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尘姑娘是在找瀚睿的另一位侍从吗?”郡阳王心细如发,一眼便看穿了端木初尘的心思。
端木初尘点了点头,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我记得还有一位黑衣大叔模样的人,哦,对了,就是那日在酒楼里见过的那位,如今怎么不见了呢?”
“嗯,他叫玄月。”瀚睿听端木初尘还记得那次酒楼的事情,似乎心情为之一爽,眸子里的笑意不由得加深了。“初尘姑娘原来还记得那日呢。”
三小姐一直低着头,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心里一阵嘀咕,难道他们原来就认识?还一起去过酒楼?只是五丫头怎么从来没提起过呢?想到这里一抹醋意在胸口萦绕,那中间还夹杂着阵阵的痛楚,而且还反复叨念着:“郡阳王,为何你要唤她的名字?为何不唤我轻尘呢?难道我坐在这里,你却看不到我吗?”
“轻尘,你身子不适吗?”心里一遍遍地叨念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润的声音,如天籁般的美好与纯洁。
三小姐只当是自己听错了,她蓦地抬起头,立刻与一双充满笑意的黑眸对视上了。是啦,郡阳王在唤自己为“轻尘”,是的,他是在唤自己!三小姐的心不由得一阵乱跳,充斥着一阵又一阵的狂喜。原来,郡阳王也是看到自己的,竟然亲切地关心自己是否不适,太幸福了。这样一个如玉的男子,这样一个温润的男子,真希望这样的幸福能持久……
“没有。”三小姐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心里的醉意变淡了,慢慢的,似乎有些甜甜的味道。
马车几乎匀速行进着,坐车里的人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而且由于得到郡阳王亲唤乳名,三小姐的心情也明朗了起来,整个车厢内的气氛也不再那么压抑了。端木初尘心明眼亮,三小姐这些心思自然是尽收眼底,不过不愿意揭穿罢了。于是嘴角淡淡地划过一抹笑意,便坐在那里不再言语了。
郡阳王用温和的目光看了端木初尘一眼,以为她是坐车无聊,便打开左手边的一个小格子,从里面拿出两本淡青色书籍,书面上画着一个娇艳的美人,“到冰凌谷尚需一些时间,不若先看看书吧,打发一下时间。”说着递给两人一人一本。
“是珂玥的书?!”三小姐接过书,无比惊喜地喊了一句,然后迫不及待地翻开手里的书说道,“还是漫画版的呢,真的是太好了!早就听说这个限量版的漫画特别好看,我一直没买到。当时还想呢,这究竟会有何不同?没想到今日竟然有幸见到了,太好了!”
三小姐简直是爱不释手,神情也不像先前那般拘谨了。看得出,三小姐真的很喜欢这本书,因而一时之间忘记了原本一直把持着的大家闺秀的风范。
端木初尘见三小姐如此,不由得暗暗地笑了笑,真不知道三小姐会这般地喜爱自己的作品,若是早知道,定会设法为她留下一本的。端木初尘低头看着手里自己写的书,封面上画着的是一以飞舞的蝴蝶。她记得很清楚,这是上个月刚刚完成的,讲述的故事是现代家喻户晓的《梁祝》,然后在序言里配上了那首《梁祝.化蝶》的歌词——
“碧草青青花盛开/彩蝶双双久徘徊/
千古传頌深深愛/山伯永恋祝英台/
同窗共读整三载/促膝并肩两无猜/
十八相送情切切/誰知一別在楼台/
楼台一別恨如海/泪染双翅身化彩蝶/翩翩花丛來/
历尽磨难真情在/天长地久不分开……”
这首曲子是她和陈寻羽都喜欢的啊,如今抚摸着手里的书,端木初尘心里一阵难过,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初与陈寻羽相恋时,两人最喜欢这支曲子了,只是如今曲是人非,连回忆都变得苦涩了……
这轻轻地叹息落进了郡阳王的耳朵里,郡阳王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为何叹气呢?看着端木初尘略显落寞的神情,郡阳王很想出言问她这个问题;可是顾忌到旁边尚有其他人在此,也就只好将这份疑惑压在心底了。郡阳王转头看向窗外,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就这样,一时这间车厢内有些安静,端木初尘也翻开了书,仔细地看了起来。虽然这个故事她早就听过了几百遍,虽然此时手里的故事出自她的亲手撰写,但是细细品味起来,还是会为里面的情节所感动。想来这就是所谓的经典的魅力吧!只有称得起经典的东西,才能流传千年,永垂不朽!
