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了身，看见是一个比较娇小的姑娘，看穿着应该是护士，此时她手上正端着一盘的装尿的小试杯，手微微颤抖。
她明显认错人了，我说：“不好意思，我姓李。”
“啊！不好意思啊，这医院人太多我记不住。。。”一抹红晕浮上了护士的脸，她埋着头从我身边匆匆离开。
我摇了摇头，无心于这些虚幻的事与物。
待护士的背影完全消失，我望了一眼四周。
这层楼里房间并不多，但是看门牌基本上该有的科室都一应俱全。今天人倒是不多，熙熙攘攘的，门内的人不算的话，只有外面休息椅上坐着3个人，年龄都偏大。
正当这个时候，远处的门诊办公室有了动静。
还是之前那个护士，此刻她和一个医生带着两个人出来，边走边说话：“你们几个我带你们去照胸片，其他的结果明天取，都快点啊，快中午休息了。”
然而我此时并不关心他们说的内容，因为我兜里的刀片剧烈得震动了起来。
这说明，残缺者出现了。很大概率就在护士带的那几个人里面。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护士经过我的时候脸又红了一下，真的是脸皮太薄了。
我不动声色得慢慢跟了上去。
他们这一伙人里，护士的嫌疑可以排除了，医生和那两个要体检的人则是要关注的。我内心里将医生作为了第一观察对象，倒没有什么证据，而是因为医生最好判断。当扮演的角色技术含量越高时，破绽越容易出现。
放射室并不在这栋大楼里，在大楼旁的一个小平房内。
放射室里人很多，多数都是已经拍了在等片的。
那护士一进去就到一个窗口，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就带着她身后的两个人插了队。
这时同行的那位医生直接进了一个房间，门牌上写着：审片室。
我顿时便乐了，这不是给了我机会嘛。
于是我直接到了取片处，看了下放着的几个片。
里面的女人看了我一眼：“有你的就拿，签个字拿走。”
我随意拿了个，往签名本上杜撰了个名字签上。
拿到片后我看了下里面的诊断结果，这个患者主要是左肩肩锁关节半脱位的问题，已经在2度到3度之间了，我再看了下片，左肩处确实有一点错位。
我背了下诊断结果的内容，然后把诊断结果揉了揉扔进了垃圾桶，手里拿着胸片过去敲了敲审片室的门。
“进。”非常干脆利落。
我直接就推开了门，里面只有那位医生在。那医生现在坐在椅子上，没有抬头看我一眼，一直盯着他手里的一堆片在看。
我慢慢得靠近他，听见他嘴里不停嘀咕：“现在的年轻人。。。这都是陈旧性。。。唉。”
此时我兜里的刀片震动得非常轻微，这个医生应该并不是残缺者。
“欸？谁让你进来的？”他注意到了我。
我并没有慌张：“医生，你刚让我进的。”
他皱了皱眉：“我还以为是护士，这里是审片的，你要取片在外面等着。”然后朝着我摆了摆手。
我把准备好的片在他面前晃了下：“医生，你能帮我看下这片吗？我儿子的，他手是不是废了啊？”同时我脸上做出焦急的神情。
“儿子？多大了？”他一脸怀疑看着我。
“6岁了。”我脸不红心不跳。
“把片给我看看。”他伸手要拿胸片，于是我递了过去。
他把片对着灯看了下，这个过程中我仔细看着他的举动，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很快他就放下了片，看着我说：“之前的诊断结果呢？怎么说的？”
我挠挠头说道：“好像是啥肩锁关节。。。脱位还是啥来着。。。医生严重吗？我是怕其他医院诊断错了有专门到人民医院再问一遍的。”
“哼！肩锁关节半脱位，你这父亲咋当的？自己儿子啥病都记不住！”
“现在最佳治疗时间已经过了，不然还可以用机械固定的办法来治疗。目前只能手术打钢钉了，孩子太小了，我不太推荐。”
这被骂的突然我不由得把头低了下去。医生看我这个样子声音放缓了一些。
“就这样吧，让孩子在家别做重体力运动，这并不会危及生命的。”
“出去吧，我这诊断报告还有很多要看，把门带上。”
这医生说完就又低下了头看片。
我默默得拿着片走了出去，将片放回了取片处。
可以很明确得说，如果残缺者的灵魂不具备医生经历的话，这个医生可以排除怀疑了。
所以目前来说，就只有那护士旁的两个人需要注意一下了。
时间刚好合适，我刚放下片就瞅见那护士带着那两人往外走了，护士远远的一眼便看见我。
“呀，你也来拍片的？”
“我昨天拍的，这会儿等着取呢。”我撒了个谎。
护士让那两人坐下，说道：“等会儿就能取片了，稍等会儿有人叫你们。”
