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结束，一切重新归于沉寂。
在江家的这一次过年比任何一次都更加热闹，更加温暖。
年初三。
乔西微抱着十二从房间里出来时，正好看见隔壁的门也打开了。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直到江厉玄也出来了，他抬头，似乎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后开口道：“去哪里？”
“随便走走。”乔西微道。
虽然江家舒适，但是可以娱乐的东西也不多，姚青岚和江锦衍喜欢的那些老一辈的东西，她也不太感兴趣，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份，不好和他们一起去亲戚那儿串门，所以就干脆在屋里看了几天书。
江厉玄看了乔西微一眼，眼神微微一晃，开口道：“司范来电话，让大家一起去他家聚聚，算是过个小年。”
乔西微也抬眼看了看他，微微犹豫了一瞬。
也是，与其在这里增加尴尬的独处机会，还不如就去参加一次聚会。大家热热闹闹，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也挺好。
“好。”她应下，“我去换衣服。”
出来时江厉玄已经将车开到门口等着了，乔西微抱着十二，站在窗边道：“今天都有谁？”
“就那些人，司范冯梓离陶钱钱，多了一个简青柯。”一顿，江厉玄抬眼道：“还有她的女儿。”
“简单也来了？”其实简青柯是不太喜欢参加这些聚会的，尤其是身边还带着一个女儿，总是觉得不方便，聚了几次她也没来。这次能来大概也是过年的原因，今天算是人齐了。
乔西微上了车，系好安全带，道：“我问问还差点什么，顺路带过去。”
“嗯。”
乔西微掏出了手机，点开司范的头像，输入了几个字，在等待期间什么也没说，看着前方。
她转头看了眼十二的位置，安全座椅的遮挡让她看不清，但是这样不吵不闹的时候，也是很少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和江厉玄相处，十二就出奇地乖和安静。
司范很快就将已经买好的东西都拍过来了。
“司范：没东西需要买了！人过来就行！”
但不到一秒钟，手机再一次震动了一下。
“等等！有！我们忘了买酒！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少了酒对吧？！”
乔西微一笑，回道：“知道了，我们带过来。”放了手机便道：“待会前面超市停一下，买点酒。”
“附近便利店就有。”江厉玄将车转了个弯，停在了一边，刚好就是一个便利店。
两人下了车。
乔西微走进了店里，挑了两打，江厉玄则在一边挑了零食，一起放了过来结账。
乔西微看了眼，是一些长得比较可爱又健康的零食，应该是……买给简单的？
江厉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她一抿唇，转头突然眼睛一亮，看见了在货架另一端的人。
是一个女人，长发，尾端微卷，杏眼，侧面鼻子微翘，看着十分养眼舒服，裹着厚厚的围巾，手里是一个暖手袋。
她的眼光不自觉地在这人身上停顿了一下，就见视线里闯入了另一个颀长的身影，身边还跟着一个孩子。
“这么冷，手别拿出来。”男人看了眼女人正在货架上移动的手，皱了皱眉，“你要哪个？我给你拿。”
女人立刻将手给塞回了热水袋，笑着道：“要第三排第二个薯片。”
乔西微盯着这个女人，说不出的好感。并不是让人一眼就惊艳的长相，但越看越移不开眼光，一笑眉眼弯弯，声调也有种出乎意料的绵软。男人也太过出众，和站在一边的江厉玄相比，各有千秋。
江厉玄顺着她的眼神看了过去，立刻将身子移动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挡住了乔西微的视线，似乎有些不满。
乔西微皱了皱眉，瞥了江厉玄一眼，江厉玄快速结账，带着乔西微离开。
出门时隐隐听见那小孩冷着脸问了一句：“你们俩，恩爱秀完了吗？”
……
“他们是住在这边的吗？”乔西微一出门，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特别的夫妻，好特别的感觉。
“不是。”江厉玄简单回答了一句：“男人姓穆，是个律师，女人和你同姓，和爸妈住在一个别墅区里，没记错的话，一年大概会来一次，这边有亲戚。”
乔西微耸了耸肩，回头再看了眼。
江厉玄的目光紧紧追着乔西微的，咬了咬牙，突然踩了油门。
乔西微一惊，视线被生生抽离，转头盯着他道：“你发什么疯？吓到十二了。”
