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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落霞与孤鹜齐飞

夕阳薄云残卷。

天空像一个羞涩的姑娘脸上浮现一丝红晕。

冷水滩上茅草随风舞动,向霞光做最后的告别。

洪波粼粼,这是湖水展颜。

这时,就连茅草铺屋檐边的蚊子也都泛滥起金色来。

蚊子纤细幼小的肢体上下翻飞,不断寻找着我们三个人的破绽。

她是真可爱啊!圆圆胖胖的脸蛋像打上石蜡一样泛着金色的霞光。

和远处云巅之上的大太阳比起来,她嫣然就是一个小太阳了。

我宁愿让那些嗡嗡作响令人讨厌蚊子都来叮我好了,我愿意为她做出牺牲,她太可爱了,我不舍得。

她浓密的乌发打着卷子,肉嘟嘟的小手伸出一根小指头插进小巧玲珑的鼻孔里蠕动起来。我发誓,她是我见过的女孩子挖鼻孔最好看的。

见我看她,她也没有慌张。或许是我泪水涟涟的样子遮掩了我眸子里的炽热,亦或是她根本就没发现我在想什么。

我是外地来的,被班里的孩子们欺负了,放学后走羊肠小道。

天晚霞飞。

她对妹妹说:“我们去劝劝他吧,别让他再哭了,这样回家他妈妈会不高兴的。”

“嗯”她肤白貌美,眉清目秀的妹妹说。

忘了说了,她妹妹比她还要漂亮。妹妹长的白净,眼睛水灵灵黑溜溜的又大又圆,睫毛又长又翘,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她们姐妹俩,劝我不要哭。

真的,我本来不哭的,只是有些伤心难过。结果她们一劝我,我的委屈突然像泄了闸的洪水,全都翻涌出来,堵都堵不住。

我其实也没哭多久,我擦了一把眼泪就呆住了。

夕阳下,健康肥的姐姐小麦色皮肤涌出金灿灿的星星塞进我眼里。清丽秀气的妹妹肌肤胜雪,精致得连侧颜上的毛孔都一清二楚。

我被她俩美呆了。

那一刻,真的是一眼万年,我直直地盯着两个瓷娃娃般的尤物,简直挪不开眼睛。

挪也不想挪。

我根本想不起来上一刻我还哭的稀里哗啦。

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只剩下她们两个。

那一刻就像帧数定格,画面太美令人神往。

我猜,那个傻傻的二货孩子,就像在我家黑暗的破屋子里那个一直扑着煤油灯的扑棱蛾子。

飞蛾扑火,自古逢秋悲寂寥。

和她们依依不舍地告别后,残霞依旧,云淡风轻,小小美好。

我似乎在那条曲径通幽处驻足了,亦或是没有。禅房花木深深,僧人脑海里只剩下红尘里的回忆和怀旧。

彼时的我又小又柴,像个悲伤离群的飞蛾,却仿佛上天垂怜,偶然独自去偷欢,偷得远方霞光漫天。

现在虽身处安逸,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幸运,落寞如我,暗夜踟蹰。

就像那时她身边嗡嗡扰人的蚊子,“啪”的一声被拍落在地,再也没有机会重新起舞了。

那个蚊子就是我,贪恋时光美好,一旦机会失去,便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欢娱了。因为我的灵性已经在那个秋天死去了。

这个不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且听我微微道来。

不知什么时候,我眼前显出一群云雾缭绕的山巅。

黛墨色在丝缕白纱之间连绵起伏。

忽地,就开始紧张起来,心灵悸动。

是谁召唤我?

我期待找着些什么,于是就准备向这神秘之地进发。

像是一只蝴蝶翩翩飞舞,对着眼前花瓣和花蕊,起起伏伏,犹犹豫豫,寻不见落脚之处。

燕子来得及时,解除了我的窘迫。

它乌黑俏丽的身姿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倏地刺破云霄,深入山腹之中。

我欣喜若狂地化作一缕花香死死钉在燕子健壮的尾翼上,执着并艳羡着。

愁云浓雾像是一队队落败的逃兵,一席席向我身后掠去。

燕子眨眼间,便已翻山越岭。

可是山峰依旧不减,山峦依旧陡峭,山坳间依旧充斥混浊。

燕子一头扎进一处山隘间拦路的浓浓白雾里。

我心猛地揪起,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

呼呼,云海出乎意外地向后倒去。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突然天地豁然开朗了。

我不可思议地望着湛蓝天空,晴明如洗。

晴空下覆盖着山青水绿。空气里满是云淡风轻。

清澈见底的水,显得湖有些浅了。

百草丰茂的岸边一棵枫树上橙色摇曳。

我一时有些痴了……

一股睡意袭来,虽然意识有些抗拒地想要清醒些,但是下一刻又有一个想法说:既然想不起来了干脆休息吧!

就这样,我忘记了自己进山的目的,只是隐约记得我有事情要做,具体什么事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黑渊里突然刺进一束亮光,我便自然地从那个破开的光洞里走出去。

无数白光一下子包裹过来。

我出现在一个奇怪的情景里。

眼前是一个少女,这少女身板挺得笔直,青丝微束,一身素衣布衫更显飒爽利落。

她神态倨傲,眸子乌黑闪亮,娇俏白皙的脸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英气,只是有一个缺点。

她鼻子有一道黑灰。

就是这一道瑕疵,惹来了众人的奚落,怒骂,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这时我才听到围着她一圈的人们是在辱骂她。其中男女老少,无一不是在痛心疾首恶语连连。

声音逐渐聒噪,那少女虽然渺小却依旧傲然挺立着,也不哭也不闹,眼睛里依旧清澈明朗。

就这样双方都达到了一个极致。

少女的坚毅愈发强盛,人们的声音愈发鼎盛,接下来便开始了异变。

少女的坚毅开始泛起金光,光芒大盛,直至将众人都覆盖,随后光芒越发强盛,少女的身形开始伟岸起来……

光芒终于充斥了整个空间。

轰隆……

我起身看到自己睡在草地上,旁边一颗枫树红的耀眼。

叽叽……

燕子叫了两声,飞快溯回青山缭绕的云雾之外。

我又回到了起初看到青山的时刻。

这时候我隐约记得有什么在召唤我,我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做,但又似乎有种做过的感觉。

那种迷惑,茫然,释然的感觉加上杂七杂八的琐事快要将我的脑子挤爆了。

我迷糊间知道自己必须醒来了。

感受到酸涩的眼球,然后强忍着睁开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发白的墙皮,然后是蓝色的窗帘,再是从蓝绸间隙里透出来的晨光……

我扭了扭酸软无力的身子,看了一眼时间,7:23,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还能再睡十分钟”。

这句话在我的意念里逐渐变得惨白……

后记:现在我在想,我到底有没有看到清晨的阳光?

就连真实经历的画面也会在一个转身的时间里抹灭惨淡。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一趟人间的旅途,也会变成一缕子虚乌有的幻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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