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瑶河水面,焰火交相辉映,各式游船如织。
而这艘画舫游船无疑是其中最大的一艘,船体用雕花红木制成,足有三层楼之高。
没过多久,画舫船便停靠在了夜市码头上,一群衣着华丽的人鱼贯而出,而同时又有一群人登上船,似乎是在上下着客人。
虽是隔着些距离,但也听得到从船中传来一阵阵推杯换盏的敬酒辞令,以及乐伎伴奏的盈盈笙歌,
看得出这便是一艘酒馆宝船了。
......
“我和白姐姐去河对岸再逛逛夜市,你去船上瞧瞧有什么妖怪!”俏儿对唐不凡说道。
“你修为比我高,为什么你不去?”
“哼,人家只是个小孩子,怎能去这种喝花酒的地方,不该你们大男人去嘛!”
唐不凡还想推脱,但转念想起刚才那戏班子的人,心下怀疑是不是他们上了船。
正当这个时候,听到白琴心在前面唤道:“俏儿,你们怎么不走了?快走呀,前面夜市还有好多好玩的!”
“马上就来!我哥说他脑袋又被这河风吹迷糊了,要先回去歇息。我叫他回去呢。”俏儿回过头回道,随即又对唐不凡催促着,“你快去啊,不去的话我就给白姐姐说你就是个登徒浪子,看你到时候怎么回去给她老爹交待!”
“诶,我说你这小丫头片子,还威胁上了......”
还没等唐不凡把话说完,俏儿掉头跑到白琴心的身边,拉着她的手,充满挑衅地看着他。
唐不凡见此无奈,心想着,算了,去就去,周围这么多人也不用怕什么,再说自己也好奇,也想证实下刚才那几个人是不是在船上。
想毕,唐不凡硬着头皮向那画舫船走去。
.......
来到码头,便见一个小二模样的船夫对他招呼着:
“这位客官,来来来,就差你了,船上请,喝着美酒吃着佳肴,听着歌姬乐伎给你伴个曲儿,再欣赏着这难得的烟花焰火,那可真是享受啊!只需一两银子,即可登船。”
来轩武城前,俏儿倒给了自己不少银两,虽然这一两银子不算便宜,但想着这是“因公办事”,也不心疼,于是掏出银子就递给船夫。
唐不凡刚刚登上船,船夫就收起了跳板不再上下客,扯开嗓子对着上面吆喝一声:“客毕,船又开啰!”
随后,画舫大船慢慢驶离了河岸,又向着河中心驶去。
唐不凡走过船廊,来到这一层甲板上,见这只是一群普通的夜景观光游客,甚至连一个桌子都没有,而酒辞歌赋的声音正是从楼上传来,便找到楼道走了上去。
来到二楼,就见到一个诺大的酒堂大厅,富丽堂皇,灯火灿烂。
大厅里摆着数十张茶几酒桌围成一个圈,而圈中正是一个红毯大舞台,一群酒客们正围着各自的酒桌推杯换盏、饮酒吃菜。
从这些酒客衣着装扮来看,有商人、有官吏、有文客、有军人,还有武士和道人,而在大厅正前方的两张桌上则是几个异域装扮的番人,看不清来头。
唐不凡瞧着东南角落有一张空桌,只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坐在那里,便走过去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随后一个伺酒丫鬟给他拿来了酒杯酒壶,桌上摆下一些下酒菜肴,瓜籽果皮。
唐不凡给自己倒起一杯酒,还没来得及自己主动,便被那书生模样的人抢了先,只见他端着酒杯敬自己:
“这位公子看着倒也玉树临风,英姿勃发啊,想必和我一样,也是一个人来喝这船酒!来,有缘相见,在下敬你一杯。”
说罢,抬头一饮而尽。
要说这酒文化啊,古往今来,横贯中西,那可都是一样。唐不凡对此也自然是清清楚楚的。
“幸会幸会!干了!”二话不说,唐不凡抬起酒杯也是一饮而尽。
如此这般,几杯酒下肚,两人倒是熟稔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见这书生身旁已有两盏空酒壶,唐不凡问道:“看阁下来此饮酒,已有些时辰了吧?”
“是啊!我从晌午时分就来船上了,一直到现在,都是一人饮酒。还好现在有公子相伴,来,再干一杯!”