这一前一后联系一下就容易发现这两个人是走后门来体检的，这是个让我打探消息的好机会，于是我故意放大声音说道：“他俩咋能插队取呢？！”
我这话一出，那护士吓得跑到我跟前来捂住我的嘴。对我猛地摇头。
护士把我拉到一旁，做贼心虚似的看了看周围的人，虽然我刚才声音比较大，但没啥人注意。她说道：“先生，我这工作得到也不容易，你谅解谅解。”
我可不能“谅解”，对她说道：“连你个小护士都这样做，何来医者仁心？我要给你领导说。”
“别别别！您看看给您200块钱行不？300？最多500了，他们就给我这么多。。。”护士看样子要哭了。
我看了下她的样子，准备就此打住，说道：“这样，我不要钱，我要其他东西。。。”
“不！也不行！”她突然激动起来，还用手抱住胸口。
看她样子我就晓得她会错意了，我是真的无语：“我要那两个人的身份信息。”我拿手指了指坐着的二人。
“啊？”
“您和他俩什么关系？”护士收回了情绪，多了些好奇。
“你们领导办公室在哪？”我瞪着她。
“我多嘴，我说！您别投诉我。。。”
“先生您跟我来过道吧，这儿我怕别人听到了。”她指了指拐角。
我跟着她过了拐角，这边的人果然变得非常稀少。
护士放低了声音：“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他俩好像都是附近工地上的工程师，急着要体检报告，所以一人给了我250块钱。我也知道这钱不能要。。。”
我打断了她：“叫什么名字。”
“我吗？我叫吴雪。。。你别投诉我了。”
“我问你名字干啥？”我有点烦她的啰啰嗦嗦。
“年纪大点的叫贺一通，年纪小点的叫于思阳。”吴雪急忙说道。
吴雪的瞳孔没有变化，眼珠子也没有转动，说明都是实话。
为了缓解气氛，我笑了一下，看的吴雪不知所以。
我编了个瞎话：“其实吧，我才不想投诉你呢。我和那两个人是竞争关系，最近有个投标项目要忙活。”
吴雪听懂了，愁容瞬间舒展，突然很怪异得看着我：“吓死我了，您这事我当不知道就行了，我不说出去。”
下一秒这小护士居然面带微笑说道：“先生也没问您叫啥，单身吗？”
这都什么鬼？我感觉这护士说话转的太快了。
我不想拖延时间，冷淡地说道：“叫李天，这儿没你事了。”
“真没趣。”吴雪撅着嘴走了。
吴雪前脚走，我后脚跟了上去。我打算跟踪贺一通和于思阳。
可好巧不巧的是，我到取片处一看，两人早就没了踪影。这就让我有点难办了。
这时取片处的工作人员问我：“你取片？”
“我找老贺，他人呢？”我慌忙说道。
“你说贺。。。贺一通吧，他刚取了片走了。”
“那他去哪儿了？”
“我这是取片处，不是情报局。”工作人员不耐烦了。
“李天，你过来。”吴雪的声音响起。
我背过身一看，吴雪在门口站着。
我朝她走了过去，说：“我还以为你走了。”
谁料吴雪脸上突然红了，看着我说：“想我了啊？一见钟情？”
我真的是满头黑线，这都啥跟啥啊，暂时也管不了这么多，我急忙说道：“那个贺一通和于思阳去哪儿你知道吗？”
“他俩好像要去看个住院的老朋友，在住院部的五楼514，刚走。”
“再见。”我走了出去，全然没有看见后面跺脚的吴雪。
我离开放射室直奔住院部而去，之前说过住院部和门诊部是同一大楼。
乘上了电梯我很快就到了住院部。
电梯门一开我就看见了贺一通和于思阳，他俩此刻正在护士台和护士说话，手上还拿着水果。
我隔得太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等到他们开始去往病房我才跟了上去。果然离他们越近刀片的震动越剧烈。他们中的一个人肯定是残缺者了。
我心中有些奇怪，判断谁是残缺者靠这个刀片这么容易，为什么之前吴想林可说很难，难道是在利用我？如果我离残缺者最近，那先死的就是我，吴想和林可活下来的概率就大很多。
猜测这些也没用，就算和我猜的一样，无法阻止的还是无法阻止。
慢慢的贺一通和于思阳到了一个病房，并开门走了进去。
我跟着来一看，确实就是514病房。
我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看到他俩来到一个病床旁坐了下来，床上躺着的是个男人，中年。
就在我想在看些细节的时候，我背后突然想起了玻璃打碎的声音。吓得我扭头一看，居然是我“母亲”。此刻的她看着我呆在了原地，刚才的声音也是她手中的玻璃杯摔落所致。
“天儿？！你咋来了，你父亲的事谁告诉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