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在想什么呢，他也不是活在自己演过的那些魂魄可以离体的玄幻IP里。
司梧看到他就迎了上来，笑的很温柔，“今天戏完了吗？”说着便自然而然地挽上他的臂膀。
除了宋忱杳，剩下三个人都对这个女人看人下菜碟的样子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不适感。
宋忱杳早就习惯了司梧这副样子，节目上那个爱答不理的人才是她不熟悉的。
直播过程中整个人都在游戏里，直到路珉出现的这个时候，她才终于知道自己从前究竟忽略了多少。
譬如司梧究竟是真的喜欢路珉，还是单纯只是想当个朋友，其实再清楚不过了。
她冷眼看了几秒，回过神来看镜子里的自己。
还好，没有失态，也没有发病。
哦，她不会再生病了。她已经不是林枕瑶了。
对，她不是林枕瑶，也没必要再为过去的林枕瑶伤怀，没什么意思。
“阿珉，你再等一下，我去洗个脸再画个淡妆就好。”司梧分明温声软语，宋忱杳却觉得那字字句句都是尖刺。
她分明已经换了个心脏吧，怎么还会有疼的感觉。
路珉点了点头，“好。”便自己在周叠坐着的沙发旁找了个地儿坐下了。
宋忱杳觉得有些好笑。从前让他在雕塑教室门口等自己下课，哪怕三五分钟他也等不得。多少次都是万分不耐的样子，甚至还要林映深站出来打圆场。
她觉得自己真是傻透了。
“杳杳，抬头。”怔忡间，化妆师在身后提醒道。宋忱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头垂下去的，她慌忙抬头，却在镜子里和一个人投来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路珉也惊了一跳。
他其实也很奇怪自己对这个人莫名的关注哪里来的。
当两个不相熟的人视线碰撞后立马欲盖弥彰地错开，唯一的可能结果就是引发尴尬。
但宋忱杳不觉得尴尬，因为这怎么也算前男友。
她慌张过后也马上醒神——没人会想到借尸还魂这么鬼扯的戏码。
因而路珉就成了比比谁尴尬的输家。
化妆师在给她全脸涂卸妆膏的时候，身侧突然站过来一个人。
“那个……能问您的名字吗？”
宋忱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说着生疏的话，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在同女孩子搭讪，倒像是向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请教什么高深的学术问题。
小心翼翼。
化妆师害怕宋忱杳卸妆膏进了眼，忙提醒道：“别睁眼。”
宋忱杳：“嗯，不睁。”
这声音她熟悉无比，没什么必要一定得睁大了眼睛看看是谁。
“宋忱杳，我叫宋忱杳，前辈。”
前辈。
路珉点了点头，又想起她根本看不到，“我知道了。能不能问你的联系方式？”
事实上，他说不清自己如此殷切的原因，但他清楚他此刻就像泰坦尼克号上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那些道貌岸然的贵族。
鼎盛时期风光一时无两，但自然法则不会因为你的社会地位而有所偏好。他抓着眼前的一根横木，便恨不得把它嵌进身体。
宋忱杳其实不想搭理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这很反常。因为据她了解，路珉不是会随意招惹女孩子的人，这点她还是信自己的判断的。
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只有司梧一个人围着他转。
想到这里，她心头不知为何浮起一阵快意。
司梧得到了路珉的耐心又如何，他就在她一块幕布之隔的地方，肆意搭讪另一个女孩子，还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兴趣。
这是宋忱杳能想到的，目前为止最恶毒的报复。
她本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如果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明白自己的日子要比旁人短上许多，那自然生命中许许多多旁人在意的东西她都不能十分在意。
路珉看她一直不开口，单独站着不知道有多下不来台。
这化妆间里没人不知道他是谁，但不太熟人家也没有义务为他解围。
宋忱杳静默了一瞬，她在想别的事情自然不觉得这一瞬间有多长，但在这狭小空间里的剩余几人，却仿佛尴尬了一个世纪之久。
“方哥他们都加了我的微信，你可以让他们推给你。”
方简也回过劲儿来，圈里多多少少都不可能没有交集，更何况他前段时间主持某个影视颁奖典礼的时候还同路珉坐的很近，他列表里自然是有路珉的。
“来，我推给你。”
任星是年纪最小也活的最直白的那一个，他看向周叠，周叠朝他意味深长的笑笑。
待路珉和司梧走后，已经卸完妆的任星第一个凑过来，“杳杳姐，你认识路珉吗？”
宋忱杳面不改色摇了摇头。
“害，我觉得你也看出来了，离那对远点吧。”任星不愧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
宋忱杳觉得有些稀奇，也有些恍惚，“他们是一对吗？”
周叠把交叠的双腿收了收，两脚着地前倾着，“没有明说，也没见过什么亲密举动。”
方简对这群年轻人讨论八卦的直白之处震惊一瞬，而后笑呵呵道：“小心隔墙有耳。”
周叠轻蔑一笑。
“不是什么大八卦。”
“也是，”方简倒是接上了，“圈里的人都默认他俩是。”毕竟成日里成双成对。
“反正只要只要他俩都在的场合，司梧一定是路珉的女伴。”任星鼓着腮帮子，“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司梧节目上那个样子啊，还不是因为自觉抱上了金大腿。”
路珉背景了得在圈里不是什么秘密。
宋忱杳心里不甚唏嘘，原来在工作领域（暂且称作工作吧）他们是大家默认的关系，而她这个正牌女友甚至连路珉亲近的大学同学都不了解。
而且路珉看起来对林枕瑶这个人的死毫不介怀，这是让她最难过的。
“嘿，不过他竟然当着司梧的面要杳杳姐的微信，看来和我叠哥乃是不相上下。”任星笑着朝宋忱杳眨了眨眼。
这不是什么赞美，周叠笑骂了一句“兔崽子”顺带踢了一脚他的凳子。任星夸张地站起来捂着屁股兹儿哇乱叫。
也暂时教宋忱杳忘记了那沉闷的不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