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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残花

梁小粉在三轮车里扒拉了一小块落脚的地儿,坐了下来。奶奶骑着三轮车慢悠悠地往镇上去,五月的风温暖舒适,梁小粉仰着头闭上眼睛,使劲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花香。

到了镇上的菜市场,奶奶找了个空地停好车子,便张罗着卖菜了。

“来看看哦!早上天不亮刚摘的菜!新鲜的,新鲜的菜啊!”

四五个人围过来,一边朝三轮车里张望,一边挑挑捡捡起来。

“这菜不丑!是蛮新鲜的!我拿两根莴苣!”

“帮我抓把韭菜!”

“同我称二斤蚕豆荚子!”

“老人家,你这个苋菜咋卖啊?”

“五角钱一捆!”奶奶一边忙着称菜,一边回答。

梁小粉在旁边帮奶奶收钱,找零。

不到一个小时,奶奶三轮车里的菜就所剩无几了。还有两把韭菜,一捆苋菜,蚕豆剩了不到一斤,莴苣都卖光了。

奶奶抬头望了望天,说道:“时候不早了,小粉。奶奶再卖一会儿,就不卖了,回去吃中饭啊!”

“嗯!”小粉点点头,她看着旁边菜摊上卖的菜也都卖得差不多了,菜场上的人也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奶奶,中午我想吃红烧肉!”

“好呢!奶奶到那边肉摊上去买点肉,你帮忙看着车子啊!”

“嗯!”小粉美滋滋地答道。她最喜欢吃奶奶做的红烧肉,那是奶奶在灶上的铁锅里慢慢炖出来的,每每想到那味道,小粉就垂涎欲滴!

奶奶拎着肉回来了,见到车里的韭菜和苋菜没了,惊讶地问道:“韭菜和苋菜呢?小粉你卖了?”

“嗯,刚才来了个人买了两把韭菜,说是回家包饺子,苋菜也被他买走了。”小粉一边说,一边把钱放到奶奶的钱袋子里。

奶奶乐得眼睛眯成一道缝,笑着说:“啊哟,小粉真顶事!值得奶奶惯!走!我们回家,烧红烧肉!”

奶奶把肉放到车里,推车准备回家。小粉指着车里的蚕豆,连忙问道:“奶奶,这里还有点蚕豆没卖掉呢!”

奶奶望了一眼,说道:“这点蚕豆也卖不着了,带回家把它搞到肉里面烧吧,也好吃呢!”

“好的!”

梁小粉爬到车里面,屁股刚坐稳,她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了个好玩的事,心中一阵欢快,便想试试。

“奶奶!”小粉大叫一声。

“啥事!”奶奶停住脚,回头看小粉。

“奶奶你歇歇,你坐车里面,我想骑一下三轮车!”

小粉瞬间便跳下三轮车,伸手去扶车龙头。

“你这孩子,皮呢!你没骑过三轮车,你不会骑的!”奶奶往旁边让了一步,无奈地劝着小粉。

“奶奶,你别小瞧我!我会骑自行车!这三轮车就比自行车多一个轮子,有什么难的!”小粉把车推到了路中间,准备踩上去试试。

“你小心啊,你就试一下,不行赶快下来啊!”奶奶拿她没办法,只能在一边焦急地喊着。

小粉依照骑自行车的模式,踮着车,把脚跨到另一边,屁股坐到坐垫上。这时小粉才发现,三轮车不是自行车,这车要平衡三个轮子。小粉紧握着车龙头,但这龙头却不听她使唤,直往一边倾斜。小粉心中有点慌,两手去抓刹车。她手一抓才发现这三轮车的刹车不在车龙头上,而是在两腿中间的斜杠上。小粉左手握住龙头,右手赶忙去拉那刹车。这一分神,车直往右边斜过去。

“砰”的一声,小粉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啊!”

“小粉!”奶奶一声惊叫,赶忙跑过来扶小粉。

“小粉!你在这干嘛?你咋摔地上了!”路泽平跑了过来,手里拎着一袋子白糖。

小粉一见路泽平,顿时觉得有点羞愧。

“我骑三轮车,摔了!”小粉揉着膝盖,她的裤子被蹭破了,露出的膝盖上的皮有点隐隐发青发红,还渗出了一些血点。

路泽平一见,说道:“你别动,我回家拿点紫药水!”说完转身跑开了。

奶奶一边扶起三轮车,一边唠叨小粉:“你看看,奶奶说了,你没骑过三轮车,不会骑!你偏不信,看看,摔了吧!”

