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赵七弦突然问的这个问题,易似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眨了眨眼,脸庞上写满了疑惑。看到少年的回答,赵七弦显得有些高兴和庆幸,只见她又接着说道:
”孩子,没有喜欢的人真好,说明你还没有陷入那个无论如何都出不来的泥潭。
成名后的我生活得很好,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饮食吃住,有人愿意求我一曲而掷千金,有人愿意因一首曲子而护我一生。我以为我会一直过着那样的生活,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艰苦,可以一心研究新的琴谱,可以忘了以前的事。
然而我没有想到这样的生活在他出现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了。他的出现弥补了我一生中缺少的知音,都说知音难觅,所以我很珍惜。
和他在一起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就跟和母亲在一起的那种感觉一样,我害怕这种感觉也会突然间就没有了,所以我万事依他。我丢掉了那些名声,答应与他隐世,在田间生活。
但是我没想到在我传出病逝的消息之后他便对我下了药,将我带回这个我一辈子都不想回来的家。醒来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做,因为无论他是要权还是要钱我都可以给他,你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他说他是我的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因为我的身份可以给他们带来利益,所以他不惜隐瞒身份跟我成亲。回到赵家后他就将我软禁起来,每逢有重要的事情时就逼我弹琴。
我曾自杀无数次,可是都没有成功。
终于被折磨了整整五年之后,我终于解脱了。”
赵七弦简简单单的将她这五年所受到的所有痛苦说了出来,没有任何悲痛和过激的情绪,只是语气中、目光中带着苦涩。
易似杋听完整个故事,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亲自经历了一般,心中的痛好像永远都不会愈合了。欺骗,无止境的欺骗,终于让这个温柔的女孩成为了魔鬼。
所以,在那些被她杀死的人都是在经历过极致的虐待中因受不了而死的。所以她将她所承受的一切都统统转述到那些落在她手上的家仆、修士。
是安慰,还是责怪?
易似杋不知道,但她觉得她已经不需要安慰了,安慰的话对现在的她而言如同废话。而责怪,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这个可怜可悲的女子,她只是在为自己谋不平而已,虽然手段残忍不已。
“姐姐……”按照约定易似杋也是要告诉那个人的身份的,可是她话刚说出口便被赵七弦给阻止了。
“我想我应该知道他是谁了,他确实是个很温柔的人,他的琴也很好,只是可惜今生不能和他一决高下了。”赵七弦好像想起了什么没了那抹苦涩,说到那个人她倒是有些期待,但期待终是化作了遗憾。
“为何可惜,姐姐既然都知道他是谁了为何不去见见?”易似杋也不吃惊她能猜到那个人是谁,只是对于她的做法不解。
赵七弦站起,感受着空气中灵气的波动,骨节分明的玉手轻轻抬起,手中飘出一丝丝白雾,迅速的朝外面飘去。
赵七弦看着白雾离去目光再次落在她身后的少年郎身上,在少年郎好奇她的同时她对少年郎也是同样充满了好奇,她发现她看不懂这个人,而且莫名的在他身上找到了那中久违的亲切感。
所以面对少年郎的问题她才会回答他,若是换做其他人,他的结果与之前的那些人有何差异。
“外面的那个人是你什么人?为了找你我的幻阵都快被他给破了。”赵七叶凤眸微眯,身上骤然升起一股危险气息。
她是可以不杀眼前的这个人,但是外面的人她可不会饶过。
易似杋听着环看了一眼四周,神情淡淡,回道:“一个跟亲人一样的朋友。”
与此同时左隐诺在认认真真地翻了一遍赵宅之后偶然间发现宅子中之所以会有那些雾气是因为被布下了阵法,他仔细的研究了一遍之后便开始破阵。
可是每当他将阵法破掉一点点的时候就有一阵鬼气凝成的白雾将阵法补好,连续好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左隐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站着休息并且想着办法。
“易杋啊,你那么厉害现在怎么也不回应我一下啊,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啊,你说我要不要等天亮了之后再来帮你收尸啊?”
