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放了行李之后休息了一下，卓辛墨叫了外卖，只有几家外送，一行人凑在一起，勉强吃了一顿面不和心也不和的饭。
吃完便回房休息，一直到傍晚，才又一起出来了。
“我们整个行程必须贴着走吗？”乔西微一看见从房间里出来的江厉玄和冯梓离，便开口问道。
卓辛墨差点拍手叫好——这也是他最想问的。什么鬼啊？本来以为江厉玄和冯梓离也只是过来看看，毕竟这两人连行李都没有带，难不成准备在这里演荒岛求生？试试看一件衣服穿多少天不会坏？
但是没想到这两个人还真打算在这里长住的样子，而且每一个行动都一起，他们还没有到这种关系吧？
司范嘿嘿一笑道：“都一起出来了嘛！当然是要一起玩啊……”
江厉玄突然笑了一声。
众人顿时静默。
乔西微也禁了声，立刻怂了，甚至没敢抬头去看江厉玄的表情。
但现在他就是不用看也知道江厉玄是什么表情，一定是十分不屑又讥讽的。
没求着他来啊……乔西微腹诽一句，但没说出口。
几人到了渡船口，上了船，司范拿出地图指了指，和撑船人商量了几句，撑船人点了点头。
“江南水色。”司范坐在一边，感叹道。
陶钱钱主动在乔西微身边坐下了，拉着卓辛墨。她倒是明白，在这种时候不能给乔西微添麻烦，这个孕妇情绪波动本来就大了，如果将她和江厉玄一直放在一起，估计会造成一系列诸如晕厥，头疼之类的后遗症……
乔西微看着座位安排，松了口气。
她转头看向了窗外，卓辛墨则将自己一直背着的相机给拿了下来，递给乔西微，“喏，要拍吗？”
司范的脸色立刻不对劲了，这个动作太明显了，他都看见了，江厉玄一直在看着乔西微，不可能没有发现……
他转头一看，果然江厉玄的脸色已经黑了下来。
可不能让这件事情再发展下去啊，不然江厉玄可能一个不开心，毁了整个旅程。他那个占有欲简直是蔓延到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东西，何况是乔西微。
“那个……”司范笑着道：“你也不好让人家一直帮你背着这个吧？多重啊？”司范看了一眼。
乔西微若有所思地看着司范，不明白司范要干什么，将自己的相机颠了颠，转头开始拍照。
她端着相机的姿势完全无视了司范的凝视，司范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在乔西微收起相机刚要递给伸手来接的卓辛墨时，司范一把将相机给夺了过去。
“你这样麻烦人家真的不太好。”司范转手就递给了江厉玄，“你自己老婆的东西，自己拿啊。”
他因为激动和紧张，声音有点大了，所以听起来竟然有些……凶。
众人都是一阵瞠目——司范，你刚才凶了谁你知道吗？你命令了谁你知道吗？
司范自己说完了这句话之后也是一脸生无可恋——完了，话不小心说中了。
众人屏息，看着江厉玄。
都以为江厉玄大概会发火了，没想到江厉玄只是伸手，将相机给接了过去，什么也没说。
乔西微喉头一紧，看着他拿相机的动作，回忆突然侵袭了一瞬，马上被她给压下去了。
乔西微，冷静。
司范松了口气，全船人都松了口气。
江厉玄接过了相机之后，没有背着，而是将镜头盖给打开了，开了机。
乔西微余光一直都在他身上，看着他的动作，顿时有些慌了。
他要干什么？
江厉玄转身，对着窗外的夜景，挑了参数，开始拍。闪光灯在整个湖面上都泛了起来，一下一下，没有人说话。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想法，有的震惊，有的不解，有的探究，还有的……突然一阵窒息。
这样的姿势和画面在乔西微的回忆里出现了无数次，她和江厉玄徒步踏遍了无数山川湖水，在每一个值得留念的景边都留下过足迹和快门声。这也是这一年来，她不再出门，很少碰相机也很少再提及出门的原因。
这台相机江厉玄也熟悉得很，用得顺手，仿佛是自己的东西一般。
卓辛墨看着江厉玄熟练运用的姿势，就知道自己败了。很多时候他都会有种错觉，觉得乔西微和江厉玄大概是完了，走到尽头了。因为江厉玄又冷又硬的脾气已经将西微西末往远处推了一点又一点，而他推得越远，西微西末就离自己越近。
但总是有很多个细小的瞬间，现实会重重给他一巴掌，告诉他那些不过是幻觉。这两人的感情很奇特，不显山露水，从不在大事面前现端倪，一走出来，仿佛对方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但就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甚至是一个心跳……会让人莫名觉得有点难受。
