只鸡,一百斤好酒,送到军营,算是劳军。歇息一天,第二天,周天德和刘焕章派人请姜志高去县府商讨剿匪事宜。姜营长不见,只让传令兵转达: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背地秘密派遣亲信兄弟,一连长王一飞带了三个特务兵,前往雁荡山胡金龙老巢,侦查土匪行踪,特别是这伙土匪的背景,是不是共产党操纵的地方武装。三十八岁的王一飞是东北人,原是猎户出身,生得虎背熊腰,更兼胆大心细,还有一手好枪法,攀岩爬壁更是好手。十年前老婆被屯里恶霸王虎奸污,不堪羞辱上吊死了,王一飞愤怒之下宰杀王虎,上山入了土匪绺子,后被东北军招安,当官的看上他好枪法,做了警卫,带着入关走亲戚,稀里糊涂的先做了长官亲戚的护院,一年后又做了东家上门女婿。老岳父和第八军一零六团团长有点远亲,送到部队想捞个一官半职,怎奈王一飞生性耿直,不会奉承人,刚进部队,远亲团长碍不过亲戚脸面,就给了个排长当,干了三年还是排长。姜志高一到二营,就喜欢上这个东北出身排长耿直的性格,当参谋的姜志高就和王一飞打得火热,做了兄弟,姜志高做了营长,直接把王一飞提拔为一连连长。王一飞去雁荡山三天后,带回一个六十多岁老汉,说是雁荡山脚下的老乡,被土匪欺负的苦,闻听军爷剿匪,自愿提供消息。老乡向姜营长详细讲述了雁荡山上土匪的前前后后:老鹰寨是当年白莲教义士陈志明反清复明的根据地,地势险要,易守难攻,道路崎岖难行,火炮拉不进山,当年清兵大军压寨却施展不开,围了一年也未攻下。后陈志明兄弟内讧生变,寨子不攻自破。大头目、小喽啰各自逃命,老鹰寨就此荒废。有几户乡民看中寨子上的良田,拖家带口进寨种地,官府害怕日子一久再生匪患,把乡民们全部被赶了出来,老鹰寨自此成为禁地。五年前雁荡山脚下一农户,老子胡传宝是个杀猪屠夫,胡家有二十来亩好田,加上杀猪手艺,日子过的也还惬意。胡传宝养下两个儿子,老大胡金虎,打小好吃懒做,仗着一身蛮力气,又拜邻村王家湾闭门习武几十年,中不了举的武秀才王大春为师,学了几天拳脚功夫,师徒俩狼狈为奸,横行乡里。老二胡金龙从小生的结实,受二混子哥哥影响,也好舞枪弄棒,脑袋比老大好使唤,不说是过目不忘,四书五经的东西,看过三遍五遍,也能记过八九不离十。乡邻都说胡屠夫祖坟冒青烟,儿子长大准做官。村里李財主见小伙子生的聪敏俊秀,是个取功名的材料,不顾屠夫家出身的胡金龙和自家门不当,户不对,早早把独生女儿李翠兰许配给胡金龙,只待他功成名就,招赘入府。适逢县府童生赶考,科分文武,面试考官呼哈图见胡金龙生得膀大腰圆,问了一句:“胡童生,你是考文还是考武?”胡金龙年少狂傲,自信的回答:“童生文武皆能考得,你只管出题就是!”考官呼哈图也是武举人出身,会几下拳脚功夫,走到胡金龙身边,抓住胡童生胳膊就拧,想试一试小伙子臂力如何,胡金龙顺势一拉,把考官拖了个大趔趄。众人起哄,胡金龙得意忘形,不等呼哈图站稳,顺势一个飞腿,把考官踢了个狗吃屎,众人慌忙扶起。呼哈图口中说:“小小年纪,力气了得,佩服佩服,前途无量。”主考官跌了面子,心里恨得牙痒痒。考试结束放了榜,文榜、武榜都没有胡金龙的名字。找考官理论,呼哈图吼叫说:“童生胡金龙,文不对题,武不出众。尽使下三烂、三脚猫功夫,还敢闹事,衙役们,给我乱棒打出,记上黑名册,终身禁考。”回到家,准丈人李财主听了过程,知道胡金龙只能做一辈子童生,活着与功名无缘,婚事也要反悔,摇摆着脑袋说:“到底是穷家小户,下贱人家,入不得厅堂的。癞蛤蟆别再想吃天鹅肉,要想娶亲也可以,凑足黄金五百两,再做个白玉凤头冠即可。”明摆了要毁亲。气得胡金龙快发疯。大年三十晚上,喝过酒,吃过团圆饭,一家人一起议论,胡屠夫说:“老李家也是欺负人,当初寻着要把闺女嫁给老二,婚都订了几年,说翻脸就翻脸,让我胡家如何做人。”老娘说:“要不再请王媒婆到李家说说,老二入赘到他家,我们搭十亩好田,再凑一百两银子看咋样?”屠夫骂道:“你个不晓事的老太婆,人家良田几百亩,看上你十亩地,要五百两黄金,你说一百两银子,还要白玉凤头冠,那是皇后娘娘才戴得起的,你拿得出来?净扯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听了娘老子的对话,已经喝地昏头窜脑的胡金龙,拿起酒壶又往肚里灌,老大胡金虎骂道:“不晓你们都熬煎个啥,惹急了我胡金虎,提刀宰了狗日的老财主,抢了李翠兰过来,和老三拜堂成亲不就完了!”喝了一肚子酒,被酒精烧昏头的胡金龙,听了大哥的混账话,提起老子的杀猪刀,就往李家闯。老两口拉也拉不住,兄弟俩借着酒劲,杀了李财主一家老小八口,虏了李翠兰并家中钱财珠宝,一把火烧了李家房子。里长报了官,县里派来四个捕快捉人,又被胡氏兄弟杀了一个,跑掉三个。兄弟俩见祸闯得大了,没奈何,只得举家跑上雁荡山,钻进老鹰寨落草为寇。刚开始一家只在山寨避祸,兄弟两还算安宁。官府也只做了个负案在逃案卷,不了了之,反正李家绝户,没有苦主,官府也不想自找麻烦,乐得清闲。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第二年,胡金虎把孤老师父王大春接上寨子,做了师爷享福。见官府没动静,王大春怂恿胡家兄弟:“惹下九口人命官司,早晚赖不掉,不如乘着官府没动手,积点钱财,聚些人手,为以后做点准备。”胡家兄弟也觉得师爷说的在理,于是风高夜黑,四处放火杀人,劫财劫色,无恶不作,聚集钱财颇多。