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慕的目力所及之处，满桌摆的都是关于新元补习学校的宣传单海报，只是这些宣传单的设计风格，呃……怎么说呢？宋慕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一言难尽。
作为一个动画专业人士，她对广告之类的东西虽然算不上专业，却也算是触类旁通，这便让她有些看不上这些宣传单。
要说不好吧，似乎有那么些设计元素融在里面，要说好吧，又实在挑不出什么优点。
这让宋慕不禁吐出一口老槽：“您这是找哪个老师给画的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这东西做的也忒不专业了。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姚秀英竟然兴奋地点了点头：“小慕你可以啊，居然一眼就看出来是老师给画的了。没错，这是咱们学校教美术的几个老师画的，怎么样？咱们学校这几个美术老师的水平是不是挺高的呀？”
宋慕：“……”
她很想对宋妈妈明说，又怕宋妈妈一时接受不了，尴尬的“呵呵”笑了几声，宋慕捡着好听的夸奖了句：“画工还不错……”
姚秀英还没听出自己女儿的尴尬，她依旧兴冲冲地说道：“是吧，因为画得都挺好的，让我都不知道选哪张好了。小慕你快帮我挑一张最好的出来，之前的宣传单快发完了，我们还得赶在发完之前印刷好呢。”
宋慕一边伸手整理桌上散乱摆放的宣传单，一边在脑袋里斟酌着一会儿要讲的话，待到所有宣传单都收拾好时，要说的话基本也想好了：“妈呀，在我看来，这些宣传单画的好看归好看，但是艺术性太强，不太适合拿来当宣传广告。这样吧，趁我有功夫，专门给你画几张算了。”
说着，她把整理好的那些宣传单放在一旁，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桌面上待机的电脑。
这台电脑上早就预装了草申制作的PPS，瓦卡姆的手绘板也不缺，宋慕在PPS里新建了一个文件，稍微回想一下前世的宣传海报，再联系新元补习学校的情况，提笔便“唰唰唰”地在手绘版上画了起来。
姚秀英不会用键盘打字，那块手绘版就是她平时用来输入汉字的工具。今天第一次见人用手绘板画画，还是自己的女儿，这让她不禁站在宋慕身后看了起来。
只见宋慕拿着笔在手绘边上飞快的点点画画，不时还用键盘流利的敲上些字，只用了十几分钟的功夫，一张与其他宣传单完全不同的宣传单，便出现在了电脑之中。
宋慕盯着屏幕思索了片刻，又拿起笔稍微改了几个地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勉强够用了。妈，您来看看……咦？人呢？”
她是抬头看向姚秀英之前站的地方，自然看不到站在她身后的姚秀英了。
刚以为姚秀英可能有事儿出去了，就听身后突然传来了姚秀英的声音：“一直看着呢。”
这声音吓得宋慕一哆嗦，看到姚秀英站在自己身后，宋慕不禁埋怨道：“您什么时候站我后面的，突然说话吓我一大跳。”
姚秀英没有接宋慕的话，而是多少有些纠结地说道：“小慕，你这宣传单画的也太……太……”
她太了许多次，也没太出个所以然来，宋慕试探着问道：“一言难尽……？”
“对对！”姚秀英对宋慕提供的这个成语非常满意：“你这宣传单画的也太一言难尽了。”
宋慕顿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刚嫌弃那些老师们画的宣传单一言难尽，转头宋妈妈就嫌她画的宣传单一言难尽了。
“都是哪些地方让您觉得一言难尽的？”宋慕让屏幕里的宣传单铺满全屏，等待着姚秀英挑问题。
这年头的电脑屏幕并不大，即便铺满了全屏，姚秀英还是走进了一些，这才开始将她感觉奇怪的地方，一一指了出来：“先是这张宣传单一点画都没有，二是感觉内容有点多，三是好多句子都像是在自吹自擂……”
“等等，等等。”姚秀英一说起来就有些停不下的架势，宋慕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考虑过您会有意见，没考虑过您竟然有这么多意见……”
姚秀英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女儿，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宋慕尴尬的咧了咧嘴，摇了摇头道：“不算多。虽然我说后续宣传由我全权接管，可是如果不让您明白这其中的道理，恐怕您也不会放心。”
