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卓辛墨犹豫了片刻，开口道：“我今天接到了江厉玄的电话。已经告诉了他地址。”
乔西微蓦地抬眸看他，眼神变化了一瞬。
他走近了一些，让乔西微好看清楚自己的眼睛，“西微西末，你知道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这样继续下去并没有任何意义，对不对？”
他的瞳仁是褐色的，目光清澈。其实不用去分辨，她了解他，绝不会有其他的目的，只会是为了她着想。
“没有结果的事，再去想也是没有意义。”乔西微微微一笑，说：“我本想好好冷静一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这样也好，那就听听他会怎么说吧。”
两人没有再逛下去，因为江厉玄对卓辛墨说的是晚上到，便回去了。
天色越来越暗，两人的手机也没有响一下。
江市到霖市，就算是自己开车，也不过才三个多小时而已。江厉玄应该是不会来了。
乔西微和卓辛墨无声地在沙发上僵坐了很久。乔西微起身道：“我想吃夜宵，你要不要来一点？”
卓辛墨对江厉玄不是很了解，但还是认为他这种人不会无故爽约，于是问了句：“要不要我打个电话问问？该不会他是出了什么意外。”
“不用。”乔西微阻止了他，“他要想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所以，除非是他自己的原因。
刚点完餐，乔炎生的号码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铃声断了又响，乔西微皱眉，在快要断了的那刻，将电话接通了。
“乔西微。你学人离家出走？！”乔炎生压低声音，吼道。
乔西微勾动了一下唇角，犀利地反问道：“离家出走？爸，前提是我得有一个家。”
乔家算是她的家么？自从顾月真嫁给了乔炎生，她没有一天不想让乔西微滚。那江厉玄呢？如果不是她怀孕，两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保持着距离，一年，甚至两年三年，除了结婚证上有对方的名字外，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
“……”乔炎生的脸黑得像泼了墨汁。
每次都是这样，和乔西微的对话次次都让他感到无力。他明明是抱着好好交谈的心思，但乔西微就是有办法让他失去控制力。
“有什么天大的矛盾需要你这样？”乔炎生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但语气上缓和了不少，“你也是个成年人了，有什么事说不清楚？难道你还想像四年前那样，一走了之？”
乔西微冷嘲：“首先，我没想走，只是想找个地方冷静冷静；其次，身为父亲，您质问我之前，难道都不先了解一下事情经过吗？”她停顿了一下，说：“这事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好女儿乔子妮。”
“关子妮什么事？！”乔炎生的火一下子又被点了起来，“乔西微！你是不是就想不让我安生？！子妮刚回来，你就针对她。别忘了当初江厉玄想要订婚的人是谁。你现在享有的一切都是子妮的！”
乔炎生呼吸急促，乔西微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喘息声。他的每一个字都在她的脑海里回荡，很长一段时间都挥之不去。
“爸。”乔西微忽然叫了他一声。
乔炎生皱着眉，凝神听着。
乔西微的轻笑声传来：“有件事我想了很多年，似乎现在终于有了答案……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无论是当初多么相爱的两个人。”
乔炎生怔在了当场。
虽然乔西微的话里没有指名说是谁，但他还是听懂了。当初相爱的人……他和苏漫芳，以及乔西微和江厉玄。
他突然就失去了与乔西微争吵的力气。平静下来，对她道：“姚青岚生病住院了。你胡闹也要有个限度，回来看看她吧。”
在乔西微应下后，想要挂电话时，乔炎生鬼使神差地叫住了她，问：“你刚刚说的和子妮有关的事，指的是什么？”
这话一出口，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乔炎生说：“你不想说的话就算了。一直以来，你都是自己拿的主意。”
“那场车祸。”乔西微心念一动，开了口。见乔炎生并没有出言阻止，也就继续说了下去，“那场车祸不单纯……乔子妮插手了。”
“你有证据？”乔炎生的音量抬高。
“你知道我不会空口无凭说这种话。”她最明白一个人被污蔑的滋味。
