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俯下身把堑放在了人群的最前面,然后自己飞上了中心高台上。魔都广场的中心是一座可拾级而上的高台,上面有一尊雄伟高大的黑色雕像,那是魔族先辈很早之前就建造的雕像。威武的身躯带着君王似的威严,他的头上仗着两根弯曲的单犄角,嘴上两根凸显出来的锐利獠牙,他身后展着巨大的蝠翼遮住了半边的天空,手上脚上的利爪看起来锐利无比,他身后还有一根粗壮类似于蜥蜴尾的尾巴,上面有着许多根倒勾尖刺,他手握着一支巨大的斧头,仿佛顶住了天地,他那镶嵌着红宝石的眼神俯视着高台之下,带着无比的威严,他是魔族的至高存在,是魔族的不变的神话,传说中的魔神。
高台下的阶梯一共有着五十二阶,每个阶梯上面笔直的站立着两名手握着长枪的盔甲士兵。堑看了上去,高台上面不止站着魇,阎穗也站在了高台上,还有两个男性魔族,一位高大粗壮,看起来身体健壮得跟旁边魔王的雕像有几分相似,魔王的第三子——怠炎祸,另外一位相对没有那么健壮,但他脸上表现出的是满满的冰冷,堑每次看到那张脸不禁就会感觉到心里发毛,魔王第四子——鬼介。当然高台上面还有一位,现任的魔王——桀。
魔王带着手上的黑色战斧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战斧狠狠砸在了地上,战斧嵌在高台上,发出了轰隆的巨响,然后他双手一挥撩起了身后的披风,披风顺风飘扬起来,他开口了,发出了浑厚的声音。
“魔族的各位的子民们。如今我们又打赢了一场很重要的战争,这,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
“我们占领的人族土地已经越来越多,我们已经从原来的边隅之地变成了这泱泱的大国,那群狂妄的人族再也不敢说我们的卑微,说我们的贫贱!我们已经向他们证明了,我们魔族是实力强大的种族,我们有实力也有必要去得到更多的领土,享受更多资源,占有更广的天空!”
魔王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声音像是要突破天际,让整个世界听到他的壮志宣言。高台下的魔族不管是男性还是女性都随着魔王的激情疯狂的欢呼起来,女性的尖叫和男性的粗嚎交织在空中,气势宏大得能够传遍方圆的好几百里。
高台下魔族的欢呼像是拼了命的一样,疯狂得声嘶力竭,堑甚至可以看见旁边的魔族壮汉脚下的土地已经发力踩上了印子,本来堑作为魔族的一员看到魔族这样的反应他也应该跟着高呼过瘾,声嘶力竭直到虚脱,但他还是只能拼命的捂住耳朵,这高分贝的声音对他的耳膜来说可是岌岌可危。
高台上的魔王看到台下的反应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旁边站着的阎穗和魇也是满脸的欣慰,当然鬼介还是一张冷漠脸,至于怠炎祸是站在那里憨着傻笑。然后魔王抬起手示意热血澎湃的魔族们安静下来,他继续开口。
“六年前,人族拒绝了我们的恳求,他们嘲笑我们卑微贫贱,却不知真正卑微贫贱的是他们!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活,那么我们就要靠自己活下去!”魔王说得愈加激情澎湃,挥手让身后的士兵推上来一辆木车,木车上面用一张巨大的黑布盖住了。
“我们要用我们的双手去争夺我们应该有的那一份,让他们的脑子里深深刻下我们魔族的烙印!我们要用双手沾满他们的鲜血,告诉他们,他们人族的时代该结束了!”魔王大吼猛地拉开了木车上的黑布。
黑布缓缓落下,堑看了上去,木车里面关了五个弱小的身影,那是人族的几个壮汉,之所以说是弱小,是因为跟魔族真正的壮汉比起来,他们就真的差了一大截。
堑愣愣的看着他们,从头到脚他们都被铁镣铐给束缚住了,黑色的铁链套在他们的手脚上,他们身上的条条血痕清晰可见,看起来是落魄的战士,但他们凶狠的眼神依然没有消散,依然充满着浓浓的敌意。
“看呐!我的子民们”魔王再次上前来大声说着,“这才是他们人族本应有的样子,魔族以前受尽了他们的屈辱,现在该让他们来偿还了!”