远近散个土匪,知道了老鹰寨这个好去除,纷纷前来依附,两年纠集一百多乌合之众,买了三十条长枪,子弹一千发,成了气候。县保安团一连征剿两年,胡家兄弟依托天险,居险而守,终未攻下。这老鹰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寨子入口就是老鹰洞,要想进入洞中,只能借助洞口正面一条十丈长绳梯,攀梯而上,其他三面皆是悬崖绝壁,连猴子也爬不上去,别说人。进入洞中收了绳梯,下面的人只能望洞兴叹。洞口原是椭圆型,被陈志明凿成城门洞子一样,装上铁皮包裹的厚木门,算作寨门。胡金龙上山又加固了寨门,平常派三个亲信土匪负责把门,收放绳梯。鹰子洞里面,一条主洞成之字状分四层绕上山顶,每层洞拐弯处都凿一水井,山中渗入的泉水清甜可口,土匪称作“神仙水”,喝着神仙水,土匪都是活神仙,叫嚷子弹都打不死他们。山顶是一个二十来亩地的黄土坪,土匪们也重视吃饭的事,种了十来亩水稻,余下的种着四季蔬菜。山顶最稀奇的地方,是坪东端那个半亩地面积大水塘,四季不干,水塘里土匪们种了莲菜,养着鱼儿。山顶东、南、西、北四面,全部靠近悬崖砌起三尺厚护墙,依托护墙,每三丈远隔成一间小屋。每间房都留有一个向悬崖下观察坚守的窗口。其实鹰子山东、西、北三面,都是五十来丈高的悬崖绝壁,光秃秃的,除非长翅膀,不然是飞不上去的。南面原有一条羊肠小道,攀附着树木勉强能上,胡金龙派人砍了树,挖了根。还用绳子吊着人,把几处能落脚的地方,统统用凿子凿掉,生生把南坡也做成了绝壁。现在进山上寨顶,唯一的道路就是爬绳梯。胡氏兄弟和有身份的土匪,都住在鹰子洞里凿出来的大小十间石窟房里,山顶上住着身份低贱的小喽啰,平时种菜、养猪、养鸡,不少土匪娶了老婆,养下孩子,整座山被土匪经营成了一个世外桃源。胡家兄弟用迂回战术和官府对抗,平时备足粮草、物资,官兵一到,收回绳梯,关闭洞门,只在洞中饮酒作乐。寨子里蔬菜自给自足,两个月不出寨子也快活。官兵一走,抓紧抢粮、劫财。周天德和刘焕章定了一个困守土匪至死的办法:在鹰子山下盖了营房,派来十八个保安团丁蹲守,轮流值岗,枪口指着洞口,只待土匪出洞,格杀勿论。守了一月,土匪像是全死在山上,没有一点动静。团丁们也厌烦透顶,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谁也不愿意值岗,都说瓢泼大雨,黑更半夜的,土匪也不会出来,全钻进被窝睡瞌睡。睡梦中被胡匪缴了枪、扒了衣服,人还是放了生路,胡一刀不想和保安团做死对头,他知道刘焕章本身就是江湖混混,滚刀肉。十几个团丁狼狈的逃回保安团,气得刘焕章直骂娘,发誓不剿灭这伙土匪誓不为人!。又派了亲侄子刘魁带队,备足粮草,领了三十个精挑细选的团丁继续蹲守,自己隔三差五亲自上山督导一番,要所有人等,打起十二分精神,胡匪一出洞,格杀勿论,杀一个土匪,赏大洋十元,玩忽职守者,军法从事。围困两月有余,胡金龙也着急,粮食虽有吃的,酒快喝完了,原来一天三遍酒,现在只能喝一顿,越想越烦。王师爷献了一计:“保安团也就三十来条枪,子弹也多不到哪里去,不如如此这般······。”胡金龙大喜:“师爷就是师爷,中过秀才,到底是懂得多,我等想死也想不出这般妙计。”赶紧吩咐安排小喽啰们,扎了五十几个稻草人,扒了喽啰身上的衣服穿上,趁着天色将晚,光线昏暗,稻草人拴上绳子,从东、西两面一起往下放,喽啰们边放边喊,间空放上几枪,再点几发爆竹。一时杀声震天,枪声不断。想是土匪没了吃喝,弃寨要逃,惊得刘魁带着三十个团丁,拿枪瞄着山上下落的人影不停放枪。不知是慌了神瞄不准,还是土匪命硬打不死,团丁们子弹快打完了,土匪还在顺着绳子往下溜,眼看溜到沟底小树林,刘魁知道土匪厉害,如果近身肉搏,团丁们根本不是对手,狂吼着下令:“快打,别心痛子弹,全打死在沟底,别让土匪跑了!”枪声“噼噼啪啪”紧了一阵,很快稀疏下来,最后全停了,团丁们打光所有的子弹,土匪也全被打死在了沟里。刘魁终于松了一口气。团丁李旺就要下沟,割土匪脑袋领赏,被刘魁训了一顿:“着急投胎呀,被没断气的土匪打了黑枪,命都没有了,还要领大洋?今晚只点明火把,四处守着,待明日天亮,再清点土匪人数,割了头领赏不迟。”正商量着,突然,鹰子洞口传来胡金龙哈哈大笑声:“小子们,子弹打完没有?打完了就给胡爷爷占远点,让爷爷们出山割点肉、打点酒。有不识抬举的,别怪子弹不长眼。我和你们也无冤仇,不想要你们的命。说着朝团丁们身前空地开了几枪,没见团丁还手,确定团丁没有子弹“弟兄们,随我下山。”一声令下,几十多个土匪顺着绳梯一溜儿往下蹿,没有子弹的团丁,见土匪倾巢而出,吓得撤腿就跑,刘魁拦也拦不住,只得跟着跑。山里路又不熟,哪里跑得过山猫子似的土匪,一个个全被捆住双手,串在一起,只放走刘魁一人,带着王师爷写给刘焕章的一封信,回去传信。刘魁慌慌张张跑回民团,一口声的讲土匪如何厉害,个个喝过神仙水、胸前贴了神符,枪也打不透!刘焕章拆信看,信上写:“焕章团总台鉴,胡某与兄素无仇怨。兄数番征讨,弟并未伤兄一兵一卒。兄乃至圣精明之士,岂不知“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兄台试想,若灭我等,兄年征剿匪经费数十万元何以为名目?若灭我等,兄又何以为由,向国府讨要剿匪枪弹、物资?此前之时,兄之家眷宝地,弟从未侵扰。倘若苦苦相逼,鱼死网破之日,累及兄之宝眷,恐也在所难免。兄若与弟和平共处,井、河之水互不相犯。弟每年上奉兄台银元五千块,并即刻送还所获长枪四十八条,在押团丁弟兄三十名。

