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
沈默抬手捏了捏眉心,心里颇为苦恼。
这几年来,康姨娘为了沈默的婚事,可以说是操碎了心。
三年前沈默在“孟宇”案中立下大功,得了皇上钦赐的飞鱼服,自此后想要与沈家说亲的人家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乏达官显贵,但沈默总是以年纪尚小、志不在此等理由推脱。
如今好不容易见沈默动了心,康姨娘就像是遇到了猎物的山猫,一颗红娘的心已蠢蠢欲动,甫一耳闻,就已把夏依依的身世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夏姑娘,念的是翰林学士宁老的私塾,想必是知书达理,再加上总捕头对她的培养,那可是文武双全的女子啊!……”
康姨娘还在喋喋不休,沈默已经听不下去,思绪飘远。
他眼前浮现出夏依依恨恨地磨着小白牙,急得眼圈发红像要咬人的模样。
知书达理?分明是一只不好惹的兔子!
见沈默眼神飘忽,康姨娘十分不满。
“你是不是又嫌小娘烦了?你若是不想听我唠叨,那就赶紧把夏姑娘娶回来!”
娶她?娶她回来拆家?
想到那晚夏依依从树上摔下来撞得他鼻子出血的情景,沈默的胸口弥漫上一股莫名的怒气。
他寒着脸冷漠道:“我娶谁都不会娶她!”
康姨娘见沈默表情骤变,顿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不喜欢她?”
沈默撇撇嘴:“夏依依已经和陆逸尘定亲,您别瞎忙活了。”
“定亲了?”康姨娘顿时露出心痛的表情,捶胸顿足道:“少爷啊你说你,都二十七了,好不容易看上一个竟然还定亲了!隔壁张将军家的二公子比你小三岁都已经抱了俩娃了,你这可怎么办!万一哪天我一闭眼,有什么脸面去见小姐……”
沈默的脑壳有些疼,不明白自己的母亲是如何能忍受身边有个这么话痨的丫鬟的。
这时,沈靖推门而入。
康姨娘适时闭嘴,起身福了福。
“伤势如何?大夫看了没?”
康姨娘温声细语地回答:“陆大夫已亲自来看过,刀口不深并无大碍,这几日按时换药,左臂别吃力即可。”
“那就好。”
沈靖面色稍缓。他坐到床边,对康姨娘使了使眼色,康姨娘便先退出去了。
沉默了一会儿,沈靖开口道。
“你这次行事鲁莽了。”
沈靖语气阴冷低沉:“人可以救,但李百户不应当杀,你如此一来,只怕打草惊蛇!”
沈默表面上不动声色,被子里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文书好写,皇上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只是西厂那边,怕是会盯我们盯得更紧。”
见沈默始终不吭一声,沈靖叹了口气。
“曾毅是个好孩子,没给我们陆家添麻烦。你放心,我已派人好好安抚曾家,不会在银两上亏待他们。”
“父亲,”沈默抬起眼直视着沈靖,沉稳道:“对我而言,曾毅从来不是个麻烦。”
此时窗外已近黄昏,夏日里暖风过堂,十分爽快,但沈靖周身却散发出冰冻三尺的寒意。
“东厂的刘公公,今天刚病逝了。”沈靖起身,背对着沈默:“皇上已把这几桩案子全权交给了锦衣卫,你伤好后就尽快查吧。”
沈靖欲推开门,想了想还是不放心,转身叮嘱:“如今你身边没了曾毅,可有物色好新的副手?此案机密,不可闪失!”
沈默眼中掠过暗芒,脑海里冒出一个古灵精怪、身手敏捷的身影,心中隐隐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