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心里,都配拥有善良。
老头儿沉声说:“没什么大事,急火攻心而已。”
“什么?急火攻心!”
“急火攻心?”
?
木槲叶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着急地乱成一团,然后又一想,急火攻心而已,缓过劲儿就好了。她忽然有打死这老头儿的冲动。
“急火攻心而已,你干嘛露出那种表情!我还以为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虽然说木槲叶不怎么喜欢这些偏远处来的人,没见过世面还一副我很有钱我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她还那么年轻……
幸好没什么大事。
可谁知,那老头儿又说:“瞧你这样子,我还没说完呢。”
木槲叶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还有什么,你说啊!”
老头儿眯着眼睛细细打量着风其凉一眼“这女孩儿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
什么意思?
年纪不是很大……是说她年纪不大就要死了吗?
早知道,刚才就不说她了。临死的人,还被别人数落,心里肯定不好受吧。
如果,如果能回到刚才,她肯定温声细语地对风其凉讲话,衣服脏就脏了,大不了送她就是了。衣服再金贵,哪有人命重要?
此时木槲叶的心里,已经脑补了一个身患绝症的少女为了实现愿望一路来到京城,却被成衣店老板数落以致疾病爆发……
听起来,自己好像是话本子里死坏死坏的反派呢。
她惴惴不安着,大概,也许,可能,没有那么坏吧?
老头儿笑眯眯欣赏着她脸上的风云变幻,清了清嗓子“咳咳,其实吧,她就是怀孕了而已。”
“什么?怀孕!”
木槲叶伤心地锤了锤墙:“老天怎么那么不公,竟然让这么年轻的女孩子患上如此绝症……等等,怀孕?”
她忽然反应过来,窜到老头儿面前,揪着老头儿白花花的胡子“赵老头儿,你玩儿我是吧。”
老头儿疼的呲牙咧嘴,直拍木槲叶的手“哎呦放开,本来就没几根胡子,你再拽就薅没了!”
木槲叶松了点劲儿,不揪了,反而抓着胡子玩儿起来。赵老头儿见她不揪了,也任由她玩儿去了。
“你说,她这个年岁,又是梳着姑娘的发型,怀了孕,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吗?”
也是哦。
“好了好了,没你事儿了,你走吧。”
木槲叶挥手赶人了。
“你个鬼丫头,用完就走?”
老头儿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吐槽着。
木槲叶拖来了一张小板凳,撩起裙子就蹲在上面嗑瓜子,悠哉悠哉地吐着瓜子壳儿“那不然呢?”
赵老头儿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你……”
“里什么里,快走快走。”
木槲叶塞了一把瓜子仁在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
“哼,下次有事别来找我。”
老头儿气鼓鼓地走了。
木槲叶丢下手中的瓜子,跳下板凳,对着伙计说着“阿大,去,跟着他,别让他路上磕着碰着。”
伙计应了声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出去了。
木槲叶拍了拍手,到一旁取了一杯水来,又拿手试了试温度,正好,就放在了边儿上。
她挠了挠头,看着风其凉昏睡的面容,嘟囔道“我说话有那么气人吗?”
“嗯,是要改一改了。”
她自言自语着,忽然看见风其凉眼皮子动了动,立刻趴到了床边,不敢放过风其凉的一点动静。
风其凉睁开了眼,刚醒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慢慢动着眼珠子回想。
她刚才是在买衣服来着,然后呢……
好像和这个女孩儿吵起来了。想着,她看向木槲叶的眼神就发狠了起来。
木槲叶被她这么一看,张口就要骂,却想到了什么,控制住自己,轻声细语地说:“方才多有得罪,你别和我计较哈,气大伤身,何况你还有个孩子,来,喝口水。”
风其凉慢吞吞眨了眨眼。
孩子?
她在说什么?
……
不会是……
该死的,那次,她为了不让父亲把自己送来当妃子,故意下药给情郎,还让父亲撞见,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了清白,不能入宫了。
倒没想到,会有这般祸患。
见过了燕陵的繁华,她自然是不愿回到那个小地方去,和那个平庸的男人过一生。
虽然那时候,她一直觉得他是足够优秀的,配得上她的人。
可,谁让那时候她没来燕陵呢?
这不是她的错儿。
这个孩子,不能留。
凡是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得死。
所有阻碍了她奔赴荣达的人,都必须消失。
风其凉轻描淡写地看了看木槲叶,就从她开始吧。
端着水杯的木槲叶,忽然感觉到一股蚀骨的冷意。抓着杯子的手抖了抖,洒出几滴水来。落在她略有薄茧的手上。
怎么回事儿。
木槲叶疑惑地瞅了瞅,却不得其由,也就不在深想。
风其凉笑着接过杯子,姿态优雅端庄。
抿了一小口,那水面就好像没有下降过似的。“你是怎么知道我怀孕的?”
“啊?”木槲叶呆了一瞬,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
“害,还不是你忽然晕倒了嘛,我就找城东百草医馆的赵老头儿给你看了看,就知道了。”
“那谢谢你帮我请大夫了。”
风其凉垂下了眉眼,眼里,是一片危险的光澜。
还好多问了一句呢。
不然,就漏了一个人呢。
她再次接过杯子,却故意没有拿稳,杯子掉落在地,清脆的“啪”一声,就是一地的瓷片儿,地上的水向四处流着,浅浅地流过木槲叶先前掉落的瓜子壳儿下头。
木槲叶弯腰去弄,风其凉却抢先拾了一块儿最大的碎片,扎在还来不及反应的木槲叶脖子上。
“你!”
鲜血打股大股地从她脖颈里喷出,木槲叶震惊而愤怒地看着她,却说不出什么话来,一张口,满嘴都是血。
风其凉拨弄着自己涂着艳红蔻丹的手指甲,毫不在意地笑着“要怪,就怪你自己吧,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就别想活着了。”
她下了床,伸手将木槲叶的脸压在满是碎片和水渍的地上。木槲叶拼命挣扎,而她按着木槲叶,一刻不松。
许久许久,木槲叶停了挣扎,趴在地上不再动弹。风其凉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施施然向外走去。
不会有人怀疑的,那个女孩,不过是自己摔倒导致瓷片插到脖子里了。
她没有回头,自然没有看见女孩儿艰难地伸出手,拉开床下一个挂着金珠的拉环,从拉出来的暗格里取出什么东西吃了下去。
她抬起那张满是鲜血和瓷片的脸,血从额头流到眼里,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伸手擦了擦,一双不大的杏眸死死地盯着风其凉的背影。
她张了张嘴,让本就恐怖的脸显得更加狰狞。“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