小粉哑口无言,把头一低,心中想道:“是啊,奶奶说的没错!骑三轮车是和骑自行车不一样!”

奶奶捡起地上的蚕豆和肉,小粉站在一边试试胳膊腿脚,还好,都能动!小粉乖乖地爬到三轮车里面坐好了,一声不吭。

“小粉,给你!紫药水,你把膝盖上涂一下!”路泽平递过来一瓶紫药水。梁小粉拧开盖子,接过路泽平递过来的棉花球,倒了一点紫药水到棉花球上,仔细在伤口处擦了擦。

“好了,谢谢你!路泽平。”梁小粉把药水瓶盖子盖好,还给了路泽平。

“我们家小粉啊,就是个调皮王!同学,麻烦你了!”奶奶在一边连声道谢。

“不麻烦!不用谢,不用谢!梁小粉,你今天到这里来干嘛的?”

“我来陪我奶奶卖菜的!”

“哦!我刚好出来到小店里帮我妈买糖的,我家就住那儿!”路泽平指了指路对面的一个房子。

“你家就住这儿啊?”

“嗯!”路泽平点点头。

“我和我奶奶要回家了,我们先走了!”

“好的,路上小心!”路泽平朝小粉挥挥手。

小粉把破裤子拽了拽,腿伸直了,喊了奶奶一声,出发回家了。

星期一,梁小粉刚到座位还未坐下来,路泽平便把语文书放下,问道:“你膝盖怎么样了?”

梁小粉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又笑了笑回答:“没事,结了痂,等痂掉了就好了。”

“哦!”路泽平顿了顿,拿起书继续读起来。

“哦,告诉你个事!”路泽平又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着梁小粉。

梁小粉捧着书,脸侧过来问道:“什么事?”

“朱老师今天一大早到班上来巡视的时候提了件事,说是准备这周五组织去看电影,叫我统计名单。”路泽平声音压得极低,眼里却止不住地透着亮光。

“是吗?”小粉一听,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要不是早读课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她会蹦起来抱住路泽平狠狠地亲一口!不对,不对,转过来!抱着吴秋灵狠狠地亲一口!

“嘘!”路泽平朝她做了个手势。小粉赶紧抑制住心中的兴奋,收住夸张的表情,一边一本正经地读书,一边激动地瞟路泽平两眼。

周五下午,大家在教室门口排好队,一个班跟着一个班浩浩荡荡地往镇上的电影院出发了。队伍走了半个小时,便到了电影院门口。老师叫大家在电影院门口排好队,靠着路边规规矩矩地站好耐心等待,等买了门票大家再一起进去。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好,同学们便开始打开手里的塑料袋,把自带的零食拿出来先分享一番。吴秋灵把一袋饼干递给了邢易扬,邢易扬也不客气,接过来一把撕开,分给路泽平和梁小粉吃。

梁小粉偷偷张望路对面站着的六班,姚启杰好似也在寻她,小粉感受到了他的眼神,赶紧别过头去。再回头看时,张珊珊正在把一盒酸奶递到姚启杰手里,他微红着脸,接了过去,放到自己手里的袋子里。

梁小粉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但很快便被她掩饰过去。同学们在旁边小声地交谈着,不一会儿前面班级的队伍里传出一阵欢呼声,终于可以进电影院了。

大家在椅子上刚坐好,电影院里便暗了下来。梁小粉的眼眶开始有点泛红,她低下头默默地坐着。右边坐着的吴秋灵一直拽着路泽平小声地问东问西,并没觉察到小粉的异样,倒是邢易扬从路泽平的右边侧过头来张望了几眼在左侧默不作声的梁小粉。

电影是最近流行的《少林寺》,大家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电影,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欢乐时光。

看完电影大家陆陆续续地走出电影院,到原先站立的路边上排好队伍。梁小粉看到姚启杰在她前面不远处走着,手里袋子里的酸奶已经没有了。

梁小粉心里又是一阵泛酸:“那酸奶应该很好喝吧!哎!我这是……哎……”

那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梁小粉越看越模糊。

“梁小粉,站那发什么呆呢?快来排队!”路泽平朝梁小粉大吼一声。

梁小粉一愣,赶忙答应,她揉了揉眼睛,加快步伐朝三班队伍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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