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阿忧和沐风先回去告诉我爹,说我打算在外面玩几天再回去,可阿忧执意要跟着我,我只得遂了她,便让沐风先回去。
陆小羽跟着我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许是因为我送给他匕首,连带着他对我的态度都好了很多。
我看到有一个地方在卖面具,我欣喜地跑过去,各种动物、花朵的样子,真是让人眼花缭乱,我匆匆地扫了一眼,只一眼,我就被一只小老虎吸引了,那是一个黄色的老虎面具,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知怎的,我总觉得它有些莫名的熟悉,我拿起来,戴在头上,转过身对阿忧和陆小羽说:“怎么样,好看吗?”
我透过那面具看向阿忧,她那万年一副表情的脸居然笑了,从我第一次见到阿忧起,她就不会笑,后来我跟她熟了,也就才见她笑过几次,更别提旁人了,我觉得阿忧笑起来真好看,我以后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多笑笑。
我又看向陆小羽,他的眼神怪怪的,明明他是在看着我,可我总觉得他就像透过我在看另一个人一样,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都没有听我说话,我唤了他好几声他都没回答。
“陆——小——羽!”我大声吼道。
他突然回过神来。
“明明答应了陪我逛街,你怎么可以走神呢。”我一脸不满地对他说。
突然,他把手伸进怀中,掏出了一个紫色的香囊,像是什么宝贝一样紧紧地握着,悬在我眼前,他的眼神带着强烈的希望,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陆小羽,他声音颤抖着问我:“你——认识这个香囊吗?”
我摘下面具,仔细地看了看那个香囊,整体呈紫色,中间绣着的东西虽然很丑,但也可以看出是一只黄色的小老虎,倒是和我戴的这个面具有些神似。我感觉一阵恍惚,虽然觉得它有些熟悉,可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闻着似乎还有药香,跟着毒老怪制毒这么多年,这药香我倒是知道,里面有花蛇草、天星子、苍澜花和鱼龙木,这几种组合在一起,那绝对是疗伤圣药。
“我虽没见过这个香囊,不过这里面的药草我倒是知道,这可都是极好的药材啊。”
他的眼神一下就黯淡了下去,然后低下头,喃喃:“是啊,怎么会那么巧呢。”
是啊,怎么会那么巧呢。可是啊,这世上之事就是那么巧,命运总是把不应该有交集的两个人凑在一起。
想来这个香囊应该是对陆小羽极为重要的人送给他的,而我拿的面具刚好与他香囊上的图案有七八分相像,他应该把我认成那个人了。
“这次太虚幻境开启,我可一定得抓住机会,不然下次还要等那么久。”
“是啊,咱们可得加紧修炼啊。”
我们身旁走过的两人说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太虚幻境是什么啊?”我问道。
“据说是一处上古秘境,好像是上古时期神魔大战掉落的一处战场,后来被清林宗找到,以此作为禁地。不过,这秘境每四年才开启一次,里面极其凶险,每年都会有一多半的人受重伤直接残废,武功弱的就直接死在里面了。但是出来的人都能得到许多宝贝,还有许多是神器。所以,即便很凶险,人们依然抢着进去。所以清林宗每四年都会在秘境开启之前举办一场比武大会,广招天下武功高强之人,不论身份,只看实力。”陆小羽说。
这么刺激,我一直都没怎么出来过,要是这次能进去的话,也算是长长见识了。
可是那秘境如此凶险,我虽武功不弱,但毕竟势单力薄,要是能有人结伴——
我眼睛骨碌碌地在阿忧和陆小羽脸上扫来扫去,他俩都皱着眉怀疑地看着我。
“小姐,你不会也想去凑热闹吧。”
阿忧不愧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的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哈,猜对了,不过——,不是我,而是我们。你们想啊,我自己去的话多危险啊,说不定真的就死在里面了,要是我们三人结伴而行,凭咱们的武功进去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还能获得什么宝贝呢。再不济,长长见识也是好的啊。怎么样?”我试着诱惑他们。
“不行,这太危险了!”阿忧立马反驳。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所以早就酝酿好了泪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哎,算了,反正我从小就没出过门,现在我爹好不容易让我出来,我却还不能随心所欲,可怜我从小就没有娘亲,受了什么委屈也没人心疼,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果然,我这么一说,阿忧皱眉低下头去,一脸深思,见她这样,我又吸了吸鼻子,挤出来了几滴泪。
“哎,就是不知道死了以后还能不能再看见你们,想来我这辈子活得如此憋屈,便是阎王爷也不会待见我的吧。我——”
“好吧,我跟着你,小姐在哪儿,阿忧就在哪儿。”
我心里暗笑。转头看向陆小羽。
“陆小羽,咱俩也算是生死与共了,怎么着也算是朋友了吧,要不然这次你跟着我们一起去?”
