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茅勇毅猛地抽了一口香烟，将烟雾喷出来后，心情似乎也平静了一些：“可以，只要你愿意插手，我就可以把证据给你拿过去。但是我们得提前说好，这些证据只是为了让你确定我没有栽赃陷害，你不能拿出去给别人看。”
“对，只许你看，行就行，不行就算，我再去找别人。”
“好，可以。”
“好。”
“这个……”茅勇毅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假装愣神、实则偷听的宋慕，犹豫了一下对电话说道：“我现在不好说，等晚上见面再聊。好的，好，晚上见。”
挂掉手中的电话，将最后一段香烟掐掉，茅勇毅抬头看向宋慕：“小宋你有什么事儿吗？”
“呃……”宋慕一时有些语塞。
通过刚刚光明正大的“偷听”，即便茅勇毅没有提过任何人名，她也隐隐猜到茅勇毅似乎要对焦朋兴展开行动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焦朋兴绝不可能不做反击。那么此刻精英小组如果再给茅勇毅添麻烦的话，会不会导致更坏的结果？
“呃什么呃，”茅勇毅看到宋慕这样便觉得好笑：“有话就直说，没话就回去工作，跟我这儿还用吞吞吐吐吗？”
宋慕一想也是，便点了点头道：“告辞。”
说罢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回来！”茅勇毅都要被她气笑了：“你这是来我办公室遛弯儿来了？要是没事你能过来找我？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宋慕那个心里苦啊，有一个算一个，怎么都觉得自己没事就不会去找他们？自己这人品也太差了吧！
“真，真没事。”宋慕强自嘴硬道：“我就是想您，顺带过来溜个弯儿的。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什么狗屁逻辑！说个谎都不会说吗？”茅勇毅笑骂道：“这遛弯儿还是我刚说的呢！有什么事就说。”
虽然茅勇毅再三要求她说出来，但出于不想再给他添乱的想法，宋慕决定回去就联系水果公司那边，做一回出尔反尔的小人。
见她依旧支支吾吾，茅勇毅马上猜到了她心中的小算盘：“小宋，我之前不就跟你说过，你不用管我们的事儿，好好做好你的工作，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别考验领.导的耐心，来，快点说说吧，说完就回去工作。”
茅勇毅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宋慕哪里好再瞒着，她回到茅勇毅对面坐下，叹了口气道：“领.导，还是我上次说的动画无纸化作业的事儿……”
茅勇毅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怎么，梁老头搞你了？”
“呃，那倒是还没……”本来宋慕这几天忙的都要忘记这茬了，茅勇毅一提起来，搞得她顿时觉得有些牙疼，“其实是这样的，有了梁老给弄到的文书后，我就主动去联系国外能买电脑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宋慕为茅勇毅陈述了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从刘迪福代买电脑，到水果公司找上门来，到自己跟水果公司高管周旋，又到今天跟水果公司CEO谈论的赞助……
随着她的叙述，茅勇毅的表情也是越来越精彩，他从起初的平淡，听到最后几乎是一脸震惊了：“三百台微机外加一百万米刀的赞助？！”
“说是那么说，”宋慕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不过我想割一部分微机出来，专门搞个软件公司。咱们厂里只留下二百台多点……”
“那也行啊！”茅勇毅两眼放光地说道：“米帝白给钱有什么好不要……”
话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也压了下去，到最后更是直接没了声音，以至于最后的几个字都没说出来。
之前想的都是白捡几百万米刀赞助兴奋的不得了，华国这还是头一遭有外国人赞助呐！然而当他的理性跟上脑速时，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就冒了出来——这会成为一个把柄。
虽然此刻的华国已经迈入改革开放的大潮，虽然此刻的华国已经跟米国建交，处于相对的蜜月期，但华国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这个名字，当头的还是华国，它还是一家正正宗宗的国有企业！
华国国有企业拿米国资本主义企业的赞助，这是一个怎样的性质？如果放在往常，这件事的定义一定是模棱两可，往难听了说这是向资本主义下跪，往好听了说，这是华米友好的见证，是华国改革开放的一大见证。
可偏偏在这个关头上，他……可能往好听了说吗？
茅勇毅默默地拿起一根烟点上，深吸了几口后，最终作出了决定：“一如往常，你做就是了。如果受到攀咬的话，第一时间带着精英小组脱离咱们制片厂。”
“领.导！”宋慕的鼻子有些发酸，茅勇毅已经不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了。但即便如此，宋慕依旧感觉的到，茅勇毅心中那股为了华国动画事业赴汤蹈火的决心，并依旧被这种决心深深感染。
“不到危机时刻，我们一定不会脱离咱们制片厂！”宋慕如是保证道。她知道，即便是茅勇毅也有着私心，就算他可以为了华国动画事业赴汤蹈火，在他的心中，也希望当华国动画再次升起时，带头的依旧是海市美术电影制片厂。
听到宋慕的这番保证，茅勇毅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他抬手指了指宋慕说道：“你啊……算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吧，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宋慕点点头，道了声“再见”就要离开茅勇毅的办公室。
“等等，”茅勇毅再次叫住了宋慕：“小宋，等三百套微机来了之后，你分一部分去成立你说的软件公司，剩下的都留在你们精英小组就好，不用匀出来分给咱们厂的其他部门。”
宋慕：“？？？”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茅勇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安排。
事实上就如刚开始的计划那样，宋慕需要的不过是不到一百台电脑。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成了三百台，她的计划便改成了精英小组留下一百台，给沈畅匀八十台，剩下的一百二十台，则全部交给制片厂。
可现在茅厂长发话说他们一台都不要，这就让宋慕完全想不明白了，既然已经让自己答应接受水果公司的赞助，那要不要那些电脑应该已经没差别了啊，为什么领.导他偏偏说不要呢？
见宋慕愣在那里一脸疑惑，茅勇毅直接说道：“你也不用在那儿猜了。我刚刚不就说了么，万一受到攀咬，你脱离的时候可以将那些微机都带走。要是给厂里分配，到时候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喽。”
“可是……”宋慕有些纠结。
“没什么可是。”茅勇毅马上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直接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知道你想让咱们制片厂整体进入你构想的无纸化作业状态，关于这点随然我不懂，但是我是全力支持的。你担心他们没发学习微机，耽误实现的时间，对吗？”
见宋慕点头，茅勇毅便笑了起来：“小宋啊小宋，你这个脑子是怎么长得？聪明的时候没人比得过你，笨起来这也是出类拔萃啊。让他们学微机。就一定要拥有微机吗？不需要啊。咱们只要跟现在做动画的模式一样，抽调制片厂的人定时去你们那里学习就好了呀！”
宋慕不禁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我这是傻了吧？！去驾校学开车的时候，也不一定就要先买台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