弟胡金龙拜上

民国二十年八月二十四日

刘焕章看了想,想了看,好个土匪头子,是个人才,也有文采,软中有硬,说的还真有些道理。以前没有细想,只和周天德起哄,若真剿灭了老鹰寨,还不耽误大事情。立刻提笔回信,答应了胡金龙所请,从这以后,保安团剿匪捐越征越多,土匪也越来越猖狂,大白天四处烧杀抢掠。刘焕章和胡金龙,一个剿匪的保安团长,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明里是不共戴天的对头,暗里称兄道弟,互相勾结,残害百姓。姜志高这时才明白,身为一方保境安民的保安团长刘焕章,为何不欢迎他带兵前来剿匪的缘故。想如此天险境地,保安团里又有土匪内应,重炮也没有,就是有重炮,荒山野岭也拉不上山。就靠几百人扛着长枪上山讨伐,只能瞪眼看着,不如派人打入匪巢,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为妙。和王一飞策划一番,让他带五个贴心弟兄扮成流窜的土匪,设法打入匪巢相机行事。这里忙着和周天德、刘焕章商议,要想剿灭这伙顽匪,只有修通道路,把大山炮拉进山里才能奏效,别无他法。分派刘焕章带了保安团抓紧修路,营部分派工兵协作,还让县府征调民夫出力,自己回团部申请炮兵支援。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进山道路修通前,二营人马撤到距雁荡山五十里以外驻扎。刘焕章听了好笑,心想:“娃娃营长做丑,雁荡山百十里山路,沿途尽是大青石山,奇峰峻岭,要修通能拉进山炮的道路,还不得三五年,土匪都抱孙子了。”嘴上不说,让修路就修路,早把消息送进老鹰寨,胡氏兄弟也笑官府没人,派遣一个蠢蛋带兵。王秀才说:“此法虽蠢笨,若真修好路,拉进山炮,对我山寨还是有些威胁,那东西轰寨门,一轰就塌”。胡金虎说:“轰塌寨门又能咋的,派了弟兄拿枪守住洞口,来一个打一个,进两个杀一双,五百多当兵的,五百多发子弹就打发走去,照常奈何不得。”王秀才又说:“理虽是这么个理,还是不要大意为好,他修他的路,我们也别闲着,山寨该加固的加固,洞中各个隘口该设机关,抓紧添设机关。最重要的是沟通刘团座,修路尽量拖延,乘着大兵还未进山,备足粮草物资,更要联络各地英豪,扩充势力,以备和姓姜的抗衡。”县长周天德要发征调民夫告示,到署衙写好告示,准备用印,打开印盒,大印不不翼而飞,盒子里面装了一纸条上写道:“路过宝地,欲凑盘缠,大印我已取走代为保管,若要领回,三日后拿大洋一千元,青冈山老鸦寨换取,过期不候。”周天德暴跳如雷,质问刘焕章:“你这个保安团长兼警察局长怎么当的,县署衙门都被偷了,还能干啥,早晚头都让土匪割了,当球踢。”刘焕章想,这个胡金龙也不和我商量,就自作主张取了县长大印,还要一千大洋,节骨眼上瞎折腾做啥。派遣刘魁上山寨讨印,胡金龙一听也奇怪,这地面上竟然有比他胡金龙还胆大的人,敢偷县长大印换大洋。老鸦寨隔着雁荡山就一条梁,也没听说有强人落草。该不是那个小偷穷疯了,充大头吧。听说不是胡金龙做的事情,刘焕章打起了周天德的算盘,找到周天德说:“雁荡山胡金龙闹腾的已够烦的了,那成想青冈山又出了山大王,不如将计就计,拿一千大洋去青冈山换印,派了保安团跟着,贼人一露面,连人带印都取了,银元一个也不会少,山大王也能捉住,两全其美”。周天德思量:灭了山大王,取回大印,银元又舍不了,也还能行。回答:“可行是可行,急忙的哪有一千大洋?县府腾空,怕也就五六百大洋,差的四百哪里去找?”刘焕章装着大方:“你我兄弟有难同当,保安团也把饷银先凑上,反正是走过场,回头取了银子,再给弟兄们发饷也是一样。”周天德见平时不待见的刘焕章,今日如此慷慨大方,打心里感激。周县长害怕有差池,要刘焕章会同姜营长,请他出兵协助。刘焕章说:“当兵的穷的叮铛响,见了银元还不放了抢?千万使不得。保安团上百弟兄,手里拿着家伙,也不都是吃干饭的,老鹰寨仗着天险没奈何,青冈山老鸦寨,屁大个破荒寨子,一百多弟兄站都站满了,有啥闪失。”周天德也怕当兵的抢了银元,依了刘焕章,没向姜志高吭气。刘焕章又连夜派刘魁给胡金龙送信,让他明天派人去青冈山,助自己一臂之力,匿了周天德的银子,胡金龙看信后说:“老刘总有发财招数,担心小偷人少,戏唱不圆,要我们去给小偷助威,周天德一千大洋,不费吹灰之力就要到他手里。”