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肮脏恶臭的深巷中蔓延着黑色液体，混着淡淡的血红流出。
穿着红色华服的少女青丝高挽，撑着把红色的油纸伞，腰间系着银铃，走动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少女顿在巷口，狭长多情的桃花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就像古潭中的死水般。
浑身上下只剩骨头架子的少年手紧紧抠着地面，枯黄的发丝上凝着血液，牢牢的粘在脸上。
脸上有血迹有泥土，已经看不清原貌了，只有一双眼睛，干净而清澈，有着孩童般的纯真。
眼里有着薄薄的水雾，像是委屈，又像是在询问，为什么我救了他们他们反而要抢我东西，反而要打我？
少女的眼里没有一丝波澜，没有离去，也没有救人。
“滴—”随着雨水的落下，将地上的黑水溅起，少女鲜红的裙角有着几点黑印。
“救—救我——”少年一点点的朝着少女爬去，身上粘着的淤泥在地上留下黑色的痕迹。
“救我”少年终于爬到少女的面前，他染着黑泥的手抓住了少女的红色裙角。
黑与红交相辉映，都是一样的恶心肮脏，就像这个世间。
少女面无表情的俯视着地上的少年，脸上没有一丝同情和心软。
落到这种地步，是他自己没有能力，没有能力，本来就该死，不是吗？
后退一步，裙角从少年的指间划过，恍惚间，少年只能看到艳丽的红色背影。
为什么不救我？少年不明白。
而走出几米远的少女停在不远处，她伸出手，衣袖被雨水打湿，红色的液体顺着少女白皙的手腕蜿蜒而下。
嗯，这件衣服是被血染红的。
少女的一双黑眸暗沉沉的看着在手心汇聚的血水，一张小嘴微抿着。
她想起那些人跪在她面前求饶的样子，想起他们惊恐的叫她魔女的样子，还想起她杀他们时他们眼里的怨怼。
“心软就该死”少女轻轻的说，她身后的少年不就是心软的救了几个人吗？
“忘恩负义也该死”所以，她把那几个人解决了。
最后少女还是回到深巷，提着少年的后领离开。
往后无数的日子里，少女都会问自己为什么她会救他？
可能是少年的眼睛太干净。
可能是黑红交缠过于肮脏。
可能是手心的血水太刺眼。
她这辈子，就心软了那么一下。
救了一个干净的少年。
——
“唔”床榻上，瘦弱的少年发出弱弱的声音，随着音落，少年的眼睛也跟着睁开。
少女就坐在床头看着少年，少年刚睁眼就对上了少女平淡的眸子。
少年的眼里闪着惊喜“你救了我吧，我还以为你不会救我呢，你真是个好人”
少女默默的看着少年，少年眼里清澈干净，这是他发自内心的话。
可是，好人？少女的手摩挲着衣袖。
她不是好人，也不会成为好人的。
她是坏人，是魔女，是手染鲜血的屠夫。
“我不是好人”少女淡淡的说着。
“你是”少年清澈的眸子紧紧盯着少女，手上攥着少女的衣角，眼里有着一丝执着。
少女的愣住，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掩着眼底的情绪。
她也可以是好人吗？
“你叫什么名字”少年看着少女不再反驳，开心的笑了。
少女低着头坐着，没有回答。
“告诉我嘛”少年晃着少女的衣角，有着少女向往的单纯干净。
少年不停的缠着少女要名字，少女抿着唇，直直的看着少年，半晌，出声。
“灵犀”
少年眨着眸子，脑海里是曾经听茶肆中少男少女们念过的诗句。
“心有灵犀一点通”
“真好听，我没有名字，你帮我取个名字好不好”少年拉着灵犀的手，湿漉漉的眼里是渴望。
灵犀不知怎么回事，一对上少年那干净天真的眼睛便舍不得拒绝。
可能是自己没有，所以过于渴望吧。
“无尘”灵犀看着少年，嘴里吐出两个字。
无尘，不染尘埃。
要一直这么干净啊。
灵犀在这一刻，有了守护少年天真无邪的愿望。
少年眨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瘦弱枯黄的脸上展现出一抹笑意。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
灵犀看到少年脸上的笑容，心情也不由得有几分愉悦。
手掌落在少年的头上，头发丝软软的，挠着手心有些痒。
少年软软的坐在床上冲着她笑，灵犀微微勾唇，只在心里默默念着无尘这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