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晨,栩罔被早就定好的闹钟拽出梦境,按照制定好的计划用多久换衣服,洗漱,吃早餐。拿上斜挎式的精巧黑色提包,虽然栩罔很清楚公交卡的位置,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在包里翻了翻,将公交卡揣在衣兜中才出门。
公交车站距离栩罔家还有些距离,栩罔漫步在一个人迹罕至的小巷,由于住户大多都已经搬走,狭窄的巷子里杂草丛生,不时还能听见细细鸟语虫鸣,栩罔抱着一本《巴赫钢琴曲集》边走边读着,清晨间的露水沾附在草叶上,裙角掠过丛生的绿,也沾染上了一颗带着绿意的露滴。栩罔一边哼着《马太受难曲》,一边轻轻抖落裙摆的露珠。这里的清新空气让她感到一些难得的心安。就仿佛是冬日中难得的暖晴般令人安适。但可惜的是这条让栩罔安心的小巷很快就要被拆除,改建成一条平坦的马路供车辆在其上穿行。
慢悠悠的走到车站,栩罔合上书,从皮包中掏出一副头戴式耳机带上,连接上手机却并没有播放任何音乐,这是栩罔在等车和乘车时的一贯行为。这样可以保证自己与其他人隔绝的同时让自己能够暗中观察在车站候车的每个人对自己是否存在威胁。
公交车准时到站,栩罔拿出公交卡刷卡上车,顺利地找到了后排的一个空位坐下,正当栩罔掏出书想要继续阅读时,一个梳着中分的黄发男生坐在了她旁边。用轻佻的语气说道:“你也是神音的学生啊,交个朋友怎么样,没准在新星赛上,我还能帮你点什么呢。”一边说着,一边还悄悄地往栩罔身边贴近。
栩罔蹙起眉,不动声色地向窗边靠了靠,并没有理会。那个男生见状也不以为意,显然是情场高手,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也偏过头去不再言语。
距离神音还有一站地的距离,栩罔正准备下车,那个男生见状赶紧拦住她,“不是还有一站路吗,怎么就下车了。”栩罔直接无视了他,直接在他做出更多动作之前刷卡下车,动作一气呵成,甚至还回头朝那个男生鄙视的翻了个白眼。
“小栩栩,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啊,这可不像你的作风呦。”刚刚踏进神音学校的大门,栩罔就听到了一声清越的声音。栩罔在原地站定,略微转头果不其然,熟悉的娇小身影扑入栩罔怀中。
“你那天可真是吓死我们了,幸好我知道你家在哪里,不然可就麻烦了,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我们说哦,我们可是是好朋友嘛。”颜汐霁郑重其事的说道。
“哦,好的。”栩罔很想问颜汐霁周末为什么不来看自己,但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因为她以前绝对不会问这种问题。颜汐霁可能会怀疑她是不是真正的栩罔,最坏的可能是逼问自己将“真正的”栩罔怎么样了,甚至直接杀掉自己......栩罔摇了摇头,赶紧结束自己的妄想,重新回到现实,心不在焉地听着颜汐霁讲那些不怎么好笑的学校趣闻。
“对了,你看新星赛的投票数了吗,据说竞争很激烈呢。”颜汐霁也知道栩罔对这些学校的事情不感兴趣,于是主动转移话题说。
“嗯,确实非常激烈,虽然我们目前只是前三,但其实距离前两名的差距也不大,几乎可以说确保拿到决赛名额了,前两名的乐队我看过他们的资料和成员。第二名那群家伙就是一群彻头彻尾的二世祖,估计票数全是用钱砸出来的,在神音举办的新星赛上是不可能拿到好名次的。不过那个第一名确实很有实力,无论是从人员配制上看还是从乐队的配合上看都是上等。不过最主要的还是他们队伍里的主唱,那个男低音,我专门去听过他的专辑,确实很有感染力而且声线表现力很强。正如他们团队的名字的——符号spread一样。是个劲敌。”
一说到自己擅长的方面,栩罔立刻来了精神,立刻将对手的特点,优势,劣势与己方结合形式一一进行对比,分析的头头是道。
“嘻嘻,就知道你会很关注这个的啦,不过也不用那么担心嘛,最起码决赛的门票已经是拿到了的。”颜汐霁看着栩罔两眼放光的样子,偷偷一笑,然后将她搂的更紧了。
“不错嘛,不愧是我看中的副社长,即使是休息期间也不忘了解对手,比起某个担任主唱重任却天天只想着偷懒的家伙好了不知道多少。”两人身后,吴煊突然出现,一副老怀大慰的样子,还不忘吐槽一下颜汐霁的懒散行为。
“好啦好啦,就你天天训练是不是,赶紧说正事。”颜汐霁对着吴煊张牙舞爪地说。
“什么正事?”栩罔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吴煊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的对栩罔说:“咳咳,由于你的优秀表现,经过我们周末一系列缜密的决定与讨论,决定由你来担任决赛的主唱,曲目还是你自己写的那首,颜汐霁顶替你现在钢琴手的任务。”
“啊,要我主唱吗?会不会太突然了?”栩罔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惊喜搞得有些发懵。
栩罔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吴煊一句话堵了回去:“我们都知道你为这个团队付出了多少努力,也明白你为了这首曲子准备了多少,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在乎这个团队的成绩,所以我们想让你的努力得到最好的体现。而不是像上次...咳咳,总之,你写的歌由你自己来唱是最合适的了,我们都相信你。”
“嘻嘻,我也觉得你写的歌由你自己来唱最合适了,就算只有一个月时间,肯定也能达到完美的程度哒,拜托,就当让我放一次假啦,每次都主唱好累的。”颜汐霁摸了摸脑袋笑吟吟的说。
“好吧,先去上课吧,再不抓紧要迟到了。”栩罔迟疑了一下说道。
“呕吼,去上课喽!”颜汐霁一只手拉着栩罔,另一只手拿着包向教学楼飞奔而去。
来到教室,司徒贞天已经到了,一见到三人进来,司徒贞天立刻凑上来:“祝贺栩姐成为新的主唱!”显然,栩罔担任主唱的事司徒贞天也已经事先知道了。
面对司徒贞天的祝贺,栩罔的反应却显得有些尴尬,从进门一见到司徒贞天,她就开始呆呆地站在原地,还在回想着周五下午残溪对自己说的,有关于风信子花语的事。“是究竟巧合,还是小天真他真的...”栩罔还在认真的思考着这二者的可能性。几乎是忽略了司徒贞天的话。颜汐霁赶紧推了推她的肩。
“噢,那个,谢谢。”这才栩罔反应过来,连忙回话道。
司徒贞天闻言也有些尴尬,他也想起了那天因为不知道栩罔花粉过敏而导致差点...
