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鹏正是为难,突闻爱徒卜丙回来,这才放心了不少。又听他有事要禀,便假意沉下脸冷声道:“丙儿,昨夜你擅自离庄已触犯门规,究竟是何情由为师暂时先不追究!既是你有话要说,那就先起来吧,等你讲完了再行责罚!”
卜丙回了声“是”立起身来,便将昨夜经过大概的叙述一遍。众人听罢心中顿时恍悟,有弟子气不过的当时就脱口骂道:“这孙师傅与他姓黄的徒儿真是丧尽天良!怎的就包藏祸心残害起同门来了……”
又有人“呸”的啐了一口道:“这种人也配让人尊称一声师傅吗?只不过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罢啦!”
……
众弟子七嘴八舌皆是气愤填膺。人群里本来坐着那些“无思院”的入门弟子,这会儿低着头彼此偷偷观望,谁也不敢吱声。
南鹏心中也是着恼,不由伸手一拍桌子道:“南剑山门中竟出此败类,实是令人汗颜无地!”
华峰见此打旁侧宽慰他道:“掌门师兄也休要气恼,孙乾这厮自从被师傅纳为入室弟子以来,向是盛气凌人不把你我放在眼里。他自恃习武天赋极高,师傅在世时对他又总是夸赞有加,私下里本就对掌门之位心存觊觎。现今做出违天饽人之事,也是心性使然意料之中的事!”
南鹏叹了口气道:“历来南剑山也不曾出过这等恶事,未曾想到……罢了,这都是我平日里疏于教诲才会导致如此局面。”他倏地站起身子,轩眉一扬勃然变色道:“大家听好了!从明日开始我便自罚闭门思过三个月。在此期间山庄一切大小事务,就全权交与我二师弟华峰打理。”
华峰连忙起来俯下身道:“掌门不可如此!如今天下不平,邪魅魍魉又蠢蠢欲动。我南剑山虽是久居山林,也只不过暂保一时安定而已。如若在掌门师兄闭门之时,那些邪物恰好找上门来,这可如何是好?”
南鹏沉吟了一会儿道:“那就罚我禁足一个月好啦,你休要再是推辞。”
华峰知他心意已决不好再劝,只有点头应承下来。南鹏振色又道:“昨夜还有谁为虎作伥知情不报的!趁着现在不赶紧滚出来,难道却叫我上前请你们出来吗?”
人群中便有七八个“无思院”的弟子,抖抖索索的走了出来。几人当即仆跪在地,齐声告饶。
南鹏厉声斥喝:“尔等鼠辈!竟干得这般好事!今日如不依着门规处置了你们,南剑山庄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于天下四大名派其间!”
那几个弟子磕头如捣蒜,不住的求饶。华峰一时瞧不下去便道:“掌门师兄,我瞧他们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这毕竟都是孙乾那厮一人的主意。”
再说南玲儿早先见着安献也是喜出望外,禁不住一阵嘘寒问暖起来。安献受宠若惊,心中只觉这小师姐不但人生的天资玉质,而且心地也是淳朴温良。他便将别后之事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只听得南玲儿时而为他气愤,时而又为他高兴。二人在檐前正私下小声的嘀咕着,这时陡闻南鹏震怒欲大开杀戒。南玲儿便对安献道:“小师弟,你先在此等候,待我瞅个机会定将你的事向父亲禀明。”她转身回入堂中,对着南鹏为那些弟子求情道:“父亲,我适才都听卜师兄说过了,这些事全是孙师叔他一人所为,和他们并无多大干系。”
南鹏恼道:“你这丫头快些住口,日后休再喊那贼厮一声师叔!我南剑山从今往后也将永无此人名号!”
南玲儿见父亲动怒,也不敢再是多言,嘟着小嘴杵在那里。一旁的卜丙悄悄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冲前一步道:“师傅,眼下庄内正是用人之际,不如就暂且饶他们一命吧。”
南鹏冷哼一声,铁青着脸不予理睬。
那华峰跟着又道:“师兄,我‘神机院’派出的弟子昨夜也有消息传来,说是最近有个自称‘斗魂门’的一派,其中暗结党羽甚多,大有称霸天下之势。”
南鹏眉头一锁道:“果有此事?未何现在才说?”
华峰道:“本想一早就报与师兄,哪知咱们门中竟出此祸端。掌门师兄,虽说眼下还未曾发现他们有何动静,但暗中网络众多势力,恐怕不会就这么风平浪静吧。”
南鹏重重叹了口气道:“想当年‘地府门’与‘东魔城’暗中勾结图谋不轨,好在被天下四派及时发觉,联合起来一举将其击溃。那‘东魔城’早已是万劫不复了,奇怪的是连那‘地府门’也自此销声匿迹,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不管怎样天下好歹太平了百余载,谁知现今帝君无道连年征伐,天下苍生再是置身于水深火热当中。如若那个号称什么‘斗魂门’的帮派,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兴风作浪,可叫天下百姓还有得活路没有?”
此话讲完众人皆是心头难过,不由思念起远在家乡的父母亲朋。那“无思院”的几个弟子跪在地上,竟一个个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南鹏见此心中不忍道:“罢啦!我就看在华师弟的面子,暂且饶下你们一回。但尔等终究有错不可不罚!从即日起你等便日夜巡逻,好生看守山庄去吧!”
那几个弟子再三叩谢之后,领命便退了下去。南玲儿这时见父亲得空,便想说出安献一事。哪料刚想开口,却听堂外一片哗然。
南鹏不解问道:“这又是出了何事?”
华峰自旁道:“师兄莫急,待我前去瞧瞧。”他昂首阔步就走出厅堂。
到了外面一瞅,顿时大惊失色。饶是他武艺高强见多识广,这会儿也禁不住胆战心寒。却见厅外空地之上立着一个青衣女子,样貌倒也是清秀,只是脸色苍白毫无人色。女子左右各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这两人看着实是可怖,面如死灰瞪着血红双目,整个身子僵硬犹如木桩。厅外的那些仆人初见此状,胆小的早骇得人事不知昏死在地,胆大的也是失魂落魄作鸟兽散去。
华峰一眼就识出这两个人来,奇怪的是这两个人却并非活人,他们早已死去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