他想了想,随即说:“罢了,你既送了我匕首,我便同你走一遭。”
我就知道他会同意。
“对了,还有一件事,以后你就不要唤我全名了,叫我阿落吧,你每次唤我全名我都瘆得慌,就跟催债一样。因为在我家里,只有我做错事的时候,我爹他们才会生气地唤我全名。”
“阿——落”他不自然地喊着。
我们三人很轻松地通过了比武大会,最后大概有三十多个人进入幻境。不过,进去之后我就没再见过那些人,想来这幻境是极大的。
我们三人是最晚进去的,刚进入我就被送到了一处树林中,阿忧和陆小羽都不在身边。看来这幻境还会把人随便分开啊,只是不知道阿忧能不能应付得来。
忽然,我眼前出现了两个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女孩儿,仔细一看,那女子竟与我娘长得一模一样,我虽没与我娘一起生活过,但我爹把她的遗体保存在了后山禁地中,我便记得她的模样了。
我面前的她一脸慈爱地看着那个小女孩儿,蹲下身轻柔地揉着她的头。
“嫣儿听话,以后可不许与人打架了。”
“哼,谁让他们骂我是小杂种,说我是个被爹抛弃的坏孩子。”
“嫣儿乖,你没有被爹抛弃,你爹只是有事耽搁了,等他处理完所有事,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娘,那我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你爹——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娘的人,她也一定会爱娘的嫣儿的。”
“会——会吗?”
“当然会啦,只要嫣儿乖乖的,你爹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好,嫣儿以后一定不再与人打架了。”
“嗯,娘的嫣儿最乖了。”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我居然流泪了,真是莫名其妙。
我走过去,对那女子说:“娘,是你吗,你真的是我娘吗?”
可她好像完全看不到我,也听不到我说话一样,我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脸,结果我的手直接从她的头上穿过,我感觉她就像一个影子一样。
“原来是幻境。”我喃喃,可能是我真的太想体会一下有娘疼的滋味了吧,竟然一时忘了她都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理了理思绪,当即拔出流光剑向着她们斩了下去,顿时,那幻境便消失了。周围的环境迅速变化,好似是一个古旧的战场,想来这才是这个地方真正的样子吧。
这里只剩下累累白骨,地上还有成片成片的殷红,便是过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散,想是当初战争极为惨烈。
突然,眼前的一幕瞬间发生了变化,我知道,这肯定又是幻境,因为凭空出现了好多人,似乎是重现了当年的战争。
我看到有一只小狐狸,它在战场上发了疯似的杀人,忽然,它被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男子一箭击杀。
“不要!”
喊出来的那一刻,我自己也愣住了,我只是觉得心猛然一痛,就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那男子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我,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鬼一样,不过更让我惊讶的确是他——他居然长得跟陆小羽一模一样!但我又觉得好像哪里不一样,因为陆小羽的眼神才没有这么可怕。
他一脸杀意地看着我,但我知道,他是看不到我的,因为那是上古时代,可尽管我很清楚,我还是被他那杀红了眼的神情吓得后退了好几步。
那只小狐狸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我走过去,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想要抱一抱它,可还是和之前一样,幻境突然消失了,我还是待在这个古战场上。
突然,阿忧和陆小羽同时出现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这一次,我知道,一定不是幻境,因为他们的衣服还是最初同我一起来的那样。只是,他们的表情都很古怪。我一时也猜不透他们遇到了什么。
我跑过去,问道:“怎么样,你们没事吧。”
阿忧静静地站在那里,脸色发白,嘴唇还不停地颤抖着,整个人就好像摇摇晃晃,感觉马上就要摔倒一样,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她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忍心问。
我走过去,想着抱一抱她,可我的手臂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就猛地推了我一把,抱着头蹲在地上颤抖着,大吼:“别过来,啊!别过来!”
阿忧平常都是冷冷的,就好像什么情绪都没有一样,她从不在人前哭,更别提像现在这样这么失控。我只觉得这样的阿忧真让人心疼。
我急忙解释道:“阿忧,别怕,是我,我是落落,你抬头看看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似乎有些清醒了,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眸逐渐变得清明。
“阿忧,我虽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刚刚都是幻境,都是假的,放心,都没事了,我会陪着你的。”
她直直地看着我,良久,她说:“幸好,幸好是你。”
我被她的话搞得云里雾里的,什么“幸好是我”,不是我难道还有别人吗。不过,她能恢复神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