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江市去了……如果现在还没有猜到不对劲，她也白和他们生活那么久了。
“好……”乔西微掩下心里的疑惑，看了眼江厉玄，笑了笑道：“姚阿姨有事情，这旅程少了个人，肯定没有之前自在些，江叔叔你也没有玩的兴致了吧？姚阿姨不是还生着病吗？不如我们回去吧，反正以后一起出来玩的机会还很多。”
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姚青岚绝对不是任性的人，能够甩开所有直接走掉的事情……一定不是小事。
乔西微心里轻叹一句，微微皱了皱眉头，等着江锦衍的回答。
半晌，江锦衍突然抬了抬头，也笑了一声道：“不用，别扫了大家出来玩的兴致，有假期都很难得，厉玄公司里的事情也多，出来一趟不容易，小辈们和我们的活动本来就是分开的，接下来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按照安排来，姚阿姨临走前也说了，让你们不要因为她影响了心情。”
乔西微有些担忧地看了江锦衍一眼，触及到他脸上并不是那么真心的笑容之后，心里更加忧虑。
江厉玄走了上来，伸手将她一揽，什么也没说，但是乔西微已经明白了这个动作的意思，沉默下来。
“好。”她道。
江家。
光纤昏暗，夕阳照在茶几上，不知为何染上了些许冷意。
客厅里安安静静，整个江家也只有姚青岚一个人，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照片，几乎可以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快递也是刚刚进门的时候收到的，和以往一样，没有寄件人的信息，显然也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她微微闭上了眼，往后一靠，靠向了沙发上，疲惫瞬间侵袭了她的所有神经，太阳穴隐隐作痛。
阳关渐渐向西移动，爬上了她的裤脚，爬上了她的膝头，最后……爬上了手里的那张照片。
姚青岚忍不住再一次将身子抬了起来，盯着那张照片看了许久，嘴唇轻抿。
照片上的江锦衍看起来十分开心，难掩激动，眉眼中都带着笑意。她已经记不清江锦衍这几十年和她在一起……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是什么时候了。
江锦衍的对面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和记忆中分毫不差。清冷的面容，淡淡的表情，照片拍出来的效果还没有清晰到每一个细微末节，但是光看着这样的光景，她就隐隐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比记忆中要更冷了。
她伸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帮我查一查……”姚青岚的声线在颤抖，沉默了很久之后，一颤，坚定地吐出了三个字：“卓清秋。”
这一次乾煌的合作对象。
她只知道一个大概，卓清秋的名头也是听过的，这个卓姓……自然也是让她心惊。只是从一开始到现在的预感她都下意识地不去理会，一是不敢相信，二是这人的名声太大，自从她走后，自己就再也没有想过会在生活范围里再见到她。
毕竟是那么决绝的人，不可能给她们留下一丝一毫有可能再见到的机会……没想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阳已经彻底沉了下去，电话声响起，抓人心弦。
她接了起来，心已经凉了。
“嗯……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姚青岚晃了晃，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将所有力量都放在了椅背上。
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姚青岚摇头，眼眶已经红了。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没有一次真正相信现世报这三个字，唯独这一次……恐惧、害怕、无力、孤独……彻底地袭上心头。
她不仅回来了，还进入了自己的视线。墨鑫集团的创始人就是她，她做得那么成功，那么耀眼，却从来没有出现在任何一个新闻里，从来拒绝接受任何一家媒体采访，应该也就是为了不让自己重新看见她吧……那现在，又是为什么？
手里的力道渐渐收紧了，她咬紧牙关也不能将此刻复杂的情绪说出一丝一毫。
很久之后，姚青岚垂下了手，将照片重新放进了快递的盒子里，左胸口的疼痛一点一点蔓延。
她转身走向了落地窗前，巨大的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整个城市都在用灯光昭示着他们的生命和跳动，仿佛只有自己处在无边的黑暗中。
