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域。
王宫。
“公主,公主”,苓儿尽量沉稳地走进来,步履比平时快了不少,面色上带了些许喜悦。
“莫公子回来了”。
“真的,冰玉哥哥回来了,什么时候,现在在哪”?雾族王室当今身份最尊贵的王女阮栎儿激动不已,抓着贴身侍女的手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阮栎儿是当今雾域之主一母同胞的,唯一的王妹,在年轻一代中,自然身份贵重。
她真的是闲得无聊至极了,正在想冰玉什么时候才能从天涯学院回来,想着好久没见面了,也不知再见都是何种光景。
“莫公子方才回了国师府”,苓儿言简意赅道。
“公主,是现在去国师府吗”?
“我,苓儿,你说,我们都三年没见了,冰玉哥哥他会不会变了,见了面该说些什么呢”?阮栎儿难得地犹疑起来,没有平时利落的样子。
“不会的,公主,您不是一直很想念莫公子吗?现在能见着了该高兴才是,叙叙旧也是好的”,苓儿怎能不知道自家主子心中想的是什么,当即鼓励。
“真的吗”?阮栎儿还是迟迟下不了决定。
“当然是真的,要苓儿说啊,您就是把莫公子看得太重要了,才会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你这丫头,倒还打趣起我来了,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阮栎儿佯怒,脸上却不由自主浮现起女儿家的娇羞红晕。
她喜欢冰玉哥哥,从小时候喜欢到现在,那个总是很温柔和煦,文质谦谦的冰玉哥哥。
她不是什么无知少女,她也明白,朝堂上诸般暗流涌动,亦是山雨欲来。可她知道,冰玉哥哥和国师是不一样的。
或许是因为这份相信,她这么些年任由着自己的喜欢肆意疯长蔓延。
…
国师府。
“公子,王女来了”,莫尺刚回禀完,阮栎儿一行人就已经走进了院中。
莫冰玉颔首,率先走了出去。
“冰玉哥哥”,阮栎儿兴高采烈道,满面春风。
三年未见,冰玉哥哥更加温润儒雅,好像还高了些许,只站在那里,就是如玉公子。
“王女”,莫冰玉行了一礼。
阮栎儿面色不显,心里却一紧,生疏了吗?这三年,到底还是生疏了吗?他以前从不会唤自己做王女的。
“冰玉哥哥,像以前一样,唤我栎儿就好”,阮栎儿扬起明媚灿烂的笑脸,努力掩盖自己的失落。
“栎儿”,莫冰玉改了称呼。
“三年不见,你过得可还好”?莫冰玉温和问道,从小到大相处的情谊,他也是真心关心阮栎儿。
“我很好,一切都好”,只是一句关怀,阮栎儿便欣喜道。
“冰玉哥哥呢,冰玉哥哥在天涯学院一定又认识了好多人吧”。
“栎儿在雾域什么都好,就是牵挂冰玉哥哥,冰玉哥哥以后都不会离开雾域了吧”,阮栎儿眼含期盼。
“我自然一切都好的,栎儿该多花些心思在修行上的”。
“修行多累啊,我又不像冰玉哥哥那样,天资卓越”,阮栎儿嘟囔道,她的天分谁是勉勉强强都过分了。这么些年,还在清下境徘徊不前。
也不知为何,她和王兄的天分都不如何。
莫冰玉面上露出一丝无奈地笑容,从小就是这样,谁说都没有用,不过随她高兴好了。只要快快活活的,也就无妨了。
国师府里的独子,一无兄弟,二无姐妹,莫冰玉倒也是把阮栎儿当作妹妹来疼的。
可惜,一直把对方当做小妹看待的莫冰玉自然一直都未察觉到阮栎儿对他的心意,心里只把阮栎儿对他的依恋当做是亲人那种感情。
…
“王女来了”?书房的莫鹤渊不咸不淡地问道。
“是的,大人”。
莫鹤渊毫不奇怪,这国师府来得最勤的全雾域恐怕也只有那位王女了吧。从前是想着年纪还小,也还不在意,再者王女毕竟身份尊贵,也不能说把人给赶出门吧。
“恕属下多言,王女好像对我们公子很上心”。作为心腹,要考虑的事也多,事事都有上心。
“毕竟是自小相识,熟稔些也不奇怪”,莫鹤渊淡淡一笑,话音一转。
“到底不同于小时候了,日后还是让王女少登门吧,对王女清誉不佳”。
老谋深算的莫鹤渊怎么会看不出王女的态度,不过这样的恩宠国师府可受不起,历来就从未有王室中人与国师府结亲的说法,这已是心照不宣流传下来的规矩。
况且,冰玉心里怎么想的作为父亲也能看出一二,只是亲厚一些的情谊罢了。若说男女情意,还真的一分也没有。
抛开这些不说,王室和国师府已经势同水火,莫鹤渊断不可能会让王室之女进莫家。
哪怕敌人只是一株弱不禁风的草木,也得事先防范。他从不是什么自傲自负的人,放一个忧患在自己身边的蠢事,他莫鹤渊还做不出来。
不过,莫鹤渊倒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儿子的,这些年,朝堂之上的事从未让莫冰玉掺合进去。冰玉只要专注修行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他这个父亲来。至于婚事,他虽然心中有些打算,但也会看莫冰玉的意思。
…
“冰玉,为父有些事想和你商量”,晚膳过后,莫鹤渊叫住了正要告退的莫冰玉,把人喊到了书房。
“父亲为的是什么事儿”?莫冰玉不明所以,他甚少插手修行以外的事,故而疑惑。
“在天涯学院三年,你也算是小有所成,为父很是欣慰。你又一向是个让人放心的性子,很少让人担忧。如今这样,你母亲相必也很高兴”,莫冰玉的眉眼随了故去的莫夫人十成十,莫鹤渊每每都能在他看到发妻的影子。
他转头去看墙上的一副画,画卷微微发黄,有些年头了。画中的女子端庄娴雅,淡黄色的衣衫衬得她明丽如花。
想起故去的妻子,莫鹤渊不觉有些伤怀,他这一生,最爱的女子,早已离去。只留下他们孤儿寡父,茕茕孑立。
“父亲”,莫冰玉低声道,这种时候,他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却不知能说什么。母亲离世得早,他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了,唯一的念想也就只有父亲书房里挂的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