“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些,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晚上不要晚上来,你非不信,现在倒好你这一路上倒走得是安稳,却害我一个人在这里瞎摸,要不这样吧反正你都已经不在了,我干脆一把火将这里烧了吧,这样那个历鬼也就替你偿命了。”
“但是这也不行啊,大哥要是知道了不将我扒层皮才怪,可是你让我怎么办啊,你还在不在啊起码回我一声呗?易杋,易杋……”
左隐诺一边在原地上摸着下巴思考一边语气十分无赖的朝四周喊道,可是他喊了那么久别说人了就连一只鬼都没有出现过。
幻阵自然是赵七弦布下的,对于外面的事她自然一清二楚,右手轻松一挥,左隐诺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了易似杋的耳朵里。
听着左隐诺的这些话,虽然易似杋早就对其免疫了,但嘴角还是不禁抽了抽,他这是在救她还是咒她啊?
“你的这位朋友还真的是位奇葩!”赵七弦也是有些无语。
“没事,习惯就好,他话可不是一般的多。”易似杋毫不在意的回道。
“你也是个怪人,要是换作其他人早就冲出去揍他一顿了,我现在都忍不住手痒了。”赵七弦揉了揉手腕,嘴角透着一丝狠辣。
易似杋看着赵七弦这个样子也全不在意,丝毫不怕赵七弦出去狠狠揍他一顿,或者是说她是不怕左隐诺在赵七弦手下讨不着好。
不过见到刚才那么温柔的一个人现在居然因为左隐诺的话而有了这番模样,跟左栖若又有了几分相似,这让她失声笑了起来。
“我要是在意,估计一天都会被气疯几次。”
“是吗,那也就只有你受得了他了。”赵七弦转身看着易似杋,对这两个人的事有了兴趣。
“谁让他是我的亲人呢。话多是多,还欠揍,不过要是没有他,也许我的生活会更加枯燥无味吧。”
易似杋想着这十几年的生活,忽然间想到她的生活中要是没有左隐诺这个话痨,大概会很枯燥乏味吧。
赵七弦听到这话不禁想起刚刚见到眼前这个少年的模样,有些惊讶,正想说话,可就在此时一阵阵鸡鸣声响起。
“咯咯咯……”
赵七弦听着这个声音不由得转身朝外面看去,刚到口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看着易似杋的眼神中带着杀意。
“鸡鸣了,马上就天亮了,你成功的拖延了我杀人时间,降灵师!”
赵七弦语气再无先前的温柔,只有阴冷,在说到“降灵师”时她是一字一顿的说出口的。
降灵师,修仙者的另一个别称,也是鬼灵精怪对修仙者的称呼。
面对这个不陌生却在眼前这个“人”口中很陌生的词,易似杋自然知道此时她面前的是已经不是温柔琴师赵七弦了,而是要了十几条人命她要除掉的厉鬼。
“既然知道我是降灵师,你还跟我说那么多,中我的拖延计策?”易似杋没有任何动作。
“那不过是你让我有了些趣味罢了,如今时间到了,你也该接受你的命了!”赵七叶说着手中突然出现一床七弦琴,但却不是先前她所弹的七弦琴。
一手托琴一手放在琴弦上,赵七弦看着易似杋冷冷一笑,同时她已经拨动了琴弦。
易似杋目光一凝,身体向后一转“呛”的一声,手中仙剑已经拔出,向攻击她的琴音一劈,“铮”地一声,琴音被劈散,而因此所带起的剑气却没有伤害到赵七弦。
赵七弦又是阴测测一笑,手指在七弦琴上又是猛的拨动了起来,她的眼中有着些许凝色,以前所来的降灵师可是连她的这一招都接不住的,而眼前这个少年却轻轻松松的接下了。
“小看你了!”
虽然很轻易就破了赵七弦的第一招,但是易似杋没有一丝要轻视她实力的意思。不是为何,只是在她心中从来都不会轻视她的对手,无论是谁。
看着赵七弦的再次攻击,易似杋没有多想又是接着挥剑反击过去,和上次的结果一样剑气仅仅只是消除了琴音,并未能伤到她半分。
也不知道是赵七弦很厉害呢,还是易似杋手下留情?
一人一鬼的战斗就此僵持着,灵力和鬼气也在不断地消耗,时间在一点一点的逝去。鬼气的消耗和时间的流逝让赵七弦开始有些吃力。
而易似杋看起来却没有一丝异样,仍然灵力充沛。可是尽管如此,看样子,赵七弦也没有一丝要收手的打算,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快速游走,琴音再次响起,悠远绵长,不似之前。
在琴音响起的同时易似杋眼前的环境也跟着变了,一层层鬼雾包围了她,鬼雾之间事物隐隐约约的,但却看不清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