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世女王,掌城巾帼。
芥子等进了城隍大殿,见城隍是个女的,跪在案前,将通牒文书呈上,城隍看了,亲自走下来一个一个扶了起来,赐了坐,然后又回到原位,犯难地说道:
“诸位这步路走错了,实在让我为难。你等可知,此地虽系宝藏之地,可也是要命之地。除了本国籍之人,凡外籍无论是人还是鬼,进来了就出不去了。人来处死,鬼来囚禁,永世不得出狱。正因为如此,才是这块宝地未曾遭到破坏。”
须弥芥子又跪到案前,抱拳道:
“禀城隍奶,人称城隍为城隍爷,在此地只能称城隍奶了。我等也是为保护这块宝地而来,并非为金玉石而来,是贵国珍重生命,珍惜自然,上界生灵与自然和谐,地府鬼魂必然与幽邃长存,才慕名而来,来了就没打算出去。但若囚禁我等,必将辜负了我等良苦用心!”
城隍一脸愁绪,摇头道:
“小神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里是铁规铜律,不可破戒,亘古未有先例。你等的诚意何以为鉴?既是如你所说,我也无法破戒,就别为难我了。”
“禀城隍奶,小的生前就来过东巴女国,也保卫过东巴女国,若是为了金玉宝石,东巴女国早就不存在了。我也是东巴女国国王认证过,可入籍的。”须弥芥子说着,将东巴女国国王赐的玉佩呈了上去。
城隍爷看了那玉佩,拿出鉴印镜仔细看了许久,说道:
“看来你说的不假,此玉佩也是真的,实话告诉你,你在东巴女国的护国功劳,已载入史册,外籍人持此玉佩的这是唯一。只可惜只有一枚,那只有你一个可入籍,其他六魂只有下狱了。”
“城隍奶,形成天地之前也未曾有先例,然天地还是形成了。戒律是为现实服务的,现实在变时,金钢戒律也是要变的,为何要墨守陈规哩?”芥子辩道。
“此戒律延用几千年了,还没有谁能改变得了,我一个城隍哪有那么大能耐?”
“请城隍奶通化通化,谁能改变了,我去找他?”芥子极力争取道。
城隍奶手里拿着那本戒律文本,扬了扬说道:
“此戒律非上天之规定,也非地府之约定,更不是人间国王制定的,而是东巴阴阳两界民众制定的,要百分之百通过方可实施。”
“城隍奶,既如此,我不强你所难,不破贵府戒律。我只有一个请求,我们一行七魂,最奶奶年级大,那玉佩就让奶奶入籍,其余六个按戒律处置,你看可否?”
麻婆婆急了道:
“坏小子,你出去还要差事,把我一个老废物留在外面能做甚。千万使不得城隍奶,我要和大家在一起,你别听这小子胡言乱语了。”
芥子急忙拉着奶奶的手,并抛了个眼神儿,对奶奶道:
“奶奶,地狱可不是你能坐的,你年级大了,会受不了,就让孙子去受吧,我这身体多硬气,你老人家还不知道吗?”
城隍爷想了想,便同意了,就让判官拿来司案,为老奶奶办理了入籍手续,将其余六魂关进了地狱。
麻婆婆入了籍后,被安排到敬老院,安享晚年,由地府供养。
社先生、月娘、大河、凌云、墩子并芥子进了地狱后,方知此地狱非彼地狱。大家住单间,一床一桌一椅,是一个宝石加工厂,除了不能出厂子,其余全是自由的,干些雕玉磨石之类的手工活。活也随自己心情,想干则干,不想干可玩可休息,吃喝也和狱外同等标准。
大家都集中在月娘的宿舍,放下忧愁,开心地聊了起来。大河满心欢喜地说:
“这等地狱,比我们家乡的贫民百姓好多了,还入什么籍,就这么过一辈子,也挺好的,芥子你就别再费心了。只是你们三个还得回巡按大仙府去,那可怎么办?”
“我也觉得在这儿,比阎王殿的那府邸都好,我也不回去了,和奶奶、娘、舅舅并姐姐在一起,挺好的,就看你俩有差在身的怎么回去了。”凌云没有想到有这样的地狱,很欣慰地说道。
芥子胸有成竹地说:
“这个都不是啥事情,关键是我要破了这个戒,开这个先例,让大家堂堂正正入籍,做这里合规依律的百姓。将后还要成为保护这方宝地的重要角色。”
“如此甚好,只是难度之大,非同小可。你想想,几千年封锁地域的自闭戒律,犹如一个家族的祖规家训,谈何容易。”社先生担忧道。
“这个舅舅大可不必担忧,戒律是为了保护这块宝地的吗。只要对这块宝地有利,总有攻破的可能。这里是讲民主的,我尽全力试试。”芥子满怀信心道。
在地狱待了两三日,墩子有些不安了,催促芥子道:
“我们回不去了,郑御史会担心的,现在该怎么办?”
