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水果的时间。
喊天一出来吃，他说等一会儿。接连喊了三四次，还是没出来。想了想，端着切好的水果推开儿子的房门。他起身迎过来，往外推她，“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你说什么？”
“谁让你进来的？我不是说等一会儿吗？”
“我不是怕你没时间吗？”
“不是告诉你别随便进我屋吗？非得进。明天我就安个锁头，看你还能进来不。”
“妈妈不是关心你吗。”
“不需要，快出去。”天一一边说一边往外推她。
两个人就僵在了门框处。
“那你啥时吃？”还是忍着吧，别发作。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不吃了！”天一好像在故意气她。
“你这是干吗？你这不是和妈妈作对吗？我关心你有什么不对吗？”
“不需要……不吃能死啊？”天一瞪着眼睛大声喊。
“你怎么就不能和我好好说话呢？我是你妈啊！”
“好好说话不起作用，就得喊。”
“你为什么要这样……”吴若云还要说什么，可是鼻子发酸、眼圈发红、声音哽咽了。
天一一手撑着门，歪着脖子，无视于她。
吴若云突然转身，大步走到餐桌那儿，把盘子狠狠又轻轻地撂在桌子上，猛地坐在椅子上，闷闷地喘着粗气。
婷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看出她不高兴，就乖乖地偎在妈妈怀里，“妈，你生气啦？”
婷婷边说边用温柔的小手轻轻地抚摸妈妈的脸。“妈，你别生气，我听你的话，啊？这么晚了，你睡觉吧。”
吴若云紧紧地抱着女儿那温热柔软馨香的身体。她闭上眼，右手上下来回抚摸女儿的后背，嘴唇摩挲着女儿那滑溜溜的长发。
一股酸楚的暖流瞬间涌上心头。泪水就这么滑落了下来。
按照约定，睡觉前天一应该把手机放在客厅里，可是今天他却突然变卦，吴若云自然是不同意，到处找没找到。天一抱着腿坐在床上不吱声。吴若云压低声音，“快给我，别让你爸听见。”
“不给。”天一梗着脖儿好像在气她。
“你这是要气我吗？这都几点了，你作什么啊？”
“谁作了？我的手机放我手里怎么不行了？”
“就是不行。”
“为什么不行？你说出道理。”
“这都几点了，你不睡觉，明天怎么学习？”
“我睡觉啊。谁说不睡觉了？”
“睡觉你拿手机干什么？”
“我当闹铃。”
“不用，明早我叫你。再说，那不是有闹钟吗？”
“我就想用这个。”
吴若云知道自己无法再和他讲道理了。她指着天一，胸脯上下起伏，“你到底给不给？”
“不给。”天一扬着脖子，望着天花板。
吴若云突然转身，气得声音发颤，“好，你不听是吗？我去叫你爸，让他来管你。”
刚走到门口，天一说：“你过来，商量商量。”
吴若云本来也是要吓唬吓唬他。她转过身，看着他。
“你看这样行不？就今天一晚上，明天就给你。”天一的语气缓和了一些。
“不行。”吴若云知道如果自己松了口，就等于她输了，那么以后，她就更没法管他了。
“那我也不行。”天一扭头面向墙壁。
吴若云盯着她，气得不知说什么好。终于克制不住，呜呜地哭了起来，“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啊……”
“我也没说啥呀。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呀？本来我也没抱多大希望，你要好好和我说，我就给你了。可是你总是那种语气……”过了好一会儿，天一终于软了下来。
“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呢？我现在更年期，心情不好身体不好，你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我？我是你妈呀！”
“我还是青春期呢，你怎么就不能体谅我？”
“别说了，什么也别说了……我太伤心了……真的是太伤心了……”吴若云边说边晃头，眼神是那样空洞、茫然。
“你就不能好好说句话啊……我就给你了。”
其实吴若云已经听出儿子在示弱了，可是她仍然很伤心，不住地啜泣。
“给你吧。”天一拿出手机不情愿地递给她。
她渐渐平静下来。缓和了好一阵子，擦了擦眼睛，整理好凌乱的头发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