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周末,工地上难得放了一天假。
陈川走出帐篷的时候,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大都是去了小商场给自家的老婆孩子购置礼物去了。临近年关大家伙儿的干劲十足,皆是想多挣些钞票,能够早些回家,毕竟外面的都市再繁华,也不如家里的老婆孩子热炕头。
今天又是元旦,若不是陈川执意给大家伙放个假,没人愿意休息。可休息了吧,这一早上都跑的没影了。
陈川看着小桌上坐着吃早餐的司禹跟朱文,不知道俩人在聊些什么,司禹时不时地笑上一阵。陈川看到后心里有一丝别扭,不动声色地走过来,坐在另一旁。
司禹一扭头看到了他,笑着说:“陈川哥哥你来啦!朱文哥买了早餐,一起吃吧。”
陈川看了看桌子上的豆浆油条,顿时没有了食欲,皱了皱眉,说到:“我不饿,你们吃吧。”说完起身朝外面走去,眼角不住地飘向两人,竟无人留他,心里一气,故意脚步放得很大声。
司禹有些疑惑地问道:“朱文哥,他怎么了啊?不高兴吗?”
“甭搭理他,矫情!”朱文略有所思地看着陈川离去的背影说到,转过脸来继续笑嘻嘻地跟司禹聊天,“你还想不想听他小时候的事?”
“想听,想听,你快说!”
“说起来啊,陈川小时候其实挺苦地,八岁那年,他妈妈就去世了。他爸爸一边包工活,一边带着他上学。你看他挺严肃地吧,从小就跟个小老头似的,不爱说笑。上了学之后啊,他爸工作忙,经常把他放在我家,别看我俩差不了几岁,我跟他爸是一个辈分的,上学的时候他净欺负我了,仗着自己成绩好,每回考试都比我好,害得我不少挨我爸妈地打。”
“那陈川爸爸呢?怎么没在工地上见着呀?”司禹好奇地问道。
朱文沉默了一会,继续说道:“两年前,陈川考上了上海的大学,暑假过来跟我们一起干活,其实从初中开始,每年暑假他都会来工地上帮忙。可那一年...”
朱文像是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低下头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半晌没有说话。司禹放下手里的油条,不敢发出一丝声响,就这样静静地等他开口。
“那天早晨,小川像往常一样在楼下负责给大家伙儿递工具拿材料,天气很热,他不愿吃早饭,就那样饿着肚子从5点多忙活到快8点。他爸出去给他买了点吃的,都已经走到他面前了,突然...突然...”朱文有些激动,有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深呼吸了几下,接着说道:
“突然,脚手架上掉下来一个盛水泥的铁桶,眼看着要砸到小川头上,小川那时累得并没有察觉,他爸一个箭步上去推开了他,自己被砸个正着,当时就去世了。可怜小川亲眼看着爸爸倒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攥着给他买的油条袋子...”朱文抹了一把眼泪,看着一旁早已泪流满面的司禹,不禁顿了声。
“陈川哥哥原来...这么可怜...呜呜...”司禹一边抽噎着一边说道,“那他怎么没去上学啊,反而跟你们在这干活?”
“他爸是我们的包工头,走了之后我们这帮人差点就散了,料理完他爸的后事,陈川不忍心大伙就这么失去工作,撕掉录取通知书后接替了他爸成了我们的包工头。”
“那真是可惜了,看得出来陈川哥哥很爱学习呢,我在他床下发现了不少书。”
“是啊!苦了他了...”朱文收起感叹的情绪,顺手在司禹脑袋上一敲,“这些事,你不要再跟小川提,免得他伤心,是我疏忽了,这两年都没吃过油条的他,定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对不起,都怪我非要吃油条。”司禹十分懊恼的回答,“我以后再也不吃了,放心吧,朱文哥,我不会说的,这是咱俩的小秘密!”
陈川刚走进门就听到了这一句,眼睛落在司禹握着朱文胳膊的手上,顿时有些生气的说到:“大白天的,注意点影响!”说完看都不看两人一眼,兀自回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