到了第二天约定的日子,两个团丁穿上便服,抬着一箩筐银元往青冈山而去,刘焕章亲自带了上百团丁,都穿便装远远的跟着。到了青冈山,一百多人散开,四面八方,团团围住老鸦寨,抬银元的两个团丁喘着粗气,哼哧哼哧的把大洋抬到破寨墙里,一只山猫子从破房子蹿出,怪叫一声,吓得两个团丁放下箩筐,转身就跑,跑了里把路,钻到人堆里,才想起团座交待下的,见了劫匪只管拖延时间的嘱咐,刘焕章打了两人耳光还不解恨,又踢了几脚。问见到人没有,两个团丁异口同声的说:“看见三十几个壮汉,都拿了长枪,凶神恶煞一般,收了银子让滚蛋,不走就杀人。”刘焕章听两人都说一般话,不像扯谎,心里紧张起来,哪里是小偷,分明是江洋大盗。害怕土匪胡金龙拿捏不住大盗,操心大洋有失。正在思量,老鸦寨方向响起几声枪声。刘焕章不顾和胡金龙约定好的,保安团只在山下围场,老鸦寨小偷由土匪解决掉,夺回银子的计划。带着一百多人直扑老鸦寨,冲进破寨,只剩装银元的空箩筐,人早跑得无影无踪。满山搜寻,突然,一个团丁腿上挨了一枪,痛得哇哇只叫,团丁们趴下还手,把对方也撂倒了一个,刘焕章叫嚷:“大胆狂徒,交回县府大印,放下大洋,饶你们不死。”对方也骂:“哪来的山贼,好大的狗胆,官府的银元也敢讹。”刘焕章听着不对劲,才想起老鹰寨上的胡金龙,当着众团丁的面又不好明说,含糊着喊:“是不是老鹰寨的人?”对方答道:“既然知道爷爷们的名号,还不放下银元走路,看在同是一路混饭吃的份上,爷爷饶你们不死。”刘焕章哭笑不得,弄清银元没在胡金龙手上,心里更是急慌,顾不得身份,喊道:“我们是保安团的,正在抓贼人,与你们老鹰寨无关,赶快回你们老鹰寨,不要自找麻烦。”亮明了身份,胡金龙听了和刘焕章约好的暗话,巴不得脱身,呼啦一声不见了踪影。保安团一百多号人,两天把青冈山翻了过遍,鬼毛也没一个,丢掉银元,还伤了人,垂头丧气回了城。周天德骂,团丁没了饷银吵,差点把刘焕章逼疯。刘焕章细思慢想,江洋大盗咋就失踪了,莫不是胡金龙做了手脚,又不像,量他胡金龙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心里还是有点怀疑,就让刘魁上山走一遭,打探一下底细,顺便把山寨今年的份子钱取回来,给团丁们先发点饷,应个急。刘魁上山还没坐下,就被胡金龙一顿臭骂:“刘团座也忒欺负人,我老鹰寨帮着他取了银元,不说分点利钱,打伤两个弟兄,养伤钱也该给些。回去告诉他,今年的份子钱都给受伤的弟兄看病治伤了”。刘魁回来一说,刘焕章气得摔了茶碗骂:“土匪就是土匪,一点不讲江湖道义,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份子钱都不给,还能留着你这帮土匪做爷,早晚灭了这群混帐王八蛋。”老鹰寨大摆宴席庆贺,双喜临门。得了一千银元事小,还收了三员大将,特别是领头的王虎,拳脚功夫了得,枪法也是百发百中。都是王秀才好计谋,先让胡金龙应了刘焕章之请,然后趁火打劫虏他银元。胡金龙听了王秀才的想法,先是不同意:“和老刘也不是一天两天交道,做这事情有些不仗义。”王师爷说:“自古官匪都是互相利用的事,那有什么真情实感,他能和你称兄道弟,还不是惦记你的大洋,不是我们山寨扛着,他能一年收几万元剿匪捐,按道理每年该给我们山寨分个万儿八千的,还要我们年年给他上供,他咋不和你讲兄弟情谊。这一千大洋取了,天不知地不知,有何不可。”胡金虎说:“师父的话没错,不取白不取,连着孝敬姓刘的这么多年,也该有点回报。况且银元又不是他的,有啥不仗义。”胡金龙被说动了心,一千大洋也不是小数,还能干点事情。害怕出差池,亲自带人去了青冈山。王虎三人上了老鹰寨,是王秀才意料之外的事情,原计划帮刘焕章围了一伙打劫的,杀了灭口。谁知出了变故,那天王虎刚得手拿了银元,就被胡金龙带二十多土匪围在中间,胡金龙得意忘形,没注意反被王虎一下搂住脖子,尖刀顶在喉节上,大吼:“东北王虎在此,再不缴枪投降,宰了你们当家的!”胡金龙脑袋蒙了,活了几十年,还没遇到身手这样利索的人。眼看兄弟性命不保,胡金虎急得大喊:“好汉莫要动手,有话好说,你就是杀了我兄弟,也跑不出青冈山,不说我们这二十来条枪对着你,山下二百多保安团也放不过你。王虎大笑,你还没见我兄弟的厉害,吹啥大话,喊了一声:“兄弟们招呼一下,只听“啪,啪”两声枪响,两个土匪应声倒地,捂着腿脖子吼叫,王虎又喊:“兄弟,你们心软不想杀人,别人还以为枪法不行,再打一只耳朵让他们瞧瞧。”