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小时之后，几人到了餐馆。
这里不仅仅是一个餐馆，外观只是普通的西式餐厅，但是整个园子里几乎是娱乐一体包办，吃饭打球唱歌运动按摩，所有想得到的娱乐活动，这里都有。从前几人生日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办，因为不用花时间去下一个地点，足够他们玩一天。
陶钱钱走在乔西微的旁边，时不时低眼去看一下乔西微和江厉玄牵着的手，怎么看怎么怪异。
一直到江厉玄点餐，不得不放开，陶钱钱才低声道：“喂，什么情况？你们怎又这么腻歪起来了？”
乔西微的身子微微往陶钱钱的方向一侧，“刚刚。”
“什么……”陶钱钱一噎道：“那你们最近……”
“最近关系有变好。”乔西微说着，笑了笑，笑容里似乎有些复杂，半晌停顿，“但是以后就说不定了。”
“什么意思？”陶钱钱皱了皱眉头道：“哎你们两个也是够坎坷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感觉离修成正果还是有一段距离……但是说不定这一次就真的所有误会都能解除了呢？你看看，车祸的事情至少是有点眉目了吧？乔子妮回来了，大家也都知道她不是你杀的了，你的名声也会好起来的，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你和他的关系也在变好，都挺好的。”
“是吗。”乔西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但愿。”
“你们在聊什么？”司范突然转头看着乔西微这头道：“今天厉玄生日，禁止小团体聚会啊！”他看着陶钱钱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尴尬，但这是江厉玄的聚会，平时这一票人沉默寡言惯了，几乎所有的气氛都是靠着司范起来的。所以今天他也不能沉默，不然这顿饭注定了无生趣。
陶钱钱也明白，何况这几天冯梓离和司范的关系莫名其妙地变好了，她心理压力也不会这么大。
“你和司范现在是什么情况？”乔西微低声也问了一句。
“你看到的情况嘛。”陶钱钱道：“情人做不成，难不成连朋友也别做了？”
“你倒是看得开。”
“是没有深爱。”陶钱钱这回很冷静，“你和江厉玄就不可能做朋友。”
乔西微心里微微一颤，没有反驳。
确实不可能。
这辈子她只有可能和江厉玄以情人或者仇人的关系存在，其他任何形式的交流，几乎都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礼物。”司范伸手递过来一个盒子，很大，直接撩在了江厉玄的面前。
“这什么？”陶钱钱凑过去看了一眼，盒子上什么都没有，但是摸着隐约是软的。
“记忆枕。”司范道：“对睡眠好。”
“这是我的。”冯梓离递过来一个小盒子。和司范的礼物相比，这个盒子小太多了，只有手掌那么长。
“钢笔。”不等众人猜测，冯梓离自己就说出来了。
陶钱钱没有好奇去看冯梓离的礼物，总觉得有些怪异，座位坐得离冯梓离还有些远，乔西微很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些不同。
从前她只觉得陶钱钱对司范好像更加亲切，和冯梓离却总是一副不太来电的样子。但是真正看完了这场闹剧之后，乔西微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好像在面对真正喜欢和心动的人时，才会有局促，会有不安，会害怕做错事，会在意自己的形象，也会在意对方的存在。
目前看来，冯梓离完全符合陶钱钱的表现。而司范对于陶钱钱来说，更像是一个……哥们？
她挑眉，看着陶钱钱。
“看我干嘛？”陶钱钱被她看得一跳，开口道。
乔西微笑道：“没事，别紧张。”
“你这笑……看得我阴森森的。”陶钱钱白了乔西微一眼，将自己椅子拉远了点。但是座位的安排本来就是冯梓离在她的右手边，乔西微在她的左手边，她离乔西微远了一些，就意味着离冯梓离近了一些。
怕什么？陶钱钱突然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露出一副义无反顾的表情。
江厉玄似乎都不太关心这些礼物是什么，每年送这些不过都是一个意思，这群人向来都不太在乎。
他想要的礼物只有一个。
江厉玄缓缓转头，眼神转向了乔西微。
乔西微一愣，将自己包包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也是一个简单的小盒子，递给了江厉玄。
江厉玄眼里突然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他接了过来。
“不是什么大东西，平常用得到。”乔西微道。
江厉玄微笑着打开，笑容突然顿住了，缓缓将盒子里的东西给拿了出来。
