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选择
上官钰心里很清楚,君墨言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只要他活着一天,上官府就一天不得安宁,即使他什么都不说,还是会有无止境的试探打压和警告。
君墨言没有选择杀他,不是不忍,不是顾念情义,只是不想贸然和丞相府对立,他在等,在等他的决定,在等一个不用他出手,就将一切后患扼杀于摇篮中的机会……
而这个结果,取决于上官钰,若他消失,上官府上下就会平安,否则总有一天他们会被一网打尽。
事实上,他早就做了决定……
只是云卿啊……从今以后,你要一个人走完那条路了……
晚饭后,上官钰像个无事人一样,一如往常走进书房,在书桌前忙碌许久,随后吩咐下人将酒壶送进来,独自一人坐于桌前自斟自饮。
他想,他怕是醉了,他好像看到云卿朝着他走来,带着无忧无虑的笑容,轻轻唤他:“钰哥哥,你又偷偷喝酒……”
一转眼,她学成归来,他是多么期待她及笄之年,因为他终于有机会将爱恋多年的她变成自己的女孩,可是因为他的愚蠢,却让最爱的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后来,她突然长大了,从前的笑容不知何时再也看不到了,他想靠近,可一次次被迫远离,最难过的是你眉心紧皱,可我却没有拥抱的理由……
再后来,她的身影越飘越远,他用尽全身力气却始终抓不住。
原来,他根本不敢说出真相,怕再一次伤害她,更怕她会讨厌他,毕竟他才是导致灾难的源头。
若是一开始,他就不认识君墨言,若是一开始,他将她藏好,该有多好……
他的手一点点慢慢垂下,云卿,钰哥哥累了,不能再追着你跑了,以后,你要慢慢走,沿途可能险恶,但也有美好,愿你一生明朗,温暖向阳……
我曾以为,可以一辈子护着你,可现在,钰哥哥要失言了,这也是这辈子我对你唯一做不到的承诺……
情到深处无由,爱到浓时不语。
爱也渺茫,恨也渺茫,只叹秋风亦老……生也情长,死也情长,骨化飞烟不忘……
下一世,他还是会选择遇见她,然后,爱上她……
…………
上官钰留下三封信,一封是给父母,一封是给云卿,最后一封没有署名……
上官夫人承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一直昏迷不醒,上官大人自始至终未曾掉一滴眼泪,两鬓却一夜之间斑白。
他颤抖着看完儿子留下的信,随后吩咐下人将给云卿的送进宫去,另一封,却是被偷偷送入了芳菲殿司徒霏手中……
芳菲殿上下一片寂然,宛妃娘娘从未如此可怕,自收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后就好像崩溃了一样,将自己关在房间,不肯出门,就连贴身丫鬟都被赶了出来。她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从未见过自己小姐如此绝望奔溃……
大殿内,司徒霏坐在桌前,眼神空洞,手边是那人留下唯一的东西,她却没有勇气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芳菲殿的门终于打开,司徒霏神色平静,吩咐下人:“我出去转转,你们先准备晚饭,不必跟着……”
她一个人沿着竹林间的小路一直走,好似那个遇见他的夜晚,好似竹林尽头,依旧有人在那里静坐……
袖子下是迟迟未曾开封的信,终于看到熟悉的石桌,司徒霏身体一软,瘫坐在石椅上。
她还是打开了……信里短短几句话,她应该庆幸的,虽然只有一晚,他还是把她当做了朋友……
司徒霏不傻,她知道他最后一封信的重点,不只是因为友谊,更想她能看在他的面子上照顾宫内的洛云卿,她想怪他,却完全怪不起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她没有办法拒绝……
竹林间的风好像越来越冷了,司徒霏终于慢慢起身离开,她想,这儿的风景真难看,她再也不会来了……
上官钰,你是我的劫。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忘记你,我没有期盼,没有悲伤,我只是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