乔炎生许久都未说话。
酒店的餐送上来了。卓辛墨开门去接，拿了过来后摆放在了客厅。
“一直以来，我都想要公平，但一直得不到公平。”乔西微开口，“虽然我查到了那些线索，可我从未想过要给你看。现在也是。”她说完，听筒里面还是静静的。她自嘲的一笑，兀自结束了这次通话。
虽然卓辛墨没有听到乔西微的对话内容，但还是从她的面部表情上看出了不愉快。
他把叉子递给她，还特意把牛排给她切分成了小块。
东西放在她面前，她却一动不动，眼睛盯着前方。
“西微西末？”卓辛墨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乔西微眼睫微动，“嗯”了一声，仿佛刚才走神的不是她一般，说：“明早我回江市。姚阿姨生病了，我必须要回去看看。”说着，她看向卓辛墨，问他：“你呢？去哪？”
卓辛墨稍稍犹豫了一下。他想起了卓清秋的叮嘱，让他不要接近江家的人。但乔西微一个人回江市他又不放心，思前想后，他还是决定送乔西微回去：“我开车送你，这样安全些。”他很想问关于江厉玄，她打算怎么办。但话到嘴边，又收回去了。
知道了答案又如何，从最早做了选择起，也就注定了他只能站在乔西微身后，远远的看着她。
虽然痛苦，但她幸福就足够。
……
卓辛墨把乔西微送到了姚青岚所在的医院，便离开了。
在护士台问了姚青岚所在的病房号后，乔西微进了电梯，往三楼的VIP病房走去。
她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一直到有护士从里面出来，问她有什么事，才将她惊醒。
“我是病人的家属，过来看看她。”乔西微笑着道，指了一下里面。
护士上下打量了乔西微一眼，见她面善且穿着不俗，不像是滋事的人。于是帮她推开了病房门，并朝她微微颔首后，就走了。
姚青岚在里面隐约听到了谈话声。立刻坐起，问向外面道：“是西微吗？”
“是我。”乔西微答了一句，走进来面对着姚青岚，笑容里有些歉意，“姚阿姨，抱歉，我——”她想要解释，但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姚青岚看出了她的为难，截断了她的话，说：“不用说对不起。”她拍了拍病床边，让乔西微过去坐，“厉玄什么性子，你我都清楚。他肯定是有哪惹你不开心了，你才会这么做。”至于理由，除非是乔西微想主动跟她提及，否则她不会强行过问。
和姚青岚的相处，一直都让乔西微感到愉悦放松。
“我爸说你生病了，怎么样，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她边走边问。
“能有什么事？”等她坐下后，姚青岚笑道：“看把你着急的，不过是一次重感冒，他们就把你骗了回来。”她看着乔西微明显隆起的肚子，温柔地说：“孩子都五个多月了吧，名字起了没？”
乔西微摇了摇头，沉默。
姚青岚微微叹了口气，“西微，我承认的儿媳从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你要答应我，如果厉玄真的做错了什么，看在我的面子上，一定要给他一个机会。”
机会？
江厉玄会需要她给机会么？
乔西微心里失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乔西微适时住了口，转头望去，等看清楚来人的样子，微微皱了眉。
江厉玄的样子有些疲惫。他见到乔西微后，步子一顿，盯了她半晌，眸色变幻不定。
“我们谈谈。”他道。
乔西微抿了抿唇，还没说话，手背上突地就是一热。她低头一看，姚青岚的手轻轻在她手上拍了拍，似乎是在无言的帮她打气。
她抬眼对姚青岚笑笑，起身后，对着江厉玄说：“出去说。”
两人没有走远，在一处人少的走廊便停下了。
乔西微没有看江厉玄，眼睛望着窗户外面的花园，开口道：“你想和我说什么？”
江厉玄见她这样，眸色深了深，道：“车祸的事我的确有瞒着你，但我不能告诉你原因。”
乔西微无声的笑了，“又是因为乔子妮？”
江厉玄没有回答。
乔西微：“江厉玄，我问你三个问题。你可以不回答。”
没等他说话，乔西微就问出了第一个问题：“你手里是不是有指向乔子妮就是车祸凶手的证据？”
几秒过去，才响起江厉玄的声音：“……是。”
“你和乔子妮是不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就是因为这个协议，所以你才会帮着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乔西微等了又等，也不见江厉玄开口。她知道，这个问题，她是听不到答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