一个领带夹。
不满意？
司范也是一愣，转头凑了过来，“领带夹？”
“领带夹？”陶钱钱也凑了过来。
乔西微没有动作，只是看着这些人疑惑的眼神，自己心里也起了疑惑。
“吃饭吧。”江厉玄将盒子一盖，再抬头的时候，精致的面庞已经没有任何表情了。
情绪变化并不明显，但是在座的所有人都很熟悉江厉玄的一举一动，对这个表情也明了于心。
“我去趟洗手间。”陶钱钱站起来，看了乔西微一眼，“西微，你想去吗？”
“好。”乔西微没有任何犹豫，马上站了起来，跟着陶钱钱走了。
一出门，乔西微便道：“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送领带夹？”陶钱钱道：“不是戒指吗？”
“我改了主意啊，不能临时改吗，礼物也没有送出去。”乔西微抿唇道。
她承认自己确实有小心思的成分，但是礼物没有送出手，江厉玄也不知道。
“卧槽……”陶钱钱道：“今天如果江厉玄生气了，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
“他为什么要生……他知道了？”
“司范知道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司范知道了？”
陶钱钱一愣，笑嘻嘻道：“这个嘛，我……不小心……”
乔西微一阵头疼，“算了，管不了这么多了，已经送出去了。”
回去的时候气氛依旧十分凝重。
转战ＫＴＶ的时候，江厉玄也只是安静地坐着，看着陶钱钱和司范在一旁嘶吼着，也没有和乔西微多搭话几句，倒是多喝了几杯。
乔西微心里也梗着疑惑，没有问出口，一直难受着，看着江厉玄情绪不佳，自己也就没有搭话。
散场时已经天黑，几人从餐馆门口出来，冯梓离撑着陶钱钱的手臂，开口道：“我先带她回去。”
在得到江厉玄轻微的点头回应之后，冯梓离转身走了。
司范道：“我带你们回去吧。”
“好。”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子驶进了江厉玄和乔西微住的小区。
就算是司范，也敏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立刻调转车头，逃离了战场。
一下车，江厉玄伸手便将乔西微给扯住了。
乔西微定在原地，转头。
“怎么了？”
“为什么不是戒指？”他道。这话憋了一天，终于问出了口。
乔西微的情绪慢慢沉淀下来了，认真地看了江厉玄一眼。
“本来是想送的。”
“后来呢？觉得我似乎配不上你的戒指？”
“嗯。是有这样的感觉。”乔西微笑了笑，轻描淡写。
江厉玄停住了，盯着乔西微的脸，目光阴沉。
乔西微抬头，突然开口道：“江厉玄，车祸的事，有进展吗？”
江厉玄的眉头松动了一下，刚才的阴沉顿时消失了，替换的是探究和些许惊愕。
只是这一个表情，乔西微就确定了一件事。他有事情在瞒着，今天林然讲的那些东西，江厉玄一定都知道。
他没有告诉自己。他……选择了乔子妮。
最后一次信任，显然败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今天林然没有告诉她这些，她是不是还蒙在鼓里，觉得她和江厉玄真的可以这样走一辈子，也仿佛看见他们两人的希望……
“好。”乔西微点头，低声重复着：“好……”
江厉玄皱了皱眉头道：“你听见什么了？”
“好。”乔西微笑了，转身上了楼。
一进房间，乔西微再三犹豫，还是将门锁了，拿起手机。
外面的门开了，她知道江厉玄回来了，但是两人都没有说话，关系降至冰点。
电话很快接通。
“姐姐，这么空闲，给我打电话呢？”乔子妮一接起电话，就是满满的嘲讽语气。
“想和你聊聊。”乔西微听着自己冷静的声音。
感觉左胸膛已经不会再跳动了，所有情绪麻木，冰封，丧失，涣散。
乔子妮笑了起来：“姐姐不是忙着查车祸呢嘛？继续呀，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呀……”
乔西微听着乔子妮得意洋洋的声音，嘴唇有些发干，半晌，挂了电话。
乔子妮听见嘟声，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乔西微没有听见，但是隔着断掉的电话都能感受到乔子妮的喜悦。
她闭了闭眼睛，坐在了床沿，侧身躺在了床上。
身侧床单有些湿润起来。
全身乏力，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好。她错将信任交付给江厉玄，这也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在做的蠢事。每一次都告诫自己是最后一次，每一次都看着自己跌进谷底。
不知道这一次……有没有力气再爬起来。
车祸的事情失去调查的意义，乔子妮已经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