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西微冷冷一笑，嘴角已经淡淡地勾起来了。
场上顿时有人开始窃窃私语，都在看四处找着这个所谓姐姐的身影。
乔子妮朝着乔西微看了一眼，两人对视了片刻，乔子妮的眼神里似乎有些警告。
乔西微已经准确接收到了她的意思——你刚才已经答应过我了。
“那……”记者犹豫了片刻道：“可以把姐姐请上台一起说几句话吗？或者让姐姐和我们打个招呼？她也是个传奇人物了，在江市的名声也不比乔小姐您的小，想必大家都对她本人十分好奇。”
乔子妮站了起来，稍稍欠了欠身，往乔西微的方向看了一眼，有些忌惮。
虽然乔西微已经答应过自己，但是按照她的性子……还真不一定配合。万一她临时就反悔了怎么办？
但是留给乔子妮思考的时间并不多，她仰头一笑道：“她不是圈里人，也不喜欢太多目光，上一次的事情给她带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不过既然这样，姐姐，你起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她的视线转到了乔西微的身上。
乔西微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没有犹豫，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
乔子妮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关键时候乔西微还是顾忌到了她想听见的信息的。
乔西微只是微微点头，对着周围笑了笑，便坐下了。
记者立刻会意，羡慕道：“其实我从小到大都很羡慕身边有亲姐妹陪着的，现在独生子女居多，总是孤单点……”
乔子妮立刻笑着道：“是啊，我爸妈也常说有我们两个的陪伴，可以年轻好几岁。待会我们也要一起回去吃饭呢。”
几句话，完美无瑕的笑容，和滴水不漏的处理，就算众人对之前网上爆出来的录音还有些疑惑，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记者尴尬地笑了笑，见没有挖到什么猛料，也就作罢了。
采访很简短，乔子妮很快就以要回家陪爸妈的借口给推掉，还亲自下台来挽着乔西微的手。
不过众人的角度自然是两人挨得近，乔子妮在接近乔西微的那一瞬，还是隔开了一些距离，眼神在她脸上微微一转，笑了笑。
乔西微面无表情地跟着她出了门，坐进了车里。
“信息。”一进车，乔西微便开了口。
“急什么，会给你的。”乔子妮斜眼，伸手从包中掏出了唇釉开始补妆。
助理发动了车子，朝着乔家的方向开去。
乔西微也不急，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靠在椅背上，伸手掏出了手机。
等乔子妮将妆补完了，才转头道：“信息嘛，是关于卓清秋的。”
“你刚才说过了，我没聋，也没失忆，而且你最好是能拿出点有价值的，要是耍我……”乔西微一抬头，微笑着道：“家庭和睦的谣言随时有可能被攻破。”
乔子妮脸色一变，瞪了乔西微一眼道：“你急什么？我说会给自然就是会给。”她眼神一转，开口道：“高中的时候，我有一次去厉玄家里，听见姚阿姨在和一个男人说话……”
那句“厉玄”听着终究还是有些刺耳的。乔西微冷不丁就被她提醒了那些难熬的日子，但是立刻就明白了乔子妮的用意。
故意的。
故意的亲昵，故意的提起，就算是在说正经事，也会想方设法地给她找点不痛快。
乔子妮见乔西微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挑了挑眉，这才继续道：“他们的谈话大概内容也就是我们的江叔叔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听说是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一种，听着姚阿姨话里的意思，也是有点生气但是无可奈何的……”
“和卓清秋有什么关系？”乔西微抬头，希望乔子妮能够快点将这个话题给结束了，她不喜欢和乔子妮交谈的感觉。
“因为那女人就是卓清秋啊——我后来知道的。”乔子妮冷笑了一声道：“怎么样，这个信息量是足够换你今天的表现了吧？”
乔西微骤然将眉头一皱，盯着乔子妮看了半晌，似乎是在确认她话里的真实性。
乔子妮挑眉看着她，没有一丝畏惧，两人对视了许久，才双双收回了视线。
乔西微抿唇，心里的惊涛骇浪丝毫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但是有很多事情仿佛在瞬间便想通了。
比如……江厉玄的异样，以及他取消合作的理由，还有这一次姚青岚的生气……大概和卓清秋出现在江市也有些关联吧？
思绪一瞬间掠过乔西微的大脑，激起千层浪。
乔子妮细细的观察着乔西微的表情，眼神定在乔西微的双眸上，看不清什么，于是将眼神给移开了。
车子驶进了乔家。
下车时，乔西微一抬眼，看见乔家的大门已经开着，笑了笑。