江厉玄没说话，往前开着。
车子到了司范小区外面，乔西微将十二抱了出来，往里面走去。
到了司范家门口，乔西微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冯梓离。
“单单，我这有刚做好的芋丸。来，叔叔给你端点过来。”
“你钱钱阿姨做菜的时候离她远点，小心伤到你自己。”
“……”
乔西微刚踏进客厅，远远地就听到司范十分温柔的声音。
“里面这声音低了好几度的男人，真的是司范？”乔西微确认了一遍。
“目的不纯。”冯梓离伸手推了推眼镜，总结出四个字。
“你们可算来了！”正在厨房炒菜的陶钱钱一听到响动，忙关火，扔下锅铲走了出来，“司范就跟蚊子一样在我身边转，我现在脑子里全是嗡嗡声。”
司范嘴唇一动，正要开口。乔西微走了过去，插话道：“你们居然让钱宝进厨房。”她说着，探头朝厨房那边望了一眼，笑着说：“现在最该庆幸的便是厨房还没被毁，咱们中午还能顺利吃到饭。”
陶钱钱听乔西微这么一说，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脸一红，小声地道：“我的厨艺有那么差么……”
离她不远的司范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赞同：“唔，简直不能更差。”话音刚落，他的肩膀就被陶钱钱大力一拍，脸一垮，惨叫出声。
这里厨艺还过得去的就只有江厉玄、简青柯和冯梓离了。所以今天的主厨丝毫没有争议地就确定了下来。
乔西微在客厅摆碗筷，司范笑眯眯地走了过来，背对着正在忙活的几人，问乔西微：“有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好消息？关于她的？而且还是从司范这里听到的？
乔西微不感兴趣地摇头，“不想。”
司范愤愤，“乔西微你怎么能这样呢！真的是好消息！你要相信我！”
乔西微微微皱眉，瞟了眼目光发亮的司范。是的，她没看错，那是八卦之光。而且看他这样子，如果不能满足他好奇心，绝对能一直赖着不走。
“什么消息？”她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走到一旁的柜子上拿了瓶红酒过来。
“还记得我们几个之前去一个古镇旅游么？”司范道：“我们还做了一个游戏。”
乔西微听到最后一句话，动作顿时停滞下来。
司范以为他终于勾起乔西微的兴趣了，贼兮兮地笑道：“我知道哪些话是厉玄说的了。”他故意停了几秒，观察乔西微的反应，很满意地继续说：“要不要我告诉你？”
乔西微的思绪猛地被他拉了回来。她回神，平淡地拒绝：“不用了。”
“怎么就不用了？”司范奇怪地盯着她，“你就不想知道他的回答，还有他问了些什么问题吗？”
“没有这个必要。”
司范无奈了:“但我看你们现在这个样子，很有必要啊。”他知道再磨下去，乔西微也不会改变主意。所以话说完，他便离开了饭厅这边。
虽然刚才乔西微表现得对那件事丝毫不感兴趣，但只有她知道，心里的情绪翻涌得多剧烈。
碗筷很快就摆好了，但她呆呆地立在餐桌旁，似乎是已经忘了接下来该做什么。
几分钟过去，手机突然响了。
一声接一声，连响了几下。是微信的提示音。
乔西微深吸一口气，摸出手机来一看。全部的信息都是司范发来的。
“我知道你心里其实还是很想知道的。你们俩都这么别扭，没有我的推动怎么能行？我是最强助攻！”
后面是几张图片，上面的文字是他们那天玩游戏的聊天记录，有些数字被司范特意标注了出来。
“关于你最爱的人，你爱了多久？”
这个问题，她记得是她提问的。而依司范的标注来看，回答的人……恰好是江厉玄。
“……八年。”
八年……是八年。这是江厉玄的答案。
乔西微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机。属于江厉玄的记忆在这一刻突然奔涌而来。乔子妮绝不符合这个答案……在八年前，她还是个未成年。而算起来，八年前，正是她和江厉玄认识不久的时间。
事实到底是怎样的？司范真的没有弄错？
乔西微想要按捺住激涌的心绪，做着深呼吸，但几次都失败。
“你怎么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男声。
乔西微不用回头看，都能听出来人是谁。
……江厉玄。
莫名的，乔西微鼻子一酸。她摇摇头，怕他看出什么，所以没有转身，尽量以平时的语调道：“没事。”
手机屏幕还亮着。乔西微低头，正好看到两句话。
“提问七：你爱过多少个人？”
七：“一个。”
乔西微目光凝住。
七……就是江厉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