又是一声枪响,一个土匪悟住耳朵痛得直剁脚。土匪们四面趴下,寻找目标报复,只听枪响不见人,个个心慌,担心自己被打黑枪,正在火热,山下刘焕章大队人马已到,胡金龙终究是土匪头子,胆壮又会说:“好汉,胡某见你一身好功夫,我也是惺惺相惜,你今天就是杀了我,也走不脱身,不说我山寨里兄弟放不过你,自古官匪都是死对头,你夺了当官的银子,那些保安团能让你走了?我们好歹算是同路人,不如拿了银元和我们一起上老鹰寨,避避风头再做打算。”王虎见保安团的人越来越近,只得说:“罢了,罢了,没奈何,是死是活信你一回”。扔了匕首,向胡金龙抱了一下拳说:“多有得罪,还望寨主见谅”。喊出暗处的两个兄弟。胡金龙吩咐两个土匪:“快带了三个壮士先上老鹰寨。”又说:“恐怕保安团穷追不舍,还借几位壮士枪支用用。”拐着弯缴了枪才放心。心想,没有家伙,你有天大本事,进了寨子还不是瓮中之鳖。胡金龙也是狡猾,当时打死,保安团撞见劫匪面,银元不好交代。王虎三个到了山寨,赶忙拜会师爷王秀才,一听姓王,师爷先就亲了几分,又听王虎在东北军当过营长,睡了团长老婆被察觉,不待团长动手,杀了团长,当土匪四处流窜快活,官府也拿他没办法。王师爷佩服得五体投地,忙说:“原来兄弟就是前几年威震东北的王虎英雄,早知道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失敬,失敬。”王虎还把贴身戴的白玉貔貅送了师爷。两人正吹着,胡金龙兄弟回寨,王秀才见胡金龙脸色不对,忙上前打躬作揖说:“恭喜寨主慧眼识人,得了帅才”。胡金龙原想回寨杀了王虎三个,一来报了羞辱之仇,二来灭掉巧夺刘焕章银元的活口。王虎也见俏,尽说奉承话:“走南闯北,见了多少英雄豪杰,都没有田寨主的胸怀,像田寨主这样度量的头领,何愁天下英雄不来归顺,不说占山为王,以后建庙立国也不可知。”王秀才帮着瞎扯:“王英雄在东北军当过团长,他就是前几年报纸经常写的威震东三省的王虎英雄。若投了老鹰寨,姓姜的营长根本不是对手。”连奉承带吹牛,说得胡金龙顺了气,没了脾气。安排酒宴庆贺,胡金龙喝多了酒,拉住王虎要比枪法,让四个小喽啰头顶酒碗,胡金龙也不瞄准,抬手就是两枪,两个土匪扫掉头上碗渣,和众匪一起拍手喝彩。胡金龙递枪给王虎,王虎接过枪说:“枪法没有准头,恐误伤了兄弟不好,要不我打只鸟吧,边说边举枪,向着空中“啪,啪”就是两枪,两只麻雀应声落地。几个懂得的都惊呆了,不知道深浅的小喽啰说:“还是没有寨主枪法好,不敢对着人脸打。”胡金龙拉着王虎的手,一条声的说:“佩服、佩服。”平时没心没肺的胡金虎,背着师爷和兄弟商量:“姓王的小子枪法、拳脚功夫都在你我之上,留在寨里久了恐不是好事,不如早点打发走了好。”找师爷合计,王秀才手都摆圆了说:“正是山寨用人之际,巧遇上几条好汉,也是老鹰寨修来的福分,不好好珍惜,还要打发人走,不是逆天行事吗,他功夫再好,也就三人,百十号弟兄看着,能有啥有啥闪失。”住了三日,王虎带三个兄弟辞别要走,胡金龙留住不放说:“不瞒兄弟说,官府派了一营人马,就在山下五十里外扎寨,早晚和老鹰寨有场恶战,三个兄弟虽然一身功夫,没个落脚处也不是长远之计,不如留在老鹰寨,兄弟们共谋大事,逍遥快活为好。”王虎还说要走,随同的一兄弟急躁,吵王虎:“王大哥也是,我们从东北老家一路走来,东藏西躲,没个正经安身处,好不容易遇上这么一个好住处,胡寨主仗义留着,还推辞,不就是几百当兵的吗,有啥怕的,要走你们走,我是不走了”王虎发恼:“谁怕当兵的,偏不走了,到时间杀他几十个当兵的让你瞧瞧!”胡金龙有了这个在东北军当过团长帮手,心里踏实许多。几天后,王虎对着胡金龙卖弄学问说:“孙子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官兵也来了有些时候,老鹰寨只听人说,还没弄清楚官兵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带了些啥武器弹药。还要派出探子打探打探才好。”胡金虎说:“那个孙子云和我老鹰寨有啥瓜葛,打听那些闲事有啥用处,来多来少又进不了老鹰寨,怕个球。”王师爷扑哧笑出声说:“不是孙子云,是孙子说的,打仗要知道对方底细的意思。”胡金虎还在说:“不管他儿子说的,还是孙子说的,都是没啥用的废话,还能去兵营里打探?”