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所有其它的灯笼全部熄灭,只留戏台上几盏灯,映的那舞台上的少女如夏荷出水一般雅丽。
那少女吹奏那长笛,和竖琴契合的严丝合缝。
众人都被这种极致的清雅氛围所笼罩,虽然也疑惑是如何做到瞬间灭掉所有无关的灯笼的,但没有人敢出声怕扰动这种卓绝幽雅的氛围。
几百个灯笼同时熄灭,却是尹方交给上京建造行的气灯之功了,沼气灯,你懂的。
这首名叫《秋荷》的曲子,一笛一琴,完全不似那市面上敲敲弹弹的乐曲,明明如水波映月一般宁静却又扣人心弦,其中有股淡淡的忧伤气息,端的如幽兰般回味悠长。
尤其那宫装少女,其绝世独立的气质配合这轻柔似水的曲子,让人无法移开眼神。
曲毕,灯亮,少女施礼。
众人皆抚掌而喝彩,依依不舍目送其离去。
这时,门口唱名的人高声喊道:
齐国太子李旦
齐国国子监监正陈文峰
齐国国子监教授刘书山到!
这三人并称齐国文坛三杰。
这齐国王子李旦,不仅是齐国太子,更是齐国的文坛代表。
其他二人在整个中原文坛都是赫赫有名之辈。
那齐王带着其他二人也不和其他众人见礼,单只奔向晋王,大笑道:“晋王殿下见谅,下王却是迟到了,这就自罚三杯。”
然后把其他二人介绍给晋王,晋王倒是礼数周全,都说些齐国文坛三杰到来,蓬荜生辉之语,只是这陈涛和刘孟山表情很是倨傲,只略略见过晋王,便自顾坐在一边说话,似乎并没有把在场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那齐国太子李旦高声说道:“我大乾各国文风鼎盛,只是若论个种翘楚,你上京城中却只有半个人能挤进我齐国前十,这半个就是坐在那厢的卢江,其他人嘛…也还是有个别人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滴…所以啊,今晚上这文会啊,你们有啥招数都使出来,只要公平比赛,反正都是我齐国赢!”
他似乎刚刚喝醉了酒,说话声音特别大,似乎唯恐在场有人没听到。
这就是啪啪的打在场所有人包括晋王、顾维、卢江等人…的脸了。
说起来也惭愧,这天下公认齐国乃是整个中原最为文化昌盛之地,连大乾国都上京城里的几位都不敢称文坛泰斗,但是这陈文峰和刘书山近年来所作文章,已经隐隐夺取了天下第一第二之名。
因此这李旦这么说,众人皆非常恼怒,却也俱都敢怒不敢言,就连晋王也比较尴尬,这三个人可是他约过来的,没想到却来者不善。
还是那顾维说道:“齐国文坛确实鼎盛,我们上京文坛多有仰慕,只是我大乾文坛一直比较淡泊名利,不像有些番外之地,写了一两篇文章就急着满天下的宣扬。我上京城里也藏龙卧虎,今日的笔试,比的不是名气,而是急智,所以李王子可别心急,这大乾和齐国究竟今夜谁能够拔得头筹,可也别言之过早。”
这时那刘书山搭话道:“只是这文会的规矩是你们定的,想来略作操弄,说不定关起门来,便能封个天下第一也说不准。”
这话…就不只是难听了,这是在直接拷问文会的举办者顾维以及在场各位的人品了。
顾维冷哼一声道:“今日文会之规则,却是盲评,根本不存在操弄之说,再说文会的结果要颁布天下,谁敢操弄,谁能操弄?”
那刘书山嘿嘿一笑:“盲评还是明评又有何用?你们事先命好了题,已经都做好了,然后再拿出文章来,精雕细琢之下,当然能胜出啦!”
顾维这下真的火了:“依你所言,该当如何比试?”
刘书山看顾维动了怒,心想扰乱文宗的心神目的已经达到,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今天晋王殿下和我齐国太子都在场,不如让两位殿下各出半题!?”
“半题?却是如何出法?”
“前一位指出题目的范围,后一位出题目的具体所指,两位合起来便是题目,这种出法便无法事先知道题目,也无法事先答题了。”
见众人还是有些懵懂,那刘书山便向李旦道:“殿下,不若咱们齐国先出半题?”
