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炎遍体鳞伤,伤了筋动了骨,半身瘫痪,险些弄得个满身不遂。倘若没有那另外一朵七色堇被付陈念化入他的身躯,夏炎下半辈子再想习武,恐怕难乎其难。
约莫两日后的清晨,火车安稳地越过了锦州兴元府,顺利抵达在了洛阳。
这一日的夏炎,依旧动如针扎,按照付陈念的说法,恐怕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是无法痊愈且好不起的。
若说离阳是最符合现今风气的高楼城市,那鲜明的对比之下,洛阳则是一座一直延续着古代的古城。
其实洛阳很小,占地并没有离阳来得那么宽与广,它没有遮天蔽日的城墙,没有概日凌云的高楼,有的只是层楼叠榭。
洛阳是一座古城,神秘悠远,古色古香,伴随着悠悠古韵的历史久远且建筑精巧的古城。
此刻太阳升起来,整个洛阳古城在太阳的照射下变得金光灿烂。
付陈念放眼望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石板铺的路,石板铺的桥,石板砌成的柱子。组成了这一座三百年的古城。
三人行里,他们身旁飘浮横着一柄剑,剑有些大,横在空中像极了一架无人担抬的担架子,因为剑的上方躺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睁着眼,不时左瞟右量,无尽的好奇心中又倍感无力间艰难地叹气,那两只耳朵上的耳坠自然下垂。好在这是洛阳,若是在离阳,街道上三步一人的行人免不了会投来诧异的目光。
好看的姑娘重新戴上了那把半寸银灰色小剑耳坠,走在这古朴的城市里,走在这简谱的街道上,倍感熟悉间前几日的郁忧才渐渐了去,脚步似乎也轻快了不少。
他们的脚步很慢,慢而悠闲,自然,那柄剑的浮作也很慢。
既然是清晨还算早的时分,几人才从火车下来,依照付陈念的习惯,不吃早饭怎能说得过去?
付陈念领着几人轻车熟路的走进了一条巷子里,巷子口有一株枇杷树,还算高大。不巧的是,生值期且长的枇杷树在今年今日并没开花结果。
往着枇杷树向里走的这条街巷有一个很无趣的名字,就叫做枇杷街。
枇杷街约莫半里路程,巷道还算宽,左右各是早饭吃店,五花八门,种类不一。可生意,大都淡如秋水。
付陈念几人一直往里走,终于,他们停在了这枇杷街最后一家早店前。
原来,这枇杷街的尽头也有一株枇杷树,几乎与之巷前相同的枇杷树。或许,这枇杷街两头巷口都为街头才对。
这是一家面馆,桌椅摆到了巷道上,连做面煮面的地方亦是在房檐下。这家面馆与其他家相比,生意却是好上了许多,至少还有两三个吃客。
面馆房檐上钉着牌匾,这是面馆的名字,叫做“有家面馆”。
付陈念临桌而座,盯着房檐下台阶上正在煮面的头发花白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大声唤道:“老板,四碗面。”
那白发中年男人头也不回,悠声询问道:“哪种面?”
付陈念风轻云淡,笑吟道:“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
白发中年男人悠悠躬直了身子,吐气笑道:“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白发中年男人转身回头,顿时向着这桌走来,指着付陈念,笑骂道:“好你个老付!一去无息,来了也不招呼一声!”
付陈念起身,与白发中年男人来了一个久逢老友的拥抱,放开后,两人对视,付陈念这才吐气道:“好久不见。”
白发男人憋了憋气,思绪惆怅,亦是笑道:“好久不见。”
“楚河老哥,好久不见。”谷雨打招呼。
楚河拍了拍谷雨的肩膀,亦然笑道:“好小子!竟然突破了!”
谷雨挠了挠头,嘿嘿笑着。
付陈念这才说道:“老河,这是唐郁,躺着的那个是老武神的徒弟夏炎。”
楚河气概道:“你们好!”
