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决裂
“上官大人……”堂下的公公一脸谄媚，“皇上说许久未见上官公子，近日里兵部新研制了一把弓箭，造型精巧却暗藏杀机，特意让上官公子也看看……”
上官甫不疑有他，皇上未登基前确实与钰儿关系颇好，只是后来，他加官进爵，钰儿为了避嫌，特意减弱了两人的联系。
只是，毕竟相伴长大，多少还是有些情分，平日里皇上得了些特别的东西也会悄悄给钰儿送来。
“公公辛苦了，”毕竟是皇上眼前的老人，上官甫还是给几分面子的，“老臣马上让钰儿整理整理随公公入宫……”
“哎，不急，老奴等等便是……”许是跟了两任皇帝，李公公献媚的本事已练的炉火纯青，熟练到就像是脸上戴了一具摘不掉的面具。
上官钰得知消息的时候只是愣怔了两秒，随后便立马反应过来了，他不是他的父亲一无所知，只以为单纯的叙旧。
从他进宫那天他就知道，宫里上上下下都是皇上的眼线，他自入宫一举一动只怕都在他眼皮底下，他也没有想过隐瞒那个人。
只是，君墨言是何时恢复了记忆的？三年前，上官钰几次三番试探过他，他确实忘记了云卿的存在，这才放心将人送入宫内。
可没想到，他竟然不知不觉恢复了记忆，还能不动声色，上官钰自嘲地笑笑，他还是小看了他……
…………
被李公公带着进入御书房，上官钰心知肚明，弓箭只不过是说给父亲听的借口，君墨言想谈的是关于云卿的事。
所以他不动声色地陪君墨言打着哈哈，没有一丝主动挑明的苗头。
许久，君墨言脸上的笑再也装不下去了:“你们都下去，朕与上官公子有话要谈……”
等到众人退去，上官钰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我好像又看到了从前那个还不能完全掩藏自己心思的你……”
“你什么意思？”君墨言的眼神中有一丝丝触动。
“皇上……君墨言……我们有多久没有像从前一样喝酒了？”
“来人，拿酒来……”君墨言想，这怕也是最后一次与他畅饮了。
酒过三巡，两人始终不曾开口，似是祭奠他们过去的岁月。
“君墨言，如果我不是上官府的公子，卿卿不是洛府小姐，我们三个人是不是就纯粹多了？”
“若我们都是普通人，可能会是坦诚相待的好朋友……”这是君墨言登基后第一次在上官钰面前以我自称，“说实话，我很想念过去那几年。一开始，我确实抱有心思与你结交，可是后来，我渐渐地把你当做真正的知己，也是唯一一个朋友……”
“可人活在世上，究竟有多少身不由己，旁人都不能得知。”
上官钰摇了摇酒瓶，将剩余的酒一口饮尽:“你知道吗？我有多羡慕你……感情真是个无理的东西啊，不问先后，不问缘由，我认识了她十八年，喜欢了她十八年，可这十八年，却比不上你出现的几个月……”
“我曾经后悔过与你结交，后悔自己亲手将她送出去，我讨厌被人欺骗，可是，我却从来没有恨过你……”
两人都不曾看向对方，却又不约而同眼眶微红。
“我也羡慕你啊……”君墨言有些感慨，“有着完整美满的家庭，还有和云卿青梅竹马的情谊，说来，我们好像都在羡慕别人的人生……”
上官钰打开另一壶酒，一股气灌了下去，酒水顺着嘴角滑落，眼泪也在不知不觉流入了鬓间。
他随手将剩下的一半递给君墨言，接着说道:“你是不是特怕我把真相告诉她？”
君墨言接过酒瓶一饮而尽:“怕，所以我找你进宫了……”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
“是，”君墨言将空瓶扔到一旁，“但我也不能让你说出去……”
“你想杀我吗？”上官钰一脸云淡风轻，语气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不想……”君墨言顿了顿，眉宇间挣扎之色一闪而过，却最终还是开口，“可我知道，你最重要的人不只有云卿，还有上官府众人……”
上官钰半晌没有开口，良久，大殿内最后一丝光亮渐渐堙灭，他终于起身，朝着外面走去:“你赢了……”
他摇摇晃晃地缓缓走出宫门:“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语气依旧淡然，声音顺着吹进来的风将近消散……君墨言知道，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情分，今天起，彻底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