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匣子明明是空的啊，小丫鬟怯生生答道，“小姐，药已经没有了——”
叶舒道，“我知道，你拿来就是。”
小丫鬟不禁看向老爷，叶晖不明叶舒之意，但见她似乎会些医术，便道，“拿过去吧。”
众人不知叶舒壶里卖的什么药，便都看着她，只见她拿着药匣子闻了闻，闻着闻着眉心便蹙紧了，只听她道，“这个药治标不治本，长期服用，于病症无益，以后别再吃了。”
怀碧大惊，从她话里听出一层意思，“大小姐是说，老夫人的病可以根治？”
小柒轻仰着下巴，只要是还有一口气的人，不管是出了什么毛病，没有小姐搞不定的！
叶舒点头，“自然。”
怀碧眼泪连连中一脸的惊诧，“可是、可是，太医说，老夫人这病已入骨髓，只能靠药物缓解疼痛——”
叶舒道，“恕我直言，若是按照这么个治法，以祖母的身子，最多也只有一年了。”
室内安静了一阵，不知道老夫人真实身体情况的小厮和小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出，但知道情况的叶晖和怀碧却同时变色。
叶晖神色变得十分凝重，扫了丫鬟小厮们一眼，吩咐道，“除了怀碧，所有人都退下去。”
下人们都退下了，叶晖目光落到还待在原地的小柒身上，小柒立刻道，“老爷，我能帮小姐！”
叶舒不知道他们为何突然这样郑重，但无论如何，她自然是信小柒的，“父亲，让小柒留下吧，女儿需要她的帮忙。”
叶晖便也没有再多说，他凝神问叶舒，“你刚刚说的一年，可确定？”
叶舒道，“若是好好服用这个镇痛药，撑一年倒是不成问题，但是像今日这种情况，一旦发生，随时可能要了祖母的性命。”
此话一出，叶晖和怀碧一脸震惊。
叶舒皱眉，“父亲为何这样看着我？”
叶晖闭眼，缓缓道，“你所说，和太医所言分毫不差。”
叶舒道，“祖母这是被耽误了，祖母身体底子好，风疾也并非不能治，若是小心养着，辅以药物，祖母至少二十年无虞。”
怀碧脸上爬上希望之色，急道，“大小姐此言当真？”
不待叶舒回答，叶晖打断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些药都是周太医开的，周太医是太医院最资深的太医，就连皇上的身体都是他一手调理的，整个上京，谁的医术能越过他去？他的诊断，不可能有错！即便你有医术在身，也不该信口开河！”
小柒站出来，说出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老爷，即便周太医的医术再了不得，也远远不及天一神医吧？”
叶舒看向小柒，怎么感觉这丫头要给她挖坑呢？这个天一神医，她之前也听过，但也仅限于听过那一次而已。
叶舒不知道，但叶晖和怀碧却了解，若说当今世上医术最高明之人，除了天一神医，再没有别的答案了。
传说中，天一神医能生死人而肉白骨，医术堪比再世华佗，就为此，早年太子生病，皇上还特地让人去寻神医的下落，但是查了许久，一丝线索都寻不到，仿佛天一神医只是坊间杜撰的一个人物罢了。
可要说是杜撰，民间又确确实实流传着好几个绝症之人被神医治好的事例，每每有人闻风寻过去，便只知道神医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关于神医的下落，没人知道。
叶晖皱眉，“此事与天一神医何干？”
小柒道，“我家小姐便是天一神医的关门弟子！”
叶舒，“......”
叶晖，“......”
怀碧，“......”