那李旦笑起来先向晋王和顾维告了一罪,然后朗声道:“既是比试,当然比诗词歌赋。”
看了下四周的环境,大咧咧道:“今日月色甚佳,本想咏月,只是晋王不好补下半题。”他看了看戏台,眼睛一亮,道:“我观你们今日设了歌舞,不如以歌舞为上半题?”
说罢向晋王施礼,示意他可以出下半题了。
晋王刚正在恼怒这齐国人,现在一看这搞法也挺有趣,却也不出头,起身向顾维施礼道:“顾学士是我的长辈,我在这里不敢专美,这后半题,还是麻烦老师了。”
这下子,却让顾维大为受用,在场诸人也觉得晋王的做法更加君子,显得我大乾尊师重教的气度。
于是众人又把目光看向顾维。
顾维笑道:“既然晋王如此抬爱,老朽就不推辞了!”
他想了想,向众人施了个礼,道:“今日梨园行准备了很多节目,一首《秋荷》已然超凡脱俗,想来后面的歌舞更是上佳。既然是以歌舞为题,择题不如撞题,下一个歌舞是什么,我们就咏下一个歌舞。以诗词为佳!”
在场的所有人轰然叫好,这齐人搅场虽然叫人讨厌,这上下半题的出法却是妙极。
于是众人皆翘首以待。
只见台上现在有一组羌鼓,一架胡琴,台后隐隐有一些人,背景换上了一大块异域风情的飞天神女图。
又是一位美少女款款走来,只不过是个大眼睛的胡女,蒙着一块半透明的面纱,红色七分纱裤,上有流苏。红色抹胸上刺绣着神秘的繁复图案…小腿露出一半,腻白的脐部裸露着,上面镶着一颗红宝石,**的肩上披着彩色的纱巾…
她的腰身美极了,她的眼睛美极了,她的肩美极了,她的腿美极了…她的步子美极了。
她就这样光着脚,一步一摇的走出来…大家都惊呆了。
这个…这个…
现场所有的男人都感觉热血上涌难挡要晕过去,所有的女人的视线也充满着仇恨的能量…
尹方喝着茶,只是那么稍微一瞥,“扑哧”一口茶喷在潘巧巧的裙子上。
徐凤和潘巧巧相视一笑,早判断此女艳绝天下,却没有想到只一出场便有如此之威。
尹方看到了什么?他看见了前几日那位拿着剑两次架在他脖子上的大眼睛美女…
果然是冤家路窄…尹方想转过脸去,那伊莲娜却朝他眨了下眼睛,尹方心里一阵恐慌…被发现了!心内一阵哀嚎。
羌鼓骤然响起,然后胡琴跟进,一组急急的节奏如水银泄地一般钻进每个人的心里。
舞者原本在台上摆个妖娆的姿势背身定在台上,随着鼓乐身起,她一个回头,腰肢急促的扭动起来,然后又是一个定势,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又蕴含着饱满的力量,流淌出一股野性的西域风情。
舞台后面的十多个歌者的歌声跟进,舞者开始在台上慢下来,她的面纱落下,露出调皮而美轮美奂的面庞。
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一颦一笑都融汇在舞蹈里。
然后是大开大合的跳动和几乎到人体极限的急趋、抬腿、弯腰,很多动作的力量和难度都已经超越了众人的想象极限。
说不出的婀娜。
说不出的灵动。
说不出的飘然。
说不出的震撼。
这要怎么写才好,大家不得不为才子们担忧,这舞之美,已经超越了众人之前所见的认知,很明显这是一支全新的舞。
那女子一个转身,收住身形,全场鸦雀无声,都忘了喝彩,此舞的妖娆和难度都是前所未见,众人俱都想着:这样的舞,只怕一生只有一次见吧。
台上女子却不急着下台,调皮的用西域口音道:“你们其它人能否作诗词无妨,但是,但尹方公子一定要写一首给我。”
用手指了指尹方,然后才跳跃着回到了后台。
所有人一片哗然:这,这,这尹方难道是这西域少女的梦中情郎?居然被命题作文!
大家都站起来往尹方这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