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登山的人,最渴望的,便是山顶,因为到了山顶,眼前的景色,或许是别是一番意境,翻山和过桥一样,到了山顶,可能风景不过如此,但这过程中的每一步,回首看时,都会给人一种.......求真的美好。
伍酒便是在这种求真的态度中登上未名山顶的。
在没到达山顶之前,谁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高处不胜寒,风起时,云雾也散了几分,犹似故人来。那抹熟悉不再是若隐若现了,而是切切实实的到了心头,云雾深处,有一人家.........
虽立身最高之处,周围寒风已盛,但眼前的这个小院,却给伍酒一股难以言表的温暖。他站在小院外,知道里面有人等着他,更知道,所谓的后来,所谓的答案,也在里面,等着他。
身前的木门缓缓而开,伍酒见到了站在庭院中间的那个人,正如那人见到了门外的伍酒。时间在此刻有些停滞不前的感觉,就像多年前那未曾凋落的腊梅花。
那人的眼神没有意思情绪,就像他那一席灰色的长衫,仿佛世间种种都与他无关。他没有青衫客的春风拂面,也没有红衫客的焚心似火,甚至连黄衫客的离愁别绪,也都感受不到。
没有情绪的表露,仿佛在无尽的时间中消磨了所有,灰衫客站在院子中,就这样看着伍酒。任何一个人见到灰衫客后可能都会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冷漠,但此时伍酒却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这个小院的温暖,来自于眼前的灰衫客!
就是这么一副极不协调的画面,但画面中的两个人却都没有不习惯,而是相互望着对方,在这略显空旷的小院里。
“回来了。”这次倒是灰衫客先说的话。
“嗯,回来了。”伍酒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回答,但偏偏就这么回答了,就像多年不见的好友,也可能,就是多年未见。
“我是谁?我有种感觉,我们见过。”伍酒接着问道。
“你是谁........我有我的答案,但我想听听你的答案。你觉得,你是谁?”灰衫客冷冷的说。
“我是伍酒,名字是自己取得,下界剑仙,被干娘从荒郊野外捡回来,唯一和我身世相关的是铁剑九歌和白衣无缝,而我这一身修为,大半学自九歌剑魂给的剑诀。”
“我飞升仙界,来到了未名山,我不知道自己跟你们口中的那个恶人有什么关系,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他!”伍酒神识没来由的一阵剧痛,撕裂般的痛感在识海中来回到处回荡。好似要想起什么,却又没有一丝头绪。
“回来就好,至少,还有希望。”灰衫客自顾自地呢喃。于是又复杂的说,
“那个故事,后来,你知道吗?”
“我来山顶,便是来听听,周凌云瑶的....后来啊,不管我与那位伍酒有什么关系,但我觉得,故事,总要有个结局。哪怕我就是那个恶人,那也得让我知道,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与未名山,到底有什么关系?”伍酒闻言,激动地问道。如果他是那位恶人伍酒,那么当年的事便与他的来历息息相关。
“跟我来。”
灰衫客将手一挥,小院灵气一荡,白光一闪,两道身影便没了踪迹,只留下静谧中的小院,安静的茅草屋。
千里之外,灰色的天空下,一灰一白两道身影闪现,正是伍酒和灰衫客。
风起尘飞,出了未名山,才知道一抹绿意是多么的珍贵。
“阁下这是何意。”伍酒有些紧张,毕竟若自己真是那恶人,不管他记不记得后来的事,那眼前的周凌可是有无数个理由杀人灭口啊。
“你说你是伍酒.......咱俩过过招。”灰衫周凌语气依旧冷漠。
伍酒暗道果然,对方这是准备动手了!但他就纳闷了,既然想动手,那之前为什么做一些无谓的事呢?