江锦衍激动的笑容再一次刺激着她的神经。
窗外有车灯一晃，照得姚青岚脸上的湿漉漉的清亮一片，又重新回到了黑暗。
第二天。
江市机场。
乔西微不放心姚青岚一个人待着，晚上便和江厉玄商量一早回来，其余几人知道了之后，也跟着订票回来，这趟旅程算是在中途结束了，但已经足够开心。
一下飞机，江厉玄让人将行李带回去，和乔西微、江锦衍一起到了江家。
门开了之后，江锦衍的表情有些尴尬，看了乔西微和江厉玄一眼。
乔西微站在楼梯口，叫了姚青岚一声。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从楼梯上传来，姚青岚有些疑惑道：“西微？”
她走到楼梯中间，一眼看见江锦衍，脸色突然一沉。
乔西微立刻开口道：“江叔叔，你先上去休息一下吧？我和姚阿姨说说话。”
“好。”江锦衍立刻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乔西微一眼，抬头从姚青岚身边走过，步子顿了顿。
姚青岚一言不发，直接从他身边走了下来，走到了沙发处。
江锦衍轻声叹息了一句，上了楼。
乔西微也走到了沙发边，开口道：“姚阿姨。”
姚青岚动了动眉眼，抬头看了看乔西微，神色稍稍有了缓和，点头道：“你们怎么回来了？不多玩几天吗？”
“没什么好玩的。”乔西微笑着，走到了乔西微的身边，坐了下来，低声道：“别和江叔叔生气了，他要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和他商量着办，憋着气坏身子。”
姚青岚眉眼一动，眼眶有些红了，强撑着摇头道：“没有和他生气，我是有事所以先回来，你们别想太多了。”
乔西微笑了笑，温柔地将她的手一拉，轻声道：“好，没生气没生气。我们平常照看不到你们，两个人一起生活难免有摩擦，姚阿姨自己心里应该有数，对不对？”
姚青岚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泪意翻涌了一瞬。
她不承认，乔西微便没有多说，只是稍稍抬头看着江厉玄。
这事情可能到了最后……光靠她这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是不顶什么用的。姚青岚说到底，还是肯在意江厉玄的话。只是这一家都性子倔，也难说会不会有效果。
江厉玄在乔西微的眼神下也走了过来。
乔西微立刻起身道：“我们带了水果和特产回来，我去切水果。”说着转身，走进了厨房。
江厉玄走到了沙发边，眼神在姚青岚的脸上掠过，情绪一时间有些复杂。
半晌，他僵硬着道：“妈。”
姚青岚没有抬头。
“我知道你在查卓氏。”江厉玄开口，这一句终于将姚青岚的眼神给引了过来。
姚青岚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动了动嘴唇，勉强扯出一丝微笑，还没出口，便再一次被江厉玄给打断了。
“所以……卓清秋是那个女人吗？”他的眼睛稍稍一眯。
姚青岚的声音有些滞涩了，断断续续道：“什么……女人。”
江厉玄沉默了半晌，轻声叹息一句，看了她一眼，这一次的话语声坚定了很多：“爸喜欢的那个。”
他斟酌了词句，心里一阵复杂。这件事情里……谁是受害者，谁是得利者，太难分清。他没有用“爱”这个字眼，虽然他清楚事实是怎样，这么多年，他没有刻意去查，但是这些东西一件一件浮上水面的时候，他就算不查，也会有真相直接走到他面前来，逼他直视。
姚青岚晃了晃，惊惧一瞬间充斥着自己的眼眸，盯着江厉玄半晌，才终于将自己的情绪给安抚下来。
江厉玄向来聪慧惊人，就算是自己不告诉他，总有一天也会查到。
她动了动嘴唇，咬着牙，说不出话。
他说了“喜欢”没错，但是……没有说“曾经”。
江锦衍究竟喜欢了多少年，爱了多少年，这是她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但是这或许也是上天给她的惩罚，这么多年来……她丝毫感受不到，就在她以为江锦衍真的放下心思来和自己过日子了，真的因为多年感情爱上自己忠于自己了的时候，现实又给她重重一击。
姚青岚深吸了口气，胡乱点了点头，算是给了江厉玄答案。
江厉玄眯着眼睛，深深看了姚青岚一眼，沉默下来。
他没有出口安慰，站在血缘上，他似乎应该安慰，但是心里总有一道坎过不去，总还是有些是非判断的标准在提醒他……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什么应该，什么不应该。
往事瞬间就漫上了江厉玄的心头。这么多年所有事情的源头和起因……也都浮了上来，触目惊心。
“你休息吧。”他站了起来，开口道。
乔西微正好端着盘子走了出来，江厉玄抽了纸，伸手将她的手指一握，拭干上面的所有水珠，转身带着乔西微走了出去。
乔西微一愣，慌忙转头看着姚青岚，开口道：“那姚阿姨……我们走了啊。”
门一关，室内再次陷入沉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