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眼怪今儿个的心情特别棒,在碧霞山下蹲守两天后,终于将灵感真君庙捣毁,报了大仇。他还在灵感真君庙中找到了破损的炼妖塔,再然后,他在炼妖塔最第三层找到了自己还未被炼化的肉身。
“天道昭昭,让我经受苦难后,终于重获自由。”
百眼怪最擅长的是隐匿气息,夜间却是他的自由乐园,他静静收割着山林中兽类的生命,用来恢复自己的元气。
“现在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躲起来,抓紧恢复实力。”
一堆眼珠子散开,三炷香后,眼珠子返回,聚在一起撞来撞去,发出窃窃之声,像是在激烈的讨论。
“有了。”
一只足有西瓜大小的眼珠子跳上大石头,指出一个方向,然后被其他眼珠子抬起,朝林中伸出涌去。
百眼怪需要找一个