“来吧!既然如此,便没什么说的了。”伍酒闻言,我这九歌的手一紧,体内灵力快速运转。
“慢!单纯过招,不决生死。只是想证明一些东西。”周凌不紧不慢地说道。
“怎么个过招法?”伍酒回想之前下棋念诗喝茶的经历,心中一松,暗想这肯定又是对方奇奇怪怪的要求之一。
“你出一式神通,我出一式,到时候自有分晓。”周凌的灰衣在灰界中飘扬,扬起了灰界的几多灰尘。
“文斗啊,行,我先来。”伍酒闻言,掐诀念咒,一声喝道:
“太乙仙指”
指间数道灵气喷散而出,咆哮而去,远处灰色山丘被这一指所击,竟毫无声息的便消失不见,地面上只留下一个巨大的天坑,灰色的尘埃缓缓落下。这指乃是伍酒初入修仙界时从剑魂九歌那里学会的第一式神通,自然运用地最为娴熟。
“太乙仙指,藏于陶然斋丙区三架。”不想此时灰衣周凌冷冷的说道,然后手指一动,一道灵气从其指间冲出,赫然是太乙仙指的气息!
“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招!难不成这陶然斋真的藏了古今所有典籍!”伍酒面色苍白中带着巨大的震惊。
“再来!”周凌啸道。
“开阳!”伍酒周身灵力大盛,整个人气势节节攀升,身后金光大闪,隐隐间一轮红日在其身后升起,然而此时他并未出手,这式神通乃是暂时提升修为之法,修炼之人身后红日越盛,则提升的程度越高。
“开阳一式,藏于陶然斋乙区六百一十一架。”周凌说完,灰衫一起,一轮红日在其灰色的身影后缓缓升起!正是开阳!
片刻之后,灰衣周凌又冷冷地说:“你若再不葬阴,怕是肉体吃不消了。”说完,自己喝到:“葬阴!”
“葬阴!”几乎是在同时,伍酒亦是使出了同样的神通,顿时身后红日被一片夜色所笼罩,缓缓逝去,而两个人的气势也是由强转弱,渐渐恢复平静。
气势平静下来,伍酒的心中可是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再来!”周凌话不多说。
“来就来,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伍酒怒道。
“寂灭指!”
“寂灭指,丙区三十三架。”
“离风!”
“离风,甲区七十一架。”
“凌云十三剑。”伍酒拔剑了,使出了他大乘之后勉强学会的剑法,也是他最强的剑法,剑光闪过,带着他的剑意。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周凌叹了口气,道:“这套剑法,我已多年未使,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的剑不再我的身旁.......”
说完,周凌望着伍酒,准确地说,是望着伍酒手中的九歌!手一挥。
“九歌!”
“九歌!”
前者是周凌的呼唤,后者,则是伍酒的惊惧因为他寸步不离的伙伴,此时,竟向对面飞去,而且是自己飞去的,那是......回家的感觉!
伍酒心中一阵胆颤,忽然想到了什么,周凌......云瑶......
“凌云十三剑是你创的!”伍酒大声对着周凌喊道。
周凌无言,只是握住九歌,身上气势如虹,灰衣之下死有了灵魂,缓缓说道:“看清楚了,真正的.......凌云十三剑!”
“云想衣裳花想容!”
“云横秦岭家何在?”
“坐看云起遥想望!”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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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式一诗,一诗一情,十三剑终,斯人已逝。周凌手握九歌,看着呆若木鸡的.......伍酒,缓缓的说道,
“青衫客的青,是春之嫩柳。”
“红衫客的红,是夏之荷花。”
“黄衫客的黄,是秋之落叶。”
“难道你就不曾想过,自己的无缝怎么会和他们的长衫如此相似?”
“难道你就没有联想过........冬天里的雪,是白色的。”
“你问我为什么戴着面具,现在,我能拆了。”
灰色的天空下,灰色的长衫,灰色的面具缓缓落下,
于是伍酒看到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一张从小到大他都认识的脸,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欢迎回来。”灰衫对着白衫说道,就像多年前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