此时的车厢外室也是一片安静,一则是主子们就在里边,自然不好吵闹;二则也是无话可说了。翠儿坐在临窗的位置上,这是玉儿看到她有些不舒服,然后主动让给她的。翠儿掀开帘子望着外面的风景,原来马车早已出城了,如今行驶的也是一些沙石地。但人坐在里面却一点儿也不感到颠簸和难受,如此便要感谢人家郡阳王的身份了,毕竟皇家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翠儿的目光又向远处望去,那连绵不断的大山让她秀丽的脸上划过一抹怀念。怔瑕地看着那片深翠色的轮廓,心里既喜又悲。她依稀还记得这条路的,多年前,她与娘就是从这条路走到京城的。娘——
玉儿儿在心里偷偷地呼唤着,眼眶里盛满了泪水。她眨眨眼睛,想把眼泪逼回去,可没想到,这眼泪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翠儿慌忙提起袖子按住眼角。余光瞟见那个郡阳王的侍从正在看自己,那个目光很是让翠儿心惊。她故意用力地瞪瞪眼睛掩饰着,假装是沙吹进了眼里。
还好那名侍从只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翠儿一眼,便又移开了目光,似乎并不曾发觉她的异样似的。到于玉儿,从一上马车就有点昏昏欲睡的,想必是今日起得太早了,不习惯吧。
翠儿见侍从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上,暗暗吁了口气。吸了吸鼻子,不再想那些悲伤的过往了。此时已经行驶到郊外,随处可见一些溪流与树木,看着这一派充满生机的风景,翠儿心里的感伤也就渐行渐远了。只是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怀里的黑色布袋,仿佛,那布袋之中的东西,对她有着无比的重要性。
大约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马车在一处空旷的草地边停下来,原来一直闭目养神的那名侍从蓦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站起身来朗声说道,“王爷,冰凌谷到了。”
郡阳王看了一眼车厢内的另外两人,然后点了点头。端木初尘将手里的书递还给郡阳王,起身朝外边走去;三小姐自然也是听到了侍从的话,抬头望着郡阳王,眼神中透着不舍。
“你若是喜欢这本书,瀚睿将它送与你吧。”郡阳王何等聪明,自然看出三小姐的不舍是因为手里的书。
三小姐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可是他送的东西啊,自己何不接受呢?以后也可以睹物思人,权当是一种想念吧,“轻尘谢过王爷。”三小姐走向盈盈一福,把书收下了。
郡阳王微微一笑,示意她下车。三小姐这才发觉,此时端木初尘已经不在车内了。想到这马车内只有他们二人,当下红了耳根子,忙掀起帘子在玉儿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郡阳王看到那个侍从还坐在那里发愣,便问了一句,“你怎么不下车呢?”
“公子,适才我看到那个穿粉衣的姑娘,似乎有些不对劲,”侍从因为受了郡阳王的交待,所以称他为公子,“她似乎哭了。”
“粉衣?”郡阳王听他这么一说,自己知道是说端木初尘的丫头,“连这个你也要禀告吗?”郡阳王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之后,也下了马车。
那名侍从低着头嘀咕了几句,紧跟着也下了车,然后对车夫交待了些什么之后,就招呼着翠儿和玉儿帮忙从马车上搬下一些东西。等搬完之后,车夫便又坐上车子,调转车头朝原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