叶晖摆手，“舒儿，你这个丫鬟，说话太不知轻重了，回头要好好管教管教，话不能乱说，幸好这里都是家里人，若是说到外面去，还不笑掉别人大牙？”
叶舒正色，“小柒，不要胡说。”
小柒一脸认真，“奴婢没有胡说，小姐在庄子里时，便得一位大夫指点过几年，他说他就是天一神医！”
叶晖见小柒急了，没觉得她在说谎，只是觉得她轻信旁人的话，“他说自己是便是了？都知道天一神医神龙见首不见尾，得他看诊都难如登天，怎可能轻易收弟子？再说了，天一神医是垂垂老者，这些年都没有再出现他的踪迹了，神医还在不在人世尚且不一定，这种话别再说了。”
小柒见没人信她，着了急，“话可以是假的，但是医术骗不了人，若是小姐将老夫人治好了，老爷就该信我了吧！”
叶晖一时犹豫了。
叶舒道，“父亲，这位神医想必十分有来头，女儿不敢托大，声称是神医的弟子，只是祖母的身体拖不得，女儿请命，愿为祖母照料身体。”
怀碧满脸希冀，她常伴老夫人左右，没人比她更希望能治好老夫人的身体了，以前老夫人也犯过急症，但是没人能如大小姐这般，简单处置便缓解了老夫人的痛苦，而且这么多年下来，也从来没有一位大夫敢说，能治好老夫人的病，见状，她不禁说道，“老爷，大小姐虽然年轻，但是刚才的救治十分有效，奴婢觉得，或许可以让大小姐一试呢。”
“叩叩叩——”这时候，敲门声响起，接着响起了小厮的声音，“老爷，太医来了。”
叶晖显然是还没下定决心，听到外头的声音，方才松一口气，“快请进来。”
叶舒退到了一边。
来者是一位老太医，看样子颇为资深，他见了礼后，便给老夫人检查身体了。
太医神色凝重，把了好几次的脉，才道，“老夫人这是犯了旧疾了，怎没有服药呢？幸亏处置得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怀碧大喜，太医既然说大小姐的救治是有效的，那大小姐说能根治老夫人的病也不是不可能了。
叶晖这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他万万没料到，她这个不起眼的女儿，竟然有这样的本事，他对太医道，“是我们照顾不周，还请太医再为母亲看一看，是否需要再做其他治疗。”
太医拱拱手，一脸的为难，“叶大人，不是老夫不想治，只是叶老夫人这病症实在是回天乏术了——”说毕靠近叶晖，小声说道，“前段时间，宫里一位太妃便是因为这个病走了的，唉，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子服药吧，能撑多久，就看老夫人的造化了。”
叶晖不禁去看叶舒，叶舒可不想出这个风头，她没说什么。
叶晖道，“有劳太医了。”说着让人去配药，又将太医请了出去。
没多会儿，大夫也被请来了，所说与太医所言差不多，大夫看了太医留下的方子，好一番的称赞。
叶晖这下是没话说了，让人将大夫送出了府。
闲杂人等一走，怀碧便对着叶晖跪下，求道，“老爷，老夫人为病痛所苦多年了，只是怕您担心，都不让我们都说，现下大小姐既有一身医术，怀碧恳求老爷让大小姐治疗老夫人。”
叶晖皱眉，“舒儿，你确有把握？”
叶舒欠了欠身，“女儿不敢说肯定，但七成的把握还是有的，女儿愿为祖母尽绵薄之力。”
小柒腹排，小姐不仅变得善良，还变得谦虚了，什么七成，从来只要是小姐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可这七成，对于叶晖和怀碧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别的大夫，但凡是有一两分的把握，也不会任由这病拖下去了。
叶晖终于还是答应了。
叶舒道，“今日祖母劳累了，且先歇下吧，明日待祖母清醒了，我再来。”
怀碧欠了欠身，应道，“奴婢听大小姐的。”
从静安堂离开，叶晖还不放心地交代，“舒儿，若是不行，千万不要逞强，你祖母年纪大了，自有命数在，你不要让她一把年纪了，还要吃苦头。”
叶舒道，“父亲放心，女儿懂得分寸。”
放下了这一桩事，叶晖不自觉又想到了那些流言，对叶舒嘱咐道，“今日的事，不要放在心上，回去早些歇着吧。”
叶舒知道他是指谣言之事，便笑了笑，回道，“多谢父亲，女儿明白。”
叶晖一走，叶舒的笑收了起来，一指头戳在小柒的脑门上，“什么天一神医，你怎么胡诌？”
小柒揉了揉额头，“小姐，奴婢没说谎啊，您的师父就是天一神医！”
叶舒一愣，“师父？”
小柒连忙道，“神医是意外来到庄子的，说小姐天资聪颖，便收您为徒了。”
叶舒满腹狐疑，“那他人呢？为何我醒来后，在庄子里没见到他？”
小柒认真地答道，“神医只教了小姐几年，后来便离开了。”
叶舒努力地想了想，可关于“师父”这两个字，实在记不起一星半点的回忆。
叶舒道，“那我的武功也是他教的？”
小柒点头。
叶舒脸上的怀疑很明显了，“垂垂老矣的神医也会武功？”
小柒抓了抓头，脸色十分纠结，半晌才回道，“反正教小姐的那个人，他是会武功的！”
叶舒没再追问别的，而是问小柒，“那我先前问你时，你怎么不说？”
小柒道，“先前不知道小姐不知道小姐有治病救人的想法啊——”
叶舒瞅着她，“学医不为救人，还能做什么？”
医术能做的可多了呢！小柒张了张嘴，可一些话卡在喉咙里，只有咽下去了，她转口道，“小姐的师父已经走了好多年了，所以奴婢没想起来说，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都不信任小姐，所以奴婢没忍住说出来了——”
叶舒摇摇头，这才叫便宜师父，教几年就跑路了，“好了好了，神医这件事别提了，别说他们了，我都不信。”
小柒应道，“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