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时辰后。
姜族大堂。
姜歌以胜利者的姿态归来。
姜如烈老怀大慰，笑得合不拢腿。
只有二十个族兵，能站在姜歌身旁。
余者皆跪。
其中，姜族祖一辈的老人物，白眉老人，见到姜歌归来，立马赔出笑脸，倚老卖老地起身套近乎道：
“小歌回来了，我就说……”
“跪下。”
姜歌冷冷道，他目光凛冽，不怒自威，仿佛冉冉升起的帝星，俯视着渺渺蝼蚁。
什么，让我跪？
跪就跪。
白眉老人扑通一声跪下。
姜歌摇头，哂然。
“命”这个字吧，拆开来看，就是“人一叩”。
这一弯腰，一磕头，一服软，就认命了。
在白眉老人卑躬屈膝，献出祖宗牌位的时候，就注定了此刻。
姜歌一步步前进，似在叹息，又似喃喃自语。
“昔日，我为姜族少主。尔等辱我、骂我、欺我，勾结姜如轰，谋夺正统，为的无非是巴结姜茶。”
“尔等鼠目寸光，认为姜茶有朝一日平步青云，因此百般刁难我爷孙二人。”
“可惜，姜茶，嚣张跋扈、狂妄自大，也只能在旮旯里抖抖威风，在我面前，屁都不是。”
“现在，我真的好奇，你们后不后悔？”
姜歌的语气很轻，话语平淡。
但每一句话，都字字珠玑，让众人心尖儿猛颤。
此时他们都趴伏在姜歌脚下，犹如一只只受惊的老鼠。
没人敢说话。
没人敢抬头。
没人敢直视姜歌的淡漠目光。
从前被他们视为废物的少年，现在只要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
这是……何等讽刺？
白眉老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姜歌说得没错，他们之所以反对老爷子，并不是因为姜如轰很强。姜族第一人，始终是姜如烈。
……当然，现在是姜歌。
他们认为姜茶的天赋异禀，前途无量，这才不顾一切的梭哈，巴结姜茶，得到好处。
可谁又能想到，他们讨好了姜茶，却把一个更耀眼、更优秀的天才得罪了。
而且，这还只是开始。
以姜歌的天赋，“让你十七年”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
他未来会有多强？
不敢想，细思极恐。
可事到如今，一切都无可挽回了，他们错过了一个震烁天方城的天才，其天赋实力，直指大乾十杰！
现下看来，无论是姜歌，还是姜如烈，显然都对众人失望透顶。
那五百儿郎、一万工人的亲眷，此刻已经被他们带了出来，打点整齐，显然是打算离开这个恶心之地。
嗯，还要带上祖宗牌位。
一个人都不能少，姜歌有的是灵石。
不多时，车马齐备。
姜歌搀扶着老爷子、妇孺上车，同时环顾四周，淡道：“念血缘之亲，留尔等一命。”
“从今往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当然，你们也可以找我报仇，不过最好提前交待后事。”
言罢。
姜歌转身上马，那桀骜的身影，是如此英挺。
“我们走。”
姜歌淡淡的嘱咐一声，姜铁面立即不顾高阶武师的身份，忙前忙后、事必躬亲。
许多妇孺，面对这个高阶武师，一开始都诚惶诚恐，弯腰行礼。
然而她们一弯腰，姜歌的目光扫来，姜铁面直接就跪了，眼泪掉下来。
面对这个谜一般的少年，姜铁面不服都不行，敬畏如神。
“且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兀传来，是白眉老人。
“有屁就放。”
听到这声音，姜歌让大部队继续前行，自己驭马驻足，却并未回头。
“姜歌，你能否留在姜族，做族长？”
这声音颤抖，带着强烈的渴望。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浑身剧烈震动，他们殷切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姜歌身上。
是啊！
姜歌，做族长！
只要姜歌愿意做族长，姜族的实力不减反增，从此以后，天方城、甚至方圆千里，姜族都将成为霸主。
白眉老人，说出了姜族所有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奢望。
“只要你愿意留下，我们可以把曾经那些欺辱你的人逐出姜族！”
白眉老人如此说道。
“噗嗤～”
姜歌当时就笑了：“你觉得，可能吗？”
曾经。
多少人瞧不起他？
多少人欺辱压迫他？
谁，把老爷子逼迫得憔悴如斯？
谁，带来了青云派的豺狼？
谁，为姜歌说过一句话？
如今，姜歌实力强大了，翅膀硬了，他们想要自己留下？
闹呢？
不知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滚。”
姜歌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自始至终他没有回头。
说罢，便策马奔腾，呼啸离开。
留给众人的，只有颤抖的大地，和一骑绝尘的背影，潇洒、肆意。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众人表情呆滞，心中充满各种复杂的情绪。
悔不当初。
……
离开那片腌臜地，姜歌没有第一时间追上大部队。
他策马奔腾，一路来到城主府。
……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
沈太浪拖着疲惫的身子，亲眼目睹仇人暴毙之后，几乎是一路笑着回到城主府的。
然而。
躲在没人的角落。
沈太浪泪如雨下。
哭得很有节奏感。
“要纸吗？”姜歌善意道。
“谢谢，再来一张……呜呜呜……嗯？”
沈太浪觉得不对劲。
姜歌卧槽！
沈太浪哭得噎住，破口大骂道：“你特么能走正门吗？实力强了不起吗？”
“了不起。”姜歌道。
“……”沈太浪。
“您能圆润地滚开吗？”
“听说你的武魂，是剑？”姜歌答非所问。
“是，你滚！”沈太浪骂骂咧咧。
姜歌果然离开。
然而却留下三本剑谱。
一本沈太浪认识，是杀沈千仞的青云剑诀，玄阶上品。
一本是大日东来剑，玄阶上品。
……最后一本，似乎是手写……
呃……
字很丑。
沈太浪一脸嫌弃地打开，旋即呼吸一滞，瞳孔骤缩。
《冥顽杀神十九剑》。
缘，妙不可言。
……
原本，姜歌是打算带着众人去漠铁城安身立命。
但老爷子，他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打算去大乾国王都，投奔故人。
“呃，怎么说呢？小歌，那个人，可能是你娘亲……”
当老爷子拉着自己的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歌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什么叫可能是你娘亲？
嘶……
姜歌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在这时。
姜歌腰间的饕餮袋，突然开启震动模式。
一个刻着“钰”字图案的锦囊，在姜歌面前打开。
“蛮荒大漠，活死人墓，幽冥怪谈，僵尸新娘。”
是裴钰的锦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