胡金龙说:“大哥也别尽犟劲抬杠,王兄弟说的是道理,你带几个精敏点的弟兄去打探一下也好”。王虎自告奋勇带人前往,胡金虎就怕要自己跑路,看王虎要去,放下心来。胡金龙嘱咐:“幸苦兄弟了,千万小心,看了虚实早点回寨。”王虎选了两个喽啰,装扮成挖药材的药农,背了两半框草药上路,专找荒僻小路走,摸到军营后的山包下潜伏下来,看着当兵的一整天进进出出,也不知多少人,三人商量,挨到天黑,一人爬围墙进去,两人在外接应。两个都夸王虎好身手,爬这围墙,还不是如走平地一样。王虎明白意思,也不推辞,只是吩咐,人命关天的事,不敢马虎,倘若里面发觉打起枪来,外面定要放枪接应,等他出来才好撤乎。两人听说不让自己爬墙,好像得了皇帝老子大赦一般高兴,满口三声答应。到半夜子时,当兵的都睡觉,兵营里再没动静,大门上的哨兵呵欠不断,最后坐下抱着长枪打起了呼噜。三人绕到营后,王虎学了两声野猫叫,见兵营没有动静,两个喽啰趴下,王虎踩在背上,纵身一跳,抓住围墙顶子,一个翻身就进了院子。两个小喽啰赶忙草丛中藏好,等一个时辰还不见影形,被人抓了又不见吵闹。正在迟疑要不要先跑,营房里打起了枪,传出了抓刺客的喊声,两个土匪慌的抬脚正要跑,墙头翻出了浑身是血的王虎,两个土匪不顾得问,拖着王虎就跑,到底是土匪,摸惯了黑,走熟了山路,等当兵的点亮火把开始追,早翻过一座山,坐下喘气,两个喽啰才问王虎由头,王虎说进去以后,看了几个房子,当兵的都睡的像死猪,数了枪怕有五百多人。最要命的是,看到弹药库里四台火焰枪,正想毁了,被人发觉。慌忙中闯进一个当官的房中,顺手就宰了,本想割了头带着,想着翻墙不方便,就算了。听得两个小土匪睁大了眼,问火焰枪是啥子东西,王虎说:“说了你们也不明白,赶快回寨要紧。”勉强走到山脚,王虎再也走不动,露了裤脚一看,左脚板肿的像发面团,王虎说:“只顾跑,崴了脚脖子也不知道。”两个土匪换着背,回到老鹰寨,胡金龙看到三个一身血,王虎又被背着,忙问:“伤着那里,如何弄得这么狼狈不堪?”两个喽啰把王虎吹成了神,说王虎飞檐走壁,宰了当兵的长官,他们两个放火烧了军营,不等当兵的反应过来就跑了。王虎说:“不要胡说了,快叫师爷商讨正事情要紧。”连夜商议,胡金虎直埋怨:“说是只去看一下动静,咋就杀了人当官的,祸事越闹越大,官府恐怕再也放不过老鹰寨了。”王虎说:“大家做了多少事情都清楚,还指望官府放过。你没见那四台火焰枪,不知道厉害,看了那东西,就知道官府是下定决心要灭老鹰寨的。”胡金龙问火焰枪是什么东西。王虎说:“火焰枪又叫火焰喷射枪,用的是洋油,一开扳机,火焰烧起几十丈高,石头、生铁都能烧化成水,更别说人了,倘若当兵的把火焰枪搬上山,对着寨子烧,如何应付?别人没听说过,师爷该是懂的。”王师爷见王虎把自己抬的老高,也不便说自己不懂,接过话茬说:“也听说过,八国联军进紫禁城时,老洋毛子就是用它烧了圆明园,听说砖墙都烧化了。”胡金龙说:“看来当兵的修路拉炮只是一个幌子,要拿火焰枪对付老鹰寨才是真,掏了多少大洋养着刘焕章,一点指望不住,这么要紧的事情也不知会一声,狼心狗肺的东西,要不是王兄弟发觉,险些毁了我老鹰寨。”胡金虎说:“东西听起来虽是厉害,没有路也拉不上山,瞅个时机派人毁了就是了。”王虎说:“那东西不占路,几个人抬了就能上山,要说毁掉还是正事,今天只差一步就被我毁了,可惜。”讨论怎么毁掉火焰枪才好,都没见过东西,大眼瞪小眼。胡金龙发话说:“王虎兄弟见过,先给大家伙说说。”王虎说:“这东西烧油造火,就要用油,油又怕火。还是火攻为上,用火烧它娘的。”大家都说好,摩拳擦掌就要去烧。王虎说:“今日刚闹了一遭,必严加防范,如何去得。待明日看动静再说。”第二天派下山打探消息的还没回寨,刘魁就爬上了山说:“刘团座让给带话,说你们闹腾的也太过火了,人家当兵的还没动你们,就杀了人家营长,刘军长震怒,说要派飞机炸平老鹰寨。团座让你们拿出两千银元,他去找刘军长替你们走一下私路,让刘军长把部队拉回去算了。”胡金龙怒气冲冲的问:“刘团座没和你说,当兵的拿火焰枪要烧老鹰寨?,回去告诉姓刘的,别把我们当猴耍,老鹰寨吃饭都成了问题,还拿得出来两千大洋?把我们逼急了,也没他的好处!。”昨晚,刘焕章睡得正香,百十个当兵的砸了保安团部,说是要拉了保安团长刘焕章,给姜营长殉葬。刘焕章吓得钻了床底,清早跑到县府一问才知,周天德县长也一晚未眠,姜营长被刺而亡,当兵的把他也折腾了一夜。

