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霍曼一家就像其他人家一样,一家子都穿好外出的服装,手里拿着一根燃明果制成的灰褐色圆柱状蜡烛,把家里的门锁好,一家人站在门口外,用手挡在眉前,静静地看着接近地平线的太阳。其他人家也是这么一个模样。只见整条大街上站满了人,都在等着。突然,太阳在靠近地平线的地方,逐渐缩小,由一个脸盆大小,变成一个小点,最后消失不见,整个世界也是慢慢黑暗下来,最终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一点光线也没有。本就是黑夜的几个洲,自然看不到太阳的这种变化,但当那种什么也看不到的情况出现时,人们就知道,新年来了。
……
凡人之洲,贝利家族的庄园外,六个方位上的木架里的木材都被点燃,燃明果压榨出的油体涂抹过的这些木料,点燃起来毫不费力。此外,庄园内各个地方,也是点燃了一些小木架。
一整个庄园里的人出来围着六个燃烧着的木架,手拉着手,跳起了热情澎湃的舞蹈。穿着红色大袍子的小添添,此刻也是在人群里,只是她本来身材就矮小,加上她每个动作都做了一些浮夸的改造,比如别人挑动脚步,只是轻轻跳一跳,让脚底稍微离开地面就够,但她一定要把蹦得老高,把小腿往屁股上收,所以此刻她大概是最瞩目的。
一脸英气的田田丽莉不屑于和众人手拉手,她想着,这些家伙有什么福气能够拉着自己的手呢,于是在一旁的木桌子上慢条斯理地吃着东西,看着众人欢快地跳舞。
众人玩闹过后,只留下一小波人看管庄园,其他人一起搭乘着红色巨型蜥蜴百里行隆,来到最近的大城喀什大城,举着火把,加入到往城里步行而去的火把游行队伍中。
……
冰洲首府,寒冻辖城,天气开始变得凉爽起来,不再那么燥热。地面上的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到在天正中的太阳逐渐缩小消失不见的模样。
把套着不同颜色兽皮罩子的燃明果制成的灯笼,在全城各个地方依次亮起,街道两旁的木桌子边上,那些一个个特制的镂空圆木球里面的燃明果也被点燃。人们提着灯笼开始绕着全城游行,从城最外边的那些人家开始,往城里走,不断有人加入游行队伍。
只有那些穷困潦倒或孤苦无依的少数人,没有加入,就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走着,一边走着,一边收取在木桌上的家家户户摆出来的食物。
灯火透亮、照亮黑暗的游行队伍一直走到城里的最中心,即是寒主神的神城边上,黑压压的人群就此聚集在这里。
……
北洲,乌怀小镇,众人已经聚集在小镇中心的教会点,那些贫窟里的人也来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山人海,摩肩擦踵即是如此。
众人在此抬头望天,一起放声合唱,多年的习惯,使得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
“我们的星空,不在天上;
我们的星空,咫尺天涯;
广袤无垠,繁华暗淡;
回不去的,徒留彷徨;
做不到的,只能呐喊;
彷徨,彷徨,垂垂老矣的呢喃;
呐喊,呐喊,无处申诉的倔强;
啊,罪人,罪人,
罪人是战败的一方。
啊,罪人,罪人,
罪人是战败的一方。
……”
一遍遍地唱响,一遍遍地回荡,在各个洲的大城小镇里都是这般景象。
直到一个小亮点再次在原先的位置出现,然后逐渐扩大成一个圆形脸盆。
于是各地众人这才为歌曲的最后做一个结尾,情绪高昂地喊道:“战,战,战,战….”
当重复几遍之后,游行队伍各自有序离去,回到各自家中,新年就此来到。
…….
火之洲,眼里较好的,又恰好留意到天空的,就会看到一丝明亮的光线从大地升空,激射而上,一闪即逝。但这些看到的人都见怪不怪,可能是哪个火系使者在办理什么重要的事情,正御火升空,直冲天穹。
只是这一丝光亮一升起天空,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水汽就蒸腾往上,形成厚实巨大的云朵,由上而后往下不断地翻卷着,被风吹着往各个方向均摊开来,彻彻底底遮蔽住天上的太阳,各地都是如此的景象。
倒是没什么人惊讶的,每隔几年就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既然各地教会的神人们可以驱赶云层,那么制造出这种声势也是能够做到的。就是一直都不知道是哪几个教会出手,又是由修徒、能人、阶师、使者这几者中的哪一些完成这件事的。
云层之上的景象还是有人可以看到的,一个浑身冒出火焰的男子直往天上冲,那些冒出来的火焰宛若水流从洞口处冒出,都是白色的。
那名男子一直激射到一个巨大的、冒着黄色火焰的球体边缘,双手握在一块,高举过头,整个人形成一个反弓,周围所有火焰都被他卷席进入握着的双手里,然后握着的双手发着耀眼至极的光亮,紧接着狠狠地往下砸在那个球体之上。沉闷无声,整个庞大到不可想象的冒着黄色火焰的球体只是晃了晃。
尽管如此,这位男子还是一下一下地砸着,不断地砸着,一边砸着,一边面容狰狞地破口大骂:“为什么又失败了,你这么强大,怎么就失败了,你干嘛失败,干嘛失败。”
……
寒冻辖城的神城里,一位长发乌黑柔顺的女子坐在青色宫殿的屋檐上,抬头看着乌云。天上那个男子的疯狂行为每隔几年就会来一次,她倒是没有亲眼看过,但聪慧如她,也能通过这些突然翻卷而上遮蔽天象的乌云和各个老同事的性格推断出许多事情来。
哎,难道这世间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吗?独尊的路,太难了。
……
乌云之上,一位体格健壮、面容白皙的男子平静地观看着浑身冒出火流的男子怒砸火焰巨球的这一幕,他布局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想要的天才出来。到底是他从从前那位独尊世间的女子口中了解的不多,还是这些所谓的天才都逊色于从前那位独尊世间的女子。
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对于从前那位独尊世间的女子,他也没什么意见,正如他自己所讲的:“风的自由,也在规律之内”。只要符合规矩,一个人这么做,那是从前那位独尊世间的女子自己的事情,没必要一定和别人交代什么,何况她应该做的事确实都做得很好。
不会有人比她做得更好了,只怕这独尊路也是如此。
作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