说着魔王向着身后的士兵点了点头,士兵又推上来一辆小木车,上面放着一个烧锻台。犹如太阳般的炙热红,烧锻台上放着几根长长的烙铁,原本的黑色也被染成了炙热红,木炭在烧锻台里呲呲的蹦擦出火花,响起清脆的细微爆裂声。魔王猛的拿起了其中一根,飞散的火花在空中蹦跳,发出的蹦嚓声清晰入耳,然后魔王走向了木车牢笼。
“害怕吗?”魔王问到牢笼里的五个人。
“害怕?”其中一位留着腮帮胡的壮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仓集什么时候怕过?老子当初砍掉你们魔族脑袋的时候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他用着犀利的眼神看着魔王,眼神极像一匹孤狼。据说孤狼在对强敌的时候越发的凶狠,因为它知道自己一个不是对手,自己必须要全力以赴的拼命才有活下去的机会,那个时候的孤狼是最可怕的时候。
魔王听了他的话哈哈大笑了起来,但那看似爽朗的眼神突然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我很看重你,但很可惜你我不是同族人,而你现在也只是一头少掉了利爪和牙齿的小狗。”
说着魔王将烙铁伸向了仓集的胸口,仓集没有闪避,他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两只眼依然紧紧盯着魔王。烙铁径直刺在了他的胸口上面,瞬间白色的轻烟从烙铁处冒起,烙铁一点一点深入他的胸口,呲呲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那是细胞痛苦的哀嚎声。但仓集并没有痛苦的叫出来,他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全身的青筋暴露出来,硕大的汗珠瞬间覆盖了他的脸,但他的眼神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还是那样的凶狠,一点不移开魔王的视野。
“我不得不承认你是人族的勇士,如果魔族和人族当初能够和平相处的话我是很愿意接待你这样的勇士的,所以要怪就怪你们人族的自私吧!”
魔王说着将刺进仓集胸口的烙铁交给了旁边的士兵,士兵接上了烙铁随后跟着四个士兵一同拿上了一根根红得透明的烙铁,狠狠的刺入了其他四人的身上。瞬时哀嚎声连连不断,高台下的魔族们听到了这个期待已久的声音瞬间兴奋了起来,手舞足蹈的欢呼嚎叫着,嘴里不断的呼喊着“王上”。魔王看到高台下子民们的亢奋脸上满是笑容,魔族会一定会崛起!
魔都的天空下欢呼声不断的回荡着,澎湃的激情冲破天际,直冲人族的领地。然而在这个应该歇斯底里欢呼的时候堑并不在那里,魔群之中并找不到他的身影。他已经离开了那里。
堑扶着身旁的树木,全身虚脱在了那里,因为他光是挤出身来就几乎花了他所有的力气,他差点被挤死在了魔群中,但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被拥挤的高大的魔族壮汉给踩扁。
堑知道自己必须逃离那里,当魔王撒旦把那几个人族囚犯给推上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他看到那些人族囚犯身上的条条血痕和他们那孤狼似的的眼神,他知道那不是他所能承受的。他感觉到胸口一阵的恶心,内心有一个清晰的声音告诉他,快离开那里,所以他冒着被踩死的风险迅速离开了那里,尽管他现在全身已经瘫软,但他还是逃掉了。
堑远远的看着高台上魔王的身影,他感觉到那个身影有些陌生,那好像不是自己认识的父王。虽然那张脸还是那张脸,胡渣看起来还是那么扎,眼神时刻带着严肃,但堑就是感觉不一样了,那只是魔王并不是他的父王。
堑别过头去不敢再看向那里,台上人族痛苦的嚎叫他能从魔族的欢呼声中很清晰的分辨出来,那是一种直击他内心的痛。堑拼命的捂住耳朵带着身体艰苦的往后跑去,但那痛苦的哀嚎声并没有消散,反而越来越大声,他感觉自己的脑海里已经完全被哀嚎声给占据了。但到最后那声音好似变了,变成了尖细的嘲笑声,尖细的高调嘲笑声像是锥子一样刺痛着他的大脑,他瞬间倒在了地上打滚挣扎起来,但那没有任何的用。附近的魔族子民全去魔都广场激情澎湃去了,现在没有人能够帮助他。他想起了疳之,疳之总会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来帮他,但这个时候疳之并没有来,他有些伤心,觉得自己很没有用,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只会想到别人。
意识已经越来越薄弱,尖细的嘲笑声却依然刺痛着他的大脑,他就只能感觉到好痛好痛,但身体已经不再听从他的指挥倒下动不了了,他已经无法反抗。
远处魔族们的澎湃欢呼声还在继续,薄弱的意识堑还能看到他们在蹦跳着,像是进行一场盛宴,一场期待着血来临的盛宴,但他已经无法思考,眼皮好像是灌上了铅一样越来越重,到最后他还是闭上了眼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