刘焕章坐实姜营长死了消息,心里感谢土匪总算帮自己出了口恶气。还想借机敲土匪的竹竿,大早就派刘魁上山传话。刘魁一走,土匪窝炸了锅,王虎杀掉的竟然是领兵的营长,王师爷担忧的说:“真派了飞机来炸,可拿啥抵挡。”王虎好笑:“东三省张大帅都才有一架飞机,还买不起炸弹,刘军长还有飞机,怕是公**。净胡说,吓唬人,乘着姓的姜营长死了,当兵的群龙无首,赶快想办法毁了火焰枪是大事。”王师爷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乘他混乱,今天晚上行事。”胡金龙说王兄弟看过地形,说一下如何行事,王虎领了令说:“那地方,四面环山,只有沟里一条小路通向军营。弟兄们分成两队,一队带了硫磺、火镰干草等放火家什,埋伏在沟里待命;一队只在靠近军营四周的山林中放枪喊叫佯攻,引来当兵的追赶,待营中空虚,埋伏的弟兄一拥而入四处防火,火着后迅速撤退,各自小心。”又说:“放火的弟兄越多越好,越多越安全,点了就跑。算了一下,山寨还要留人驻守,能下山的只有八十多个,王虎要领人放火,胡金龙说:“你腿肿的狠,走路一瘸一拐的,怕是去不得,和师爷在山上留守,等着听我们的好消息吧。”胡金龙亲自带人放火,胡金虎领人佯攻诱人。天一黑八十多土匪聚在老鹰寨顶,胡金龙训话:“弟兄们,老胡平时待大家咋样?匪徒齐呼:“兄弟,兄弟。”又说:“大家在山寨日子过的咋样?匪徒又答:“敞亮,敞亮。”胡金龙抬高了嗓门吼叫:“有人要烧了我们的家,还想要我们的命怎么办?”土匪齐吼:“杀了他,杀了他!”胡金龙说:“对,谁不让我们快活,谁给我们找麻烦,就杀了他!老鹰寨生死存亡,就此一战,弟兄们随我出发。”众匪像打了鸡血,随着胡氏兄弟就往山下冲。刚摸到距离军营五里地的山谷里,一阵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四周被火把照得通明,早被五百多当兵的围得水泄不通。“缴枪不杀声”声喊得震天,土匪就要趴下顽抗,当兵的又喊:“扔了枪的不死,不缴枪的就地正法!”土匪没见过这大阵仗,只恨不会土遁之术,土里钻不进去。慌了神,有扔下枪跑的,有趴下胡乱放枪的。胡金虎大吼:“弟兄们不要慌,当兵的也是肉身,怕个球,横竖都是一死,和他们拼了,再过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还没有喊完被土匪群里东北兄弟一枪撂倒,那人大声喊:“都是胡家兄弟作恶,又与我们无关,何苦替人当做靶子。”又撂倒几个顽抗的匪徒,大部分匪徒都放下了枪,趴在地上求饶。只有胡金龙的几个死心塌地的亲信土匪,不顾死活的往外冲,一阵机枪咆哮过后,全打趴下了,当兵的四五个揪住一个,全拖回了军营。独不见了胡金龙和他的两个卫士,胡金龙侥幸逃脱,也是他够狡猾,一下山就和大队人马拉开距离,带着两个卫士远远跟着,听到前面有变,知道上了当,立马掉头就往山寨跑。姜志高一看不好,害怕山寨里王一飞有闪失,火速带领一连战士支援老鹰寨。胡金龙兄弟一走,王虎也没闲着,柱着拐杖和王师爷四处查看,又把八个留守的土匪召集到一起说:“寨主把看家的大事交给你们几个,不敢有半点马虎,酒是万万不能喝,想你们整夜值守,也是幸苦,叫厨房给煮点面条,多放点肉,吃了熬瞌睡。说过不放心,还亲自到厨房吩咐一番。八个值守山寨的土匪,高高兴兴吃了面条,各就各位占了隘口险要把守。王虎见师爷无睡意,陪着聊天喝酒,过了一个时辰,看时间差不多了,王虎问师爷:“你可知道我是谁?”师爷笑道:“王虎兄弟说笑了,喝的又不多,还能不认人”。王虎哈哈大笑:“姓王不假,不是王虎,也和你个土匪做不得兄弟,我是国民革命军一零六团二营一连中尉连长王一飞,奉了营长之命上山剿匪。”惊得王师爷就要掏枪,早被王一飞一脚撂倒,师爷也是练家子,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跳起,两人你来我往打斗起来,王师爷边打边喊:“来人抓奸细”。哪有人来,王一飞说:“别浪费气力,那几个兄弟肉吃的多了,都睡着了。现在山上能动的只有你我两个,十几回合王师爷就被制服住,捆得结结实实,嘴里不停的骂:“我姓王的一世英名,毁在你个贼人手上,只恨我有眼无珠看错人,愧对胡家兄弟。量你也跑不了,待寨主回来收拾你个丘八!”王一飞由他骂,拖进土匪常关肉票的牢房关起来。又一路巡查隘口,把吃了催眠药,都在呼呼大睡的八个土匪一一捆了,还不放心,挨个把一双肩膀按脱了臼。事情做完还没歇下,寨门下就传来放绳梯的喊声,王一飞想,坏了,还有漏网的,扯起嗓子问:“那个叫唤?”胡金龙的两个随从答到:“眼睛瞎了看不见,耳朵也聋了,寨主声音也听不清?”王一飞一惊,可惜跑了土匪头子,不知道多少土匪,也不敢冒然放上山寨,就说:“让寨主打了火把,我看准,认清人才好放梯。”想的是一枪撂倒胡金龙算了。胡金龙在下骂的震天响:“好个狗贼,要银子说就是,敢和王秀才一道,伙同官军毁了我的山寨,此仇不共戴天!”王一飞朝说话的地方摸黑开了一枪,没打中,见山下追兵将至,胡金龙领着两个卫士不甘心地跑了。姜志高带领一连人赶上来,土匪早跑的无影无踪,放下绳梯,一连人都进了山寨。姜志高和王一飞激动的抱在一起,姜志高关心的问:“这一计你立下奇功,也受够了委屈,脚还痛吗?”王一飞说:“还是大哥计划周密,我不过是按计划行事罢了。脚早不痛了,几颗荨麻能有多大毒气,只可惜跑了胡金龙这个匪首。”然来,那有啥火焰枪,只是说的厉害,让土匪着急上当。王一飞脚也没有崴,都是计划着找借口,要留守山寨的一步棋。是王一飞自己用荨麻刺了脚,瞒过了土匪。已是五更天气,部队就在土匪窝里宿营。天一亮,王一飞带姜志高山寨转了一圈,姜志高惊叹:“好一个天造地设的屯兵宝地,若不用计,就是真修了路拉来大炮,一时半会怕也难得攻下。”和王一飞商议,就以土匪残余未剿灭为由,让他带一连据守山寨先站住再说。自己带了二连、三连回团部复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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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海处,有一块孤独的石头,他的身上长满了珊瑚与海星。他沉睡了上万年,正等待着苏醒,等待着海底生物的到来。深深地爱着海底世界,却不懂他们的语言,于是诞生了一个职业——海底翻译师。作为海底翻译师的我,愿意同您一起分享海底的喜怒哀惧,让我们一起步入这个神秘的地方吧。本书由多个海底生物的故事拼凑而成,剧情相对独立。在本书中,海底会出现热带鱼,冰山和已灭绝的生物,还请读者忽略原本的生存环境,与我一起,倾听他们的故事。
  • 天行