从前她一个人回来的时候……这扇门，从来没有为她开启过。
乔子妮转身就朝着里面走，快了乔西微一步，一进门便甜甜叫道：“爸，妈，我们回来了。”
乔炎生坐在沙发上，笑着转头，看着两人一起进来的画面，眼神里多了一丝欣慰。
顾月真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根本就没有理会乔西微的意思，上下看了乔子妮，关心道：“累不累？今天不是有个什么采访吗，那些人有没有为难你啊？”
乔子妮笑着伸手将顾月真一拉道：“没有，妈你放心，记者那边都已经应付了，应该近段时间的负面新闻会少些。这还要多亏了姐姐帮忙。”最后一句话带着讽刺。
乔西微冷笑一声，没有应答。要不是还看在乔炎生的面子上，这个家她不可能会踏足。
“姐姐？”顾月真像是刚看见乔西微一般，一转头，笑了一句：“她有把你当妹妹吗？你一口一句姐姐叫得这么亲热的，人家眼里根本就没有你吧？你看看，进来这么久了，叫了我一句吗？别说我了，叫了她爸一句吗？”
“爸，顾阿姨。”乔西微不冷不热地叫了一句。
顾月真立刻一噎，没有想到今天乔西微居然愿意应付……倒是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乔炎生站了起来，打圆场道：“先坐吧，好不容易来了一次，不要闹别扭了。”
乔西微什么也没说，跟着两人在一边坐了，位子自然是离得很远。
顾月真冷笑一声，“就好像谁会吃了她似的……”音量很大，所有人都听得见。
乔炎生笑得有些尴尬了，看了顾月真一眼，随即转头对着乔西微道：“怎么，江总没有跟着一起来？”
“人家江总大忙人，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种地方，看不上。”顾月真讽刺接嘴。
“他有事。”乔西微道。
乔炎生点了点头，半晌，开口说了一句：“你们两个最近……是不是好了点？”
乔西微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明白了这一次叫她来的意思了。大概是从什么地方听见了些许风声，又开始玩以前的那一套了吧？
“要我看啊，你们两个本来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也分不开的，感情这么好，就不要一直闹着别扭了……找个机会，复婚吧？”乔炎生继续开口劝道。
感情好？分不开？闹别扭？复婚？
乔西微心里更加确定乔炎生是听见什么消息了。
但是她和江厉玄的婚根本也就没有离成……乔西微沉默着，不语。
“稀奇了。”顾月真一边吃着菜，一边对着乔子妮笑道：“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一厢情愿就能复婚的？乔炎生，你女儿倒是想扒拉着那棵大树呢，也不看看那棵大树愿不愿意啊？”
“月真，说话注意点。”乔炎生皱了皱眉，开口道。
顾月真眉头一皱，怒火就烧起来了：“我说错了？你这个宝贝女儿要不是人品不行，怎么会结个婚都反反复复的？现在你也别劝了，她多有想法呀，多有个性呀，让她自己去决定呗？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再办场婚礼啊？昭告全世界？丢不丢人！”
乔西微听着这些话，心里的温度和菜一起冷了下来。
“顾阿姨说得对。”她抬头，看了顾月真一眼，笑了笑，“确实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能决定。”
“你……”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转眼看了看，是江厉玄。
乔子妮的眼神立刻瞥到了手机屏幕，脸色突然一沉。
“喂。”她接起。
“在哪？我来接你。”
“不用，我在乔家吃饭，待会儿自己回去。”她说的是“乔家”而不是“家”。
乔炎生抿唇，脸上也有些怒气了。
“乔家？”
“别担心。”
“……好。”
电话挂断。
乔西微放下筷子，看了顾月真一眼。
顾月真自然也知道是谁来的电话，刚刚讽刺完便被打脸的滋味，不太好受。
“我先回去了。”乔西微一顿：“饭菜都凉了，热一热再吃吧。”
“诶，饭还没吃两口……”乔炎生在身后叫了一句。
乔西微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处。
顾月真骂骂咧咧的声音从大开的门中传了出来，十分尖锐，穿透乔西微的耳膜，但是顷刻间便消散了。
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更浓烈的疑问。
猛然想起第一次和卓清秋见面时，卓清秋的问题和异样……还有母亲，苏漫芳，还有……墓园里的偶遇，卓清秋为人清冷，却唯独对她亲热。
所以那个“老友的祭日”，就是母亲的祭日吧？那为什么要遮掩和隐瞒？为什么始终都没有告诉她？
乔西微眉头一拧。入夏的夜里依旧有些微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