“你好。”唐郁轻轻一笑,以示回应。可苦了那个依旧躺在剑上的夏炎,想要动弹,却是扭脖子都若针扎,何能说话?
楚河哈哈笑道:“不必了不必了。”他又看向付陈念请道:“老付,先坐,我先去给你们煮面,边吃边聊。”
“好。”付陈念回道。
……
夏炎说不出话,自然双颔是无法支撑上下挪咬来嚼面的,这几日他吃的尽是流食。或是如此时这般,微微张着嘴,唐郁在喂他喝汤,不紧不慢,唐郁很细心,每一勺都是在嘴间吹过才送入他的嘴里,生怕烫着这个植物人。
片刻后,夏炎轻轻合上了嘴,微微挪动脑袋轻摇,唐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把碗勺放在了桌上,这才自顾吃面。
楚河早已与几人一齐坐下,此时他倒了一杯茶,捏着杯子送在嘴边,还没喝下,凝眉问道:“这孩子可为炼体肉身成圣,为何受这般重的伤?”
“说起来也怪我。”付陈念吃着面条,又喝了一口汤,顺着口中的面条。
“说来听听。”楚河喝下了手中的那杯茶,笑了笑,很有意味,苍苍白发落肩,配上他那沧桑的面庞,的确有几分味道。
付陈念一口吃下那最后一筷子面条,嚼了半天,又喝了一口汤度了度,下肚皮,这才擦了擦嘴,说道:“路过祁连山的时候我和小雨被一朵七色堇吸引了,回来以后就这样了,才知道我们是被算计了,还好这小子是个炼体,命大。”
“七色堇?”楚河凝眉,他自然是听说过这种传说中的天花的。
看着付陈念正在倒茶,谷雨先是解答道:“不然楚河老哥以为我是如何突破的?”
楚河瘪嘴感慨道:“天之眷顾!气运呐!”
“这是你羡慕不来的。”付陈念笑了笑。
楚河反驳道:“七色堇这种花本就只对陆地神仙境以下有帮助,对我而言,并没有多大用处,我羡慕个甚?”
付陈念不认同他的说法:“你是术人,这一朵七色堇就依存着千丝万缕的天地灵气,你敢说对你就没有丝毫帮助?”
楚河撇了撇嘴,不屑置辩,却是说道:“这些年都没有你的消息,这次回来了恐怕又要有动作了。”
“知我莫若老河也!”付陈念哈哈笑道。
楚河指了指付陈念,笑着摇了摇头,“老朋友啊老朋友!”
……
片刻后,唐郁也吃完了面,付陈念再次喝了一口茶,起身笑道:“先回大庭了。”
楚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招呼道:“有时间就来坐坐。”
付陈念不由又问道:“不准备出山了?”
楚河打着哈哈,笑道:“卖面几十年,悟出了一个道理,炒熟的勺子,尝局了酸甜苦辣。不出去了。”
付陈念意犹未尽的瘪嘴点了点头,转身悠哉道:“走了。”
剑在空中前浮,唐郁和谷雨与他并行。
楚河凝着这道悠闲挪步在前方的背影,又说道:“有事儿招呼一声。”
付陈念并未回头,只是抻手扬了扬。
楚河失笑,这个老朋友始终如往。
……
路途上,姑娘轻声问道:“哥哥,这楚河大哥是谁?以前在洛阳也不曾见过。”
付陈念走动间,想了想,才笑道:“倘若我和老武神老剑圣是人间的至强者,那老河应该就是处于我们之下的第二行列。老河这个人很俗,算是个不愿世间纷扰的烂俗人,我认为他就适合当个市侩。”
谷雨插话道:“倘若楚河大哥当初愿意的话,如今大庭恐怕就不只是九众了,而是十众才对。”
谷雨又咋舌,感慨道:“洛阳楚河,可是很有名的!”
付陈念踌躇点了点头,很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