“郑御史巡察一年,要休半年假的,不着急,此事急不得,得慢慢来,慢功出细活。”
次日,芥子对看管的狱卒说:
“我有要事要找城隍谈,劳驾通报一声。”
狱卒答应了,禀报了城隍。得到城隍允许,带着芥子见城隍。芥子跪向城隍坦诚道:
“城隍奶,我本是起出三界,不在五行之中。三界是管束不了我的,可我不想破这里的戒规,给城隍奶添乱。但又想为此宝地做点有益的事,更新戒律,让我等成为合情合规的公民。此处是民主之地,恳请城隍奶恩准,让我先去阳界,征得国民通过,再来阴界,提请冥司公民众议。”
城隍听了芥子的请求,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对芥子道:
“不行不行,这事没得商量,你还是老老实实到地狱待着吧。你也是天界钦差大臣的马前将,应该是识大体的有识之士,如何这等不明就里?”
“若是城隍奶不准予,那我只有得罪您老人家了!”
“此话怎讲?”
“一走了之,但是私自脱逃,会给城隍奶留下罪责的!”
“在我这里,还没有谁能逃出的,你别吹牛了,我就不信管不了你。”
“那我们就打个赌,您就用最缜密的手段严加看管于我。若是我能逃出城隍奶的手掌心,请城隍奶为我办理回阳界的通牒。若是逃不出去,我永远不会再烦扰城隍奶,恪尽职守便是。”
城隍点头允准。便叫来数名训练有素的冥司特役,让给芥子戴上脚镣手铐,并画了一道符,让贴在芥子的门头,将其锁了起来,由十多个冥司特役严加看管,若让须弥芥子脱逃,将终身监禁。
众特役按城隍的吩咐照办。先是锁了芥子的双脚和双手,然后将他关进最坚固的囚室,锁上门,在门头贴上符,众特役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窗。
须弥芥子向门外众特役喊道:
“你们看好了,看我是如何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脱逃的。”
说着,将那脚镣如同拉橡皮筋似的,从脚上拉开退出,接着双手用力一拉,拉开手铐,退出双手。惊得众特役眼珠子就要爆了。
须弥芥子伸出手,拧掉了门锁,打开门,撕掉门眉上的那道咒符,捏在手里道:
“这东西对我一点作用也没有,我走了!”
“抓住他,不能让他走,他走了,我等就完蛋了!”
典狱长喊了一声,登时众特役拿出法鞭、法绳、法环、法锤、法剑、法镜、法瓮等法器,蜂拥而上。这些阴间法术,对须弥芥子并没有魔力。芥子便跟他们逗着耍子。
手持法环的特役扔出法环,芥子被套在法环中,那法环越缩越小,最后将芥子的腰勒成一指粗细,那特役用力一提,将芥子双折叠提起来,装进法瓮中,封了瓮盖,贴上咒封后,众特役才松了口气,拍打着身上的土道:
“好险呀,设若让他跑了,我等得替他蹲地狱了。”
正说着,只听那瓮崩的一声,那瓮盖儿直冲云霄,在半空旋转着,芥子从那瓮中跳了出来。只听“啪”的一声,那条三束龙筋辫的法鞭缠住了芥子,说是迟,那时快,一对法剑交叉架在芥子的脖子上,芥子一动不动,几个特役拥上去,用那七彩蛛网法绳将他捆了个结实。
芥子躺在地上,众特役笑道:
“还想逃吗?老实些,不然,这绳索会勒断你的筋骨。”
芥子道:
“让我试试这绳子结实不结实!”
芥子用内功开始膨胀,那绳索跟着延长。膨胀到牛腰般粗时,持绳特役念起了缩绳咒语,又将芥子勒缩了回去,勒至蛇腰粗细时,芥子闭上眼睛不动了。
“好了好了!小心勒死他。”典狱长赶紧制止道。
大家刚松了口气,只听得啪啦啦一串子响声,那法绳随着响声,断成了寸节。
须弥芥子笑道:
“这绳子年久腐朽了,不经用,不经用,再换条新的来。”
众特役惊得目瞪口呆,芥子刚翻起身来,那手持法锤的特役,一锤砸到芥子身上,芥子趔趔趄趄地倒在地上,手持法镜的特役对着芥子直照,一束刺目的光照在芥子脸上。众特役忙上去按住。四肢和头被死死按在地上。
芥子一伸一缩,甩开众特役,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纵身一跳,腾空而去。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典狱长望着升空的芥子,嘴里直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