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不想和京城的人马正面冲突,瑶香感觉到后面追击之声似乎弱了下去。但是前面的兵马确是横在了面前,挡住了去路。其中有一名兵丁大声喊着什么:“停止,停下”之类的话,瑶香已经不能清晰的辨别,完全只靠着最后的意志撑着到达目的地。
而就在后面追击之声渐停之际,瑶香确是感觉右边的肩膀一阵剧痛,竟是有一只黑色的羽箭插在了她的肩上。然后又是一阵风声。
下意思的,瑶香用尽力气跃起,然后穿过了被箭雨射得乱七八糟的军队,往城门而去。瑶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但是瑶香知道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凭借着一口气,瑶香用已经略显凌乱的步伐在北门大街上往前冲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满身是血,头上和身上都是伤口,瑶香感觉行人迅速地避让开来,为自己在这繁华的大街上开辟了一条笔直通向王城的路。鲜血一滴滴地晕染在这青砖大街上,繁华似乎在这一时定格出了安静和肃然。
这是瑶香这一世第一次踏足在京城的大地上,狼狈却又让她觉得安心。再撑一会,一定可以为这一世的人生换一个不同的开头。
人们纷纷避让,瑶香可以看到在百姓避让的尽头有一顶锦轿,有三个锦衣女子正在下轿。然后其中一个绿衣女子发出了一声尖叫,狠狠地钻进了自己的耳膜。听到这个声音,瑶香心中浮起了一丝的欣慰。沈泽远,真是个极为聪慧的人。要是那人看到自己这个模样,肯定恨不得所有人的都知道吧。
只见那绿衣女子拨开人群,然后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喊道:“这不是那通敌叛国的林家大小姐吗?哟,怎么浑身是伤,这么狼狈啊。”
这话一说完,人群中就哄地爆发出了一阵议论声。而绿衣女子却没有停下,继续尖着声音喊叫着。而想来鬼沙见不能达成目的,已经离去,那城门驻扎的兵马已经追至瑶香身后。正想驱散人群捉拿瑶香,却听到绿衣女子的话。听到绿衣女子的话,那兵士却没有对瑶香动手。其中一个看似头目的人走出来对瑶香说:“林小姐,我们”
瑶香确是再也撑不住,狠狠地摔倒了地下。瑶香耳朵里只有绿衣女子响彻云霄的嘲弄之声和人们不知所云的议论声,混合着一阵头晕目眩。瑶香知道,强压着嘴边的血腥之气,用尽全力说了一句:“我父兄已经战死沙场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瑶香不知道自己用尽全力其实也没有多少人能听见,但是,瑶香却力竭般地晕了过去。终于,将约定的事情做完了,沈泽远,之后就看你的了。
而瑶香一直那么相信的沈泽远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瑶香说完这句话之后,那站在她身边的军士脸色大变,将瑶香说的话大声的复述了一遍,而在京城之中,一夕之间,在推波助澜之下,几乎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而这些瑶香都不知道了,晕倒的瑶香在围观老百姓的簇拥之下,立刻送往了中兴侯府。善良的京城百姓甚至到各处请了一波又一波的医生往中兴侯府送去。短短一个时辰,最后是宫里传来旨意,由御医进行诊治,由太医院的主官迟太医进行主治,甚至还下了口谕,“中兴候世子是国之栋梁,他的遗孤要是治不好,提头来见。”御医这边的确是尽心尽力医治,奈何瑶香头上的伤未愈,又兼几乎没有停歇地赶路,后又遭遇截杀。手臂上的剑伤倒是没有伤到筋骨,可是,那肩头的箭可是鬼沙的毒箭。太医们商量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还是迟太医回禀了圣上,最终还是拿出药来。
将伤口都处理好之后,瑶香又发起了热,意识都似乎模糊了。嘴边只在说:“冤枉”等等字眼。太医们对视一眼,能做的都做了,这就只能看这个姑娘能不能熬过今晚了。
到了半夜,瑶香的高烧不退,大家都觉得不好,回禀了宫里。宫里又加急发了一道谕旨,说是凡是能够用得上的药材,内库有的,都可以用。太医们只好又灌下了两幅汤剂,到了后半夜,终于烧是稍稍退下来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迟太医心想:这姑娘的命是包下来,但是很多人的乌纱帽,可能要不保了。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在沈府团团打转的沈泽远。一旁的青阶忍不住又贫了一句:“少主啊,你该不是看上那位林姑娘了吧。一回京城就鞍前马后的忙的都是她的事情,要不是长公主殿下要你留在家里,你都不知道是不是去人家姑娘家里了。”
沈泽远瞪了青阶一眼,心里却只能想起那双明媚的眼睛,像是藏着整个灿烂的星河。太好了,你做到了,剩下的,我来帮你造势。
这一切,瑶香都毫不知情。当瑶香重新睁开眼睛时,看到便是祖母憔悴的脸。她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头发已经全白,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还没有说话,瑶香眼睛就湿润了。瑶香听到的第一句话和上一世一样,:“孩子,你太难了。”
瑶香甚至记起自己之后对祖母说的话,责怪祖母不和自己一同为父兄深渊,那些指责的话,一幕幕地就像是在眼前。上一世直到祖母去世,自己猜幡然醒悟,祖母做的一切可不就是为了自己这个白费她一番苦心的人吗?大伯的去世,父亲和兄长的去世,祖母的孩子就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自己还这么不理解她所做出的牺牲,自己真是枉长了一双眼睛。
想到这里,瑶香用已经沙哑的声音道:“祖母,我没事,您要保重自己,我以后还要依靠你啊。”
听到这句话,中兴候老夫人泪如雨下。祖孙两人抱头痛哭。中兴候老夫人当年也是和中兴候一起攻城略地,极有魄力的人,然而,中年丧父丧子,尝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楚。大概老夫人是不想再拿这最后一点血脉去拼什么虚名了。瑶香记得当年祖母听到自己要报仇时,只说:“公道自在人心。”大概也是有没有办法诉之于口的苦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