尴尬，难言，不安，局促。
这是他感受到的所有。
而这些情绪，不难明白都是源于什么。
卓辛墨长叹一声，转头对着乔西微笑了一下，水光折射出的光亮在他的脸上一晃，十分明亮。
“看前面。”他指了指前方。
乔西微跟着看向了前方。
有几个撑船的当地人就坐在石板上嗑瓜子，穿着白色连襟褂，印着河边的灯光，看着惬意舒适，仿佛世外所有的纷扰都和这里无关。
“我们下去拍照吧？”陶钱钱看着一片古老建筑的屋子，十分憧憬，拉着乔西微的手便道。
乔西微点了点头，看了岸上的景色一眼，同时眼神望向了江厉玄手上的相机。
她眯了眯眼睛，将眼神转了回来。
司范道：“师傅，靠边停一下，我们就在这里下。”
“好嘞！”撑船师傅回头笑了笑。
黝黑的脑袋，被太阳晒出两节颜色的手臂随着船桨的滑动在他们面前晃着。
船靠岸了。
几人跟着下船，岸上的一人将船踏着防止摇晃，乔西微还是摇了一下，江厉玄手一伸，她就已经向前倾了，被卓辛墨一把拉了上去。
“没事吧？”卓辛墨道。
乔西微笑了笑：“没事。”
江厉玄的手缓缓放下了，眼神盯着卓辛墨依旧扶在乔西微手臂上的那只手，整个人都处在低气压风暴中，气氛已经向白热化发展。
司范见事态不妙，冲上前去，将江厉玄的肩膀一勾，笑着道：“走啦走啦！”换做平时他怎么敢做这样的动作？今天真的是特殊情况啊……他作死作了好几次，好在今天江厉玄也不知道怎么变了性子，居然一次都没有将他处以极刑。
陶钱钱看了眼司范，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道：“走啦。”她最讨厌的就是这群人都围着一个人转的样子，但是偏偏这个人就是天生有这样的吸引力，连她自己也是很多时候忍不住想要做出匍匐的姿势……反应过来的时候更是惭愧。
不行！这辈子只能匍匐在毛爷爷的脚下！还是粉红色的！绿色的都别想让她底下尊贵的头！
司范转手一握，准确抓到了陶钱钱的手，“好啊，走。”
陶钱钱一愣，盯着司范抓着的自己的手，半晌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司范拉着往前走了。
“你不是要拍照？”司范道。
陶钱钱咬唇，心跳还是有些加速的，但是下意识看了乔西微一眼，看完了乔西微，又看了冯梓离一眼，看完冯梓离，还看了江厉玄一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仿佛做错了什么。
“嗯……”她低头，跟着司范往前走了。
冯梓离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也定在司范拉着陶钱钱的手上，良久。
几人站在了古建筑面前，旁边的广场在放映电影，声响很大，唱戏的声音悠悠传了过来，仿佛梦境。
千古梦境。
在城市里待久了，总有忘记自己最初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
乔西微略一恍惚，看了江厉玄一眼。
昏黄灯光下他的脸依旧是无可挑剔，在她看他的时候，猛地一个转头，和她对视上了。
乔西微没有收回眼神，不知是来不及，还是本能地不想收回，两人只是对视了短短的一秒，最终还是乔西微将眼神给收了回去。
她看着广场那边稀稀疏疏的人群，知道江厉玄此刻还是在看着她。
“快啊！拍照啊！”司范道。
乔西微走了过去。
卓辛墨笑着挥手。
司范的表情有些尴尬了，他的原意是众人一起拍一张的，没有想到卓辛墨是想和乔西微单独来一张，更没想到……乔西微就这么冲着卓辛墨走过去了。
她突然脚步一停，手指被人拉住了。
熟悉的触感让她全身都是一滞。
她回头，看见一双大掌，直接握着她的手臂，没有放松的意思。
随即身子被人一带，走向了另一栋古建筑。
“拍吧。”江厉玄道，还是拉着乔西微的手，站着，眼神扫过卓辛墨的，冷冽如冬日冰泉，随即看着司范道。
“哦……好好，好……”司范被江厉玄的眼神一震，立刻按下了快门。
乔西微正好抬头看着江厉玄，疑惑而不解，还有丝丝震撼……
拍完照，乔西微脱了力，一路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