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那阳光透过树叶留下的斑驳光影,甚是迷离舒适。
季睦阳和唐忆悦就站在那光影里,看着墓碑上的那个名字,“吴忆繁”!
这显然是季睦阳的小姨无疑了。
唐忆悦注意到时间,吴忆繁的出生日期是1960年,去世是1987年,才27岁!
1987年11月11日,那是吴忆繁去世的日子!
那不是她的生日吗?
那一天!
不对,唐忆悦接着看向旁边,那是唐奕声!
1987年11月11日!
是叔叔!
那是叔叔!
不是吧?怎么会?
吴忆繁,难怪这么耳熟!
她是婶婶吗?
这次,唐忆悦不需要再确定什么了,她也一定和这里有关系,他们每个人都在冥冥之中的安排中聚到了这里,真的无一例外!
唐忆悦想,“这件事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唐忆悦拼命回忆有关唐奕声和吴忆繁的故事,可是叔叔和婶婶的事儿,她知道的并不太多。
家里除了有几张他们的照片外,爷爷和爸爸很少讲他们的故事,唐忆悦在这点上还是很听话的。
毕竟叔叔和婶婶的去世一定给爷爷和爸爸带来很大的悲痛,他们既然不想说,唐忆悦就从来不问。
一阵海风缓缓吹过,槐花一片轻轻掉落下来,落到吴忆繁的墓碑前,唐忆悦抬头,看到道路两旁的槐树,这是他们之前晚上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的。
她想,没想到这里环境如此美,也许再晚些时候,就到了“满地槐花满树蝉”的时节了吧,在这个后山的环境下,那应该也能体会到“大抵四时心总苦,就中肠断是秋天”吧。
唐忆悦回想,自她开始准备离开家的时候,各种情感开始沉浸到她的思想中,她也更多的体会到悲伤和痛苦,这是她从小到大都从未真正体会过的。
可她不后悔,唐忆悦并不觉得痛苦是坏事,毕竟这人世间的经历都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既然必须要通过这样的试炼才能长大,那就坦然一些,何况走过了阴暗的痛苦才更能体会到阳光下的幸福吧。
在唐忆悦的眼中,好像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合理的归属,都有背后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都能在她这里得到谅解。
现在,在这样的冲击下,唐忆悦竟然还能这么快放下执念,去理解这件事背后的所有人,也很快的纾解了心底的不安和焦虑,换来的是她美好的心境,可以注意到这槐花下的美景。
自在人会有自在舒适的生活,唐忆悦这样强大的内心,的确是常人无法拥有的,可是,如果每个人都能这样理解这万物生命,这世间大同也就为时不远了。
“季睦阳,看来这件事得慢慢来了,可能跟我也有点而关系了。”
唐忆悦打破了这个平静,话语间也很轻柔、淡然,季睦阳听到这个声音,竟然也慢慢平静下来。
“是吗?看来我们这些人,还是被命运牵着鼻子走了。”季睦阳并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这两天得到的意外信息太多了,也不在乎多这样一两个。
“可是,季睦阳,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绝对不会欺骗你也不会瞒着你,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季睦阳知道唐忆悦是个坦坦荡荡的人,可没想到涉及到她自己的事儿,她还能依然如此毫不隐瞒,这一点儿,他季睦阳就做不到。
“你也可以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我相信你。”
“没关系,没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更合适的了,反正我知道的也不多,我也不太好奇,也不想深究,该知道的以后会知道的。”
“好,你觉得好就可以。”季睦阳渐渐了解这个女孩儿了,如此坦荡又不羁,有大义又小性儿,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这样的人,他第一次见。
这样的人,他第一次见,就被吸引了。
唐忆悦转过身,面对着季睦阳,双手牵起季睦阳的双手,认真的看着季睦阳,“季睦阳,你可听好了,站住了!”
季睦阳现在就有点站不住了,这是什么啊?牵手?双手牵手?
唐忆悦在干什么?
而这个时候,老六收拾完小院儿,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他想起今天早上唐忆悦说的那些事儿,心里总有些放不下,孔军的事儿,有好多年没人提起过了。
他们几个都很少提起这些离开的战友们的事儿,一是之前发生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二是提起来大家都还是会安静一阵子的。
老六没有告诉唐忆悦的是,其实老大就是射杀孔军的那个战友。
也正是因为发现孔军身上的子弹是自己人的,所以他才会一直被误解被骂叛徒,去世后也未追封烈士。
而唯一能证明他是烈士的也只有老大!
老大当时在养伤,也并不知道这件事,在伤愈归队半年以后才得知此事,上报孔军是她的卧底的事实。
但是孔胜宇的母亲一直不同意孔胜宇祭拜他的父亲,对于此事只字未提,所以,他们几个都不敢再去他们家,孔胜宇的成长也没有人关注过。
孔胜宇出生时,孔军主动请缨,老大当初并未同意,但是他执意要去,孔胜宇的妈妈就因为这个不能原谅老大,况且是老大射杀了孔军,这背后发生了什么,是机密,老大不能说也不能解释,就这一点而,任谁也不能不恨她。
可现在,孩子回来了,他又怎么能就这样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要不要告诉老二他们,老六还要再想想。
正想着,老六收拾了点吃食给老大和孔军,又拿上了给老三的烟,自然是给后来的老三的。
他拎着小篮子,出了小院儿,回身关上门,向后山走去。
目欲穷变世,心行止远末。人间频更替,无动是真情。——《源氏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