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1)
费义诚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么浪漫的想法,情人节的前一天他接到任务要去广州押解一个案犯,本来这种事情是不需要他亲自去的,但是他盯着日历上用红色的彩笔圈出来的日期,嘴角荡漾出一抹浅笑,广州离深圳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手续办完了,估计晚上八点多就能到安蓓的公寓。
他没有提前通知安蓓,他发誓绝不是想试探,只是想给她个惊喜,当他捧着一束玫瑰花像个傻子一样按了十几分钟的门铃后,他觉得冷了的不仅仅是满心欢喜的热情,还有那颗火热的心。
午夜的风寒冷刺骨,费义诚靠在楼道口旁边的墙壁上,脚跟前是一束已经被吹得七零八落的黯然玫瑰,一包烟抽完,两道强光射了过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一辆保时捷轿跑停在不远处,驾驶座的车门率先打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件大衣,绕到副驾驶一侧,将里面的人扶出来后,体贴地将衣服披在女人的身上,而女人明显已经没有意识,紧紧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搂着走了过来。
费义诚看着他们一步步靠近,眼神是从未有过的阴暗深沉,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最后慢慢松开,他整个人隐没在暗处,相依的两个人并没有看到他,在他们踏进楼道的前一刻,费义诚站直了身体,走了过去挡在他们前面。
卓一凡显然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出现,感觉到一个黑影靠近的同时本能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向后退了一步,待看清楚来人后,他的眼里除了诧异还有些窘迫,不过很快恢复如常,他先重新搂了搂安蓓让她靠得舒服一些,然后浅笑地说:“费先生,你好。”
费义诚淡淡地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他伸出手,说:“我来扶她吧,麻烦你了。”
卓一凡抿了抿嘴唇,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安蓓,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今天心情不好,喝点有些多,我送她上去也是一样的。”
费义诚在安蓓睡得不太安稳的脸上扫了一下后,沉声道:“卓经理,目前为止我还是她的男朋友,如果以后你代替的我的位置,再履行这样的义务吧。”
卓一凡眼里闪过一丝狼狈,沉默了片刻慢慢松开手臂,费义诚伸手将安蓓接了过来抱在怀里,将她身上的大衣递还给卓一凡,脱下自己的外套将她紧紧裹住后直接拦腰抱起再没有看站立在楼道口的男人一眼,冷静的走向电梯。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安蓓喝得完全不省人事,费义诚看到她微微皱着眉头痛苦的样子,眼里尽是心疼,他低头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额头,在开门之前她的眉心慢慢舒展开来。
将安蓓放在床上,帮她换好睡衣整理好之后,费义诚起身走出了卧室,看到茶几上的烟灰缸,他的眼里闪过一丝震惊,呆呆地站了一会儿才拿起来走向阳台。
挂满繁星的夜空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样笼罩在头顶,像是随时都会这世上的万物吞噬掉一样,透着诡异的神秘。
一根烟快燃尽的时候,费义诚去厨房倒了一杯热水走进卧室,安蓓已经熟睡着,他没有开灯,轻轻走在床边,月光下他的剪影挺拔消瘦,刚毅的脸上写满忧伤。
费义诚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安蓓的脸颊,一下一下很仔细很虔诚,他眼底黯然,隐含怜惜。
他看着她长大,他宠她、疼她,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想让她幸福,只是现在看着她舒展恬静的睡颜,他却没了继续守候的勇气,第一次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小姑娘也许并不需要他的爱,她要的那些是自己拼尽所有的力气都无法给予的。
既然这样,那不如放手,给她寻找幸福的自由!