    天行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
  • 问天诀

    问天诀

    诸葛问天从小生长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这里群山环绕,一年四季云雾缭绕,有各种知名和不知名的动物。在他八岁时,和隔壁大自己三岁的南宫飞燕还有他们的跟屁虫南宫烈一起到后山之前自己发现的一个山洞中去探宝,可当他们进入之后,洞口就被一道重达数十万斤的石门给封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呢,请大家尽情期待。
  • 艾尔系统

    艾尔系统

    阿塔尼斯扫视了一遍还剩下的神族战士,高声喊到“艾尔必将光复!”神族重将士高声应和道“长子,万世长存!”阿巴瑟往后退了退,挥了挥爪子,在后边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虫族瞬间像洪水一样冲了出去,很快的就淹没了神族战士
  • 特殊高中生:绝色倾城

    特殊高中生:绝色倾城

    宁佳是一位神仙。因达到一百岁被送下了神界,去体验十人间十八年的酸甜苦辣。在人间中,她遇到了他,还结交了许多的朋友。十八年后,神界来袭,为了带回她。六界掀起了腥风血雨……
  • 白菜情愫

    白菜情愫

    记忆中的深秋,天气渐渐寒了,树叶枯黄,到处都是一片萧索的景色,在那黑色的土地上,成片的绿油油白菜,成为了点缀那万物枯黄中的一点颜色,给荒凉的大地,涂抹上了生机。
  • 天行

    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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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王安石和他的北宋帝国

    王安石和他的北宋帝国

    王安石北宋中期,是中国历史上争议最大是人物,有人骂他是民贼,有人说他是圣人,阴暗与光辉交织,诋毁与赞扬相济。近乎一千年后,如何给王安石一个中肯的评价?本书以王安石为主线,在描写和分析王安石这个人物本身的同时,加入了同时期的著名人物以及历史事件,管窥宋朝历史的面貌和特点。
  • 异界聚魂师

    异界聚魂师

    传言,她虽拥有聚魂之力,却为人乖张,从不喜于救人。――事实上,她只是比较懒而已。传言,她貌美无双,引得江湖朝堂俊男无数。――事实上,不过表象而已……纷乱尘世之中,她是否又能保持本心?当一切真相揭开,她是否还能游戏人生?又是否能抱得俊男入怀?
  • 作邑自箴

    作邑自箴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