“好,干!”
又一杯酒下肚后,书生对着唐不凡问道:“还未闻公子是?”
“哦,在下唐不凡,乃乡下人士,听闻轩武城即将召开炼妖大典,就寻思着来城里看一看。”唐不凡随便编了个理由,转口又问,“不知道阁下是?”
书生捻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答道:
“在下张闻达,只是个读书人,在这城内轶事报馆谋职,负责编撰这报内轶事杂闻,偶尔也兼职在那茶坊酒肆里说说书。”
报馆?还有报馆???
唐不凡有点诧异,想不到这轩武城里竟然还有报纸媒体,便装作不知的问道:“说书人我倒是晓得,可这报馆是何物呀?”
张闻达料想他是从乡下来的,没什么见识,便给他解释:
“我们轶事报馆可是上至朝廷军机,中至江湖轶事,下至百姓杂闻,都定期记录在册、编辑成报,特别是我们旗下的《环朝日报》那可是深受欢迎啊,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普通百姓,都爱看。
而且放眼整个中土,也是我们发行量最大啊!”
唐不凡听罢,顿觉亲切,忍不住点了个赞:“牛逼啊!”
张闻达以为他又说了一句乡下俚语,也没管他,继续说道:
“我今个来这喝酒,正是听说这宝船请来了个西域舞姬,跳的那西域惊鸿舞,艳惊四座,媚绝众生,便是来此采风记录啊。”
“西域舞姬?那张兄可曾一饱眼福了?”
“还没呢,这舞姬既然是远道请来的,那定然作为压轴好戏放最后了。不过,现在时辰也不早了,想必也快登场了吧。”
张闻达从白天到晚上,一直守在船上,就为了观看记录最后登场的西域舞姬,看他这敬业精神,倒是很有当狗仔队的潜力。
想到此,唐不凡奉承道:“张兄为睹芳华,尽忠职守,实在是值得在下学习!”
话虽如此,但想到自己登船的目的,唐不凡便留了个心眼,抬起头环顾四周,目光从每个酒客身上扫过,想看看目标人物在不在。
只见众人兴致高昂,饮酒正酣,似是都在等着那西域舞姬登场献舞。
只有坐着几个番人的那一桌有些古怪---
这种场合下,这几人的神情却显得颇为严肃,虽然坐在一起,但相互之间也不搭话,各自喝着闷酒,看起来和周围的酒客显得格格不入。
见这张闻达来此已久,猜想他或许知道什么,唐不凡便问他:“张兄,你可知正前方那桌是什么来头?看着不像是我们中土人士啊。”
“具体什么来头我不知道,不过在下曾经走南闯北,倒也认得这几人的穿着装扮。”张闻达抬头一看,随即拿着筷子向前一点,示意他跟着看前面方向,
“你看那居中坐着的壮汉,虎背熊腰的,穿着半截虎皮袍子,露出的右肩膀子上,纹着凶猛的草原狼头,想必是来自西域的草原武士。
而左边留着一头长马尾、腰系一柄细柳长刀的男子,想必就是来自滨海东土的拔刀客。
至于右边那个戴着黑色斗篷,双目缠着一道黑布,而从他背后放着的齐人高的琴匣来看,定是一目盲琴师无疑。”
“厉害厉害,张兄果然见多识广,锐眼如炬!”听了张闻达这一番点拨,唐不凡的这声夸赞倒是来自真心。
继而又想到这张闻达既然是在报社上班的,又干着这狗仔队的活,他的消息肯定更加灵通,恐怕和白员外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唐不凡便又接着问他:
“张兄,我听说这届炼妖大典,朝廷格外重视,还专门派了边疆镇北王来亲任考官,你可知道此事?”
“你听谁说的,哪有的事儿!”听他这么说,还以为白员外消息有误,却没料到张闻达继续说道:
“这秦王可不是朝廷派来的,是他自个儿从前线跑到轩武城来当这主考官的,而且他率领的亲卫队已行军到了城外三十里地,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秦王就会进城了。”
唐不凡还想听他说下去时,却忽然听到周围的酒客一阵喧哗,随即有人欢呼了起来----
“等了这么久,这舞姬终于要登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