幸好这时候老师进来了,几人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备上课。
栩罔迅速收拾好心情,准备认真聆听老师讲课,这时忽然从她右边传来一张字条,栩罔接住,并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而是放在抽屉里准备下课在拆开,却发现与在坐自己左手边的颜汐霁不停地给自己打手势,示意自己快拆开看看。栩罔对她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理会,偏过头去继续认真听课。急得颜汐霁对着她张牙舞爪了好一会,然后就不出意外的被老师发现。
“颜汐霁,你来说说,巴赫的《马太受难曲》中重要唱段《神的旨意一定要成全》的演唱形式是什么?”老师敲着黑板问道。
“这,这个...运用的是那个...”颜汐霁刚才一直在骚扰栩罔,哪里回答的出来,正不知如何作答时,颜汐霁忽然感觉自己的右手被一双微凉的手拉住,在上面写下了“众赞歌”几个字。颜汐霁看向栩罔,感激的几乎要哭出来,栩罔却连头也不抬,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小栩栩,我就知道你还是爱我的!”刚一下课,颜汐霁就跳起来拉住栩罔的手,一副花痴的样子看的栩罔一阵鸡皮疙瘩,赶紧挣开她的手:“我只是想让你别在上课继续烦我了。”
栩罔一边摆脱颜汐霁的纠缠,一边疑惑的拿出上课时收到的字条,小心翼翼地打开,栩罔想像中的有毒粉末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什么用血写就的古怪符文,只是说让她今天放学后早一点去音乐室排练。并没有署名。
“应该是吴煊的字条吧,找我讨论主唱调换的事情。”栩罔边想边把字条撕成碎屑扔进垃圾桶里。
时光恍惚,已经是日西斜时分了,随着老师的离开,栩罔从座位上站起身直了直腰,脑子还在回想今天讲课的内容。
“小栩栩,我今天晚点去社团排练,帮我跟吴煊那家伙说一下,谢谢喽。”颜汐霁一如既往地准备偷懒,说完这句话不给栩罔反应的时间就已经跑出了教室。栩罔揉了揉脑袋,有些头疼,这家伙逃社团排练已经是经常性的事情了,看来让她卸任主唱任务还是放纵了她。
也罢,相对于主唱,钢琴手的任务无疑就要轻松很多,她想偷会懒就由她去吧。栩罔挎上皮包,独自向音乐室走去。
“中间第二段的高音部分明显还要在多练习一下,至于第三段估计也是难点,得多多注意。”路上,栩罔正在专心地检查自己的问题。全然没有发现迎面而来的几个男生。
“砰。”肉体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栩罔被撞的后退了几步,刚想道歉,却听到了个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呦,这不是早上那个高冷小学妹吗,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不如,来我们社团坐坐?哈哈哈。”是早上公交车上那个男生,身边一群男生围促成一排,看样子即使是栩罔提前看到了,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放过去。
“怎么样,哥哥们的社团可是很厉害的哦,在神音举办的新星赛上可是前二十的队伍哦。”黄毛用轻挑而得意的语气说着,仿佛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哦,那可真是厉害啊,就是不知道努努力能不能进十六强了,但我估计决赛名额是没戏了吧。”栩罔对这类自我感觉良好同时又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一向连半点虚情假意都欠奉,直接用最为刻薄的语气回应道。
“嘿呦,真是没教养的学妹啊,不知道要尊重一下学长的吗?”“我们可是好心好意请你去我们社团做客,可别给脸不要脸。”另外几个男生直接被激怒了,围上来说道。
栩罔微微向后撤了一步,左手偷偷放进提包里,准备掏出随身携带的辣椒水。
“你们在干什么,欺负同学吗?”然而,就在栩罔准备动手的前一秒,吴煊的声音迅速由远及近。身后还跟着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司徒贞天。
“喂,调戏学妹也就算了,还敢找到我社团的人头上来,你们胆子是不是太大了点。”吴煊言语中并没有一星半点的客气,直接用最直白的话告诉了他们:“这是我社团的人,想动她就得先问过我。”
“呦,这不是吴哥吗,我们哪敢找您社员的麻烦啊,这是场误会,误会。那个,我们社团还要训练,就不打扰了。”令栩罔惊讶的是,黄毛等人一见到吴煊就仿佛老鼠见了猫一般,态度瞬间就软了起来。甚至直接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就溜了。
“行了,我们也赶紧去排练吧,以后尽量离那群家伙远点,没一个好货。”吴煊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对黄毛等人的鄙夷。
栩罔张了张口,却并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跟着两人向音乐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