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道友不说话,那小的就当道友默认了。这就退下,不带走一片云彩。”微生物拱手说道。
说完,他便扭头欲走,眼角还不断地瞥向暗杀者,好在她稍有异动的时候自己能够马上撒腿就跑。
“别着急走呀。世人都说剑客高风亮节,我还差点就信了。今天怎么就遇上你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剑客呢?”那裹在黑色夜行衣下的女子开口说道,“我正好想试试,剑为何能在众多武器之中独领风骚呢?”
微生物刚走了没两步,便望见自己的周围已经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丝线。这些丝线通天彻地,绕得整片林子都是,上面还挂着血淋淋的残缺肉块不停地往下滴血。
这片林子先前还毫无生气,这一下子哪里来的如此多的残尸断躯?
他只得再扭过头去,苦笑着说:“真没这个必要!我只是云龙阁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侍,哪能算什么剑客。你要杀我也不难,何必弄这天罗地网,难不成姑娘你是蜘蛛成精?”
“有趣,有趣,死到临头了,你竟还敢这般逞口舌之快。杀你难不难,那要杀过才知道。”黑衣女子开始缓缓走向微生物,几根丝线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跟随着,就像是面对猎物吞吐着信子的毒蛇。
随着黑衣女子不断向前,一根根丝线在微生物周围移动,像是在堆砌一座水泄不通的围城,又好似虎视眈眈的群狼。
黑衣女子正面逼近,而这些丝线又密布四面八方。
微生物不再开口说话。
他稍许弯腰,膝盖微曲,左手剑拖于身后,短匕萦绕左右,使得自己的身体像是一张逐渐拉紧的长弓。
黑衣女子见他这副样子竟停下了脚步,嗤笑道:“刚才你能在我的偷袭之下存活,我还高看了你一眼。现在看到你这副荒唐的滑稽样子,才知道方才你是侥幸而已。蝼蚁总归是蝼蚁,你不会真以为你能在我手中活下去吧?”
“活不活得下去,也要试过才知道。”微生物明白眼前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那你准备好了么?”黑衣女子伸出右手理了理自己的随风飘舞的长发,那五个漆黑如墨的指勾在夜中散发着点点寒光。
微生物一听这话心里直翻白眼,暗道怎么的,接下来你是不是还得数三个数?
只见那黑衣女子右手三指张开,往前一伸,言语之中充满了挑衅意味:“这样好了,我数三个数,到零我就动手。”
“你能不能麻溜的?小丫头片子就是喜欢磨磨唧唧,拖泥带水。”微生物催促道。
“三。”无名指弯曲收回,微生物肉眼几乎都能看见那指勾上带动着的根根银丝。
“二。”最为修长的中指收回,微生物已经下意识地捏紧了剑柄。
“零!”黑衣女子的右手只立着一根食指的右手一下子握紧成拳。四周千丝万缕如同随风而动。
微生物几乎是和她同时做出动作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暗杀者的嘴那可是骗人的鬼。
那些丝线从四面八方有条不紊地飞向他。
微生物左手剑缓出,但却大开大合,每次运剑的轨迹极长。在最大程度上降低了挥剑抵抗所带来的体力消耗。而伴他身侧的短匕上下翻飞得使人眼花缭乱。
一时之间,左手剑与空中短匕竟然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
这也是偷师于元好月,一招女孩子气极重的剑招,蜂飞蝶舞。
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微生物竟将此招施展得滴水不漏,似乎举重若轻地向黑衣女子面前走去。
“喂!你累不累啊?”黑衣女子略微地移动自己的五指牵引着丝线说道,“这娘气十足的剑法好看倒是好看,只可惜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而已。”
说罢,那些在空中翻飞的丝线又暴躁了些许,尤其是在黑衣女主身前的那些速度更是快得离谱。她这是想硬生生逼退微生物。
微生物一下子压力增大了许多。
你若不想让我上前,那我就偏要上前。微生物的剑与短匕也一下子加快了不少,但从此刻开始他的气息已经开始紊乱了起来。
金属交击声不绝于耳,顶着极其密集的丝线。微生物硬是又往前走了五步有余,离那黑衣女子仅有三步而已。
“哟,这才刚开始呢,怎么就喘上了。实在招架不住的话,我允许你跪地求饶,奉我为主。这样之后,我便高抬贵手放你一条生路。”黑衣女子往后,“所谓剑道,也不过是阵前乱舞的跳梁小丑而已。”
此刻的微生物早已遍体鳞伤,一道道狭长满布。这些伤口狭窄得就像是镜面上的丝缕裂痕,要不是有血丝浮现,旁人根本无从察觉。
“就凭你,也敢妄言剑道?”微生物满是不屑地问道,作势想要上前。
“你若再向前半步,我必取你性命。”黑衣女子一字一顿地说道。
微生物权当是没听见这一句。
耳旁短匕呼啸而过,一息之间便已经直抵黑衣女子的眉心。
但就在这一息之间,那些丝线一下子汇聚在那女子眉心前一寸之处,挡下了这一击。并且,那先丝线就像是飞速生长的藤蔓,一下子紧紧缠绕住了短匕,令其动弹不得。
为了应付短匕的突然奇袭,大量的丝线都聚集在了黑衣女子的面前。这导致她的身前一下子多出了许多空隙。
微生物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三步并作两步,整个人高高跃起,长剑当头劈下。
呲!的一声。就像是长布一下子被撕破的声音。
只见微生物一直保持着腾空的姿势不再落下。他的全身上下都已经被那漫天的银丝所洞穿,其中的三根甚至已经斜穿过了他的头颅。
一滴滴鲜血从他的身体里沿着银丝往外流出,剧烈的痛楚充斥着他的全身。
这个时候的他就像是被万千丝线悬挂在空中的提线木偶,手中的长剑也被捆了个五花大绑,剑尖离黑衣女子的头顶不过两毫而已。
黑衣女子面带着微笑,双眼在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微生物,像是在欣赏一幅至高的杰作。
“死亡,还真是美丽的东西。”她啧啧称奇道,“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
说完,她举起右手,准备拉动银丝。
“哎呀,你还想说点什么?”她发现微生物的嘴角竟然还在轻微颤抖,于是停下了手指上的动作好奇地问道。
微生物此刻领受着万线穿身的痛楚,似笑非笑地轻声说道:“你准备好了么?”
“准备好什么?送你上路么?”
“三。”
女子的脸色一下子凝重起来。
“零。”
一声只有微生物能听见的空灵剑鸣响起,那柄被五花大绑的长剑一下子蓝芒大盛,一条鱼龙瞬间挣脱而出。
所到之处,那些银丝皆是生生断裂。
黑衣女子五指急动,可那剑尖离自己额前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根本不容许她做出任何的反应。
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堪比空中寻常雷鸣之声。
那黑衣女子整个人倒飞出去,胸前所挂的一块漆黑古朴的圆石也顷刻碎裂。
那些穿透微生物周身的丝线一下子不见了,他从空中摔了下来,掉在了一根树干之上。
视线之中那名黑衣女子在树与树之间不停下坠,她的额前流出的一道猩红浸湿了姣好的面庞。
很快微生物便失去意识,什么也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