“倒是这么个道理。”姚秀英认可了宋慕的说法。
宋慕拿过之前整理起来的宣传单，挑了几张不同风格的摊开在桌面上，这才开始对姚秀英解释起来。
“您看，这几张虽然都是不同风格，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重点放在了画上。我承认有两张的话非常吸引人，水平也非常高，但我想问问您，宣传页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宣传？”姚秀英被问的有些突然，一时竟有些不太肯定。
“没错，就是宣传。”宋慕点了点头：“宣传单是给学生看的吗？不是。说白了，这东西就是给家长看的。学生家长被咱们的宣传吸引住，才会考虑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咱们这里来补习。
“学生家长在乎的是什么？是好看的图画吗？也不是。他们在乎的是咱们学校有怎样的教育资源，在乎的是咱们学校的师资背景。所以我在开头就将咱们老师的数量，几名最资深的老师点了出来。
“有了教育资源和师资背景作为招牌，多少就吸引了家长的注意力。当他们愿意往下看之后，我将咱们一部分课的内容、时间、地点、价格等列了出来。这样他们便对咱们补习学校有了大致的了解。
“看到这里的家长一般会分成两种，一种是已经被打动，愿意尝试来咱们学校看看；另一种则是觉得咱们学校还欠点。于是针对第二种家长，就有了下一层设计。
“由于看到这里宣传单已经过半，他们出于习惯性还是会往下读。这里写的是咱们学校目前收获的成绩，也就是‘学生报课成绩平均提升百分之三十’。
“家长给自己孩子报补习班为了什么？当然是为了提升学习成绩啊！有了这条的诱惑，相信哪些没动心的家长，也会有不少动摇的。当然，这还不够。于是，最后的杀手锏来了——免费试读！
“学生家长为什么不给孩子报班？真是因为觉得咱们不行吗？不是！是怕花冤枉钱！那么咱们就给他一个不花钱体验的机会，只要他们切实体验到咱们补习学校的效果，那就不是动摇这么简单了，他们绝对会心甘情愿的掏钱买买买！
“这么几步下来，我就不信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在宋慕的这番解释后，姚秀英终于明白了宋慕这么设计宣传单的原因。她本就不是一个守旧的人，看不懂也不过是因为时代限制了她的眼界。
现在被宋慕开阔过眼界之后，她的心中顿时也有了计较：“小慕，我觉得你这宣传单还不够。上面那几位老师的版面太小了，应该给他们更多的位置，再把他们的照片也都贴上……”
“‘学生报课成绩平均提升百分之三十’也太简单了，在这前面添一句，‘本校去年大学入取率百分之七十，重点高中升学率百分之八十’……”
“还有，你设置的这免费试学三节课也太小气了，帮我改成免费试学相应科目一个单元，试学完没有明显成绩提升，报课再打八折！”
“八折弄的鲜艳点，对对，这个爆炸效果好。”
“这个……”
“还有……”
“……”
“……”
在姚秀英的指挥下，宋慕终于修改完了这张宣传单。
现在的宣传单，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但宋慕却觉得这比她最初做的那张好太多了。
“居然一点就透了！您可真是个小天才啊！”宋慕不禁竖起大拇指给姚秀英点赞。
姚秀英轻拍了宋慕一下笑骂道：“没大没小的净胡说。”
宋慕对此不以为意：“我可没胡说，尤其是没有明显提升报课打八折这条，简直是神来之笔啊！试学之后有成绩提升的学生，他们家长肯定巴不得给他报班；试学之后成绩提升不理想的，冲着八折优惠估计也愿意报一个试试。只不过……”
说到这里宋慕有些犹豫，“成绩提升是不是明显这一点，具体应该怎么确认呢？”
“这好办呀，”没想到姚秀英早就想好了对策，“只要让他们来的时候先做一份卷子，到试学完再做同一份卷子，参考两次之间的成绩差就好啦。不过……”
这一次，轮到姚秀英有些犹豫了：“万一有的家长教孩子故意答错题，从而骗这个八折优惠，这种情况又该怎么办呢？”
宋慕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在心中感慨道：‘这个我擅长啊！’
同时，她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妈，您听没听过一句话，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