一整晚安蓓睡得异常踏实,费义诚在她床边守了一夜,目光几乎没有离开过她的脸,像是要把今后的几十年全部看完一样。
天边泛起白光的时候,他拖着一身疲惫走出公寓,楼下打扫的阿姨正在收拾凋零了一地的残败玫瑰,费义诚紧了紧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摸到那个丝绒的小盒子,他的鼻子突然间酸了一下,布满血丝的眼眶更红了,他将心形的小盒子紧紧攥在掌心离开。
浸在晨光中的男人的身影依旧高大硬朗,只是过于紧绷的肩背线条让他看起来是那么落寞和孤独,充满忧伤。
他原本是想在手捧着玫瑰花热泪盈眶的安蓓面前,跪地求婚的,少得可怜的浪漫细胞也只能让他想到这个最俗气的求婚方式,前一天迎着晚霞风尘仆仆赶来,他满脑子都是安蓓惊喜的神情,现在踏着晨露一身疲惫离开,他能感受到的除了心痛还是心痛。
安蓓第二天下午才从卓一凡的口中得知费义诚来过立刻拨了电话过去,电话被接通的时候,听到一个有冷淡的声音。
“喂?”
很简洁的一个字,将安蓓一肚子的话堵在了嘴边,她微微呆了一下,“你昨晚过来了?”
“嗯。”
“怎么不叫醒我?”
费义诚没有说话,有些沉重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敲在安蓓的心上闷闷的疼。
“昨天,我跟卓一凡什么都没有,陪客户吃过饭,你的电话打不通,就去酒吧坐了一会儿,你生气了?”
“没有,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安蓓咬了咬嘴唇,叫了他一声,“昨天喝醉是我的不对,可是你也有错,明明答应过我不再忘记任何节日,但是情人节一整天连一个电话也没有,还关机,就算晚上要给我惊喜,白天你也可以发个短信给我的啊!”
费义诚听她抱怨完,沉默了几秒钟后,声音低沉地说:“我去开会了,再见!”
“你敢挂电话试试!”安蓓在他切断电话之前吼了出来。
通话依旧在继续,费义诚却沉默着,安蓓也没有再说话,微微喘着粗气,心里却渐渐有了恐惧,他的平静和冷淡让她心慌。
长时间的静默后,费义诚轻轻咳嗽了一声,说:“我真的要去开会了。”
“我已经给你道歉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有什么委屈和不满你说出来啊!”安蓓有些激动。
费义诚沉默了片刻,“没有,是我达不到你的要求,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安蓓的心陡然一沉,声音有些颤抖,“你什么意思,是想要跟我分手吗?”
费义诚那边静静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安蓓胸口剧烈起伏着,她觉得大脑开始缺氧,喘息了一会儿,她冲着电话吼道:“费义诚,你就是个没品的小心眼,自私自利,狂妄自大,你以为我安蓓离了你就活不了了吗?我告诉你,我会活得很好,比现在好一百倍,分手就分手,我不稀罕!”
没有给费义诚任何反驳的机会,安蓓率先按断了电话。
费义诚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呆了一会儿,默默收起手机,面无表情的拿着文件开门离开。
安蓓坐在马桶盖上,手里抱着一卷卫生纸,拼命地抹着眼泪,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口袋里,她等待的电话和短信始终没有出现,这一刻,她意识到费义诚是真的想要放弃了。
心口像是破了一个大洞,伤痛感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了出来,她从未觉得这么无助过,好像连怎么呼吸都不会了,她想不明白就是一个小小的误会,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知道他昨天赶过来,心里真的很感动,打电话过去本来是道歉的,怎么就成了分手呢?
那个对自己百般容忍和宠爱的男人,怎么能这么冷静地分手呢?!!
从卫生间出来,她化了点淡妆遮掩了一下哭肿的双眼,走出去的时候眼里已经没有上一刻的脆弱。
费义诚,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不能活!不就是心痛吗?心痛又不会死人,痛啊痛啊得慢慢就习惯了!
当天下午安蓓就回复了卓一凡答应跟他一起去香港,看到他脸上毫无掩饰的意外和喜悦,安蓓只是觉得心里一片空洞。
下班前,卓一凡通知她任命书三天后颁布,两周后动身。
晚上安蓓拒绝了卓一凡一起吃晚饭的邀请,回到家跟皮皮通电话的时候告诉她这个决定,在得知皮皮不久也会离开时,她说:“好,真好,让那些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看看,没有他们我们活得有多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