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兴元年(1022),皇帝驾崩,值国丧,国内静止一切宴乐的进行。国丧期长达二十七日,这二十七日内,即便是鸣翠楼内,也是鲜有人来的。
国丧至十二日。这日清晨,慕容秀雪早早地叩开了老板娘的房门,道明了自己的来由。
这一日的她,一如平日一般,早晨推开窗户,潺潺轻乐,缓缓漾开。楼下的行人听到了,便知今天这一日,正式开始了。
翌日,乐声停了下来。自此之后,再未响起,凤栖阁的门,也再未开过。
苏忆明弱冠之年,被路过的道人相了面,那道人算完之后笑了笑,对他说:“公子,你命缠妖气,历经轮回几番,享尽了人生苦乐啊。”
苏忆明一听,脑袋一懵,就问道:“老师傅,您这话,什么意思啊?我这命,到底是好是坏啊?”
“我是出家人,是好是坏,我分不清。只能说,你这样的命,可遇而不可求啊。”老道士说完以后,笑着扬长而去。苏忆明还想追上去问问,但不知为什么,他越跑快,那老道士却离得越来越远,最后没有办法,他只得望着老道士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于是他回到家中,将这件事告诉了父母。
“命缠妖气,这摆明是坏命啊!”苏父说道。
“哎,瞎说什么,那仙人不是说了吗,是好是坏,他也说不定,证明啊,这命是好是坏,全得看明儿啊。”母亲又说。
“说的也是。明儿啊,今天你就成年了,一些事情你也得考虑考虑了。你是愿意像你哥一样接我的班经商呢,还是想做别的?”
“父亲,孩儿...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可是父亲,孩儿想出去见见世面,或许,对未来接替您也会有好处也说不定呢?”
“臭小子,又想把烂摊子撂给你哥我对吧?”进门的苏忆闻笑骂他。
“咦?大哥?你怎么来了?商货怎么办?”
“有人看着,不急。这兄弟成年,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来看看呢?”
“谢谢大哥。”
“忆明啊,你想出去就去吧,家里有你大哥我看着,不会有事儿的,什么时候想回来帮忙了就只管回来,做人啊,就不能一直呆在一个地方时间长,还是要没事出去多看看的。”
“那既然你大哥都这么说了,那就出去走走看看吧。从小就不安生,这也和你个性。”苏父看着二儿子说,眼中满是慈爱。
“只是,无论到哪,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托人给你哥我捎个信儿,让我知道你在哪,知道吗?”
“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孩儿了。”
“从小就迷路,哪次不是我给你带回来的?”苏忆闻笑道。“你等着,我这就让你嫂子给你准备行李,出去前说一声。”
隔日,苏忆明出发了。
距离苏忆明最近的大都市,便是东边的汴京,那里聚集了天南海北的旅人,从那里,他可以听到更有趣的地方,到那时,要去哪里,自然就会了然于胸了。
即便是要到汴京,也是得跑一天多,于是很快,天就黑了下来。苏忆明骑马于林间,望不见一处村庄,一直到了深夜,他才望见了一点亮光。
那是一个院内屋子上挂的灯笼,坐落于这树林间唯一的一片空地上,从远处看来,十分显眼,似乎是特意为了让他看到一般。虽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感觉让他有些忌惮,但比起林间时不时响起的两声狼嚎,眼前的这间院落自然显得更加安全。
他下了马,转到了正门处,却发现大门赫然开着。“这深更半夜的,为什么大门却还开着?”他带着疑惑,探头入门,却发现一个素衣女子,正背对着他坐在石桌旁喝茶。礼貌起见,他敲了敲大门,道:“我是个过路的游人,夜色已深,周围只有您这一处歇脚的地方,所以特来打扰。”
再看那女子,回过身来,看着门前站着的苏忆明,淡淡地开口说道:“既是行人深夜投宿,那妾身又怎能拒绝呢?”说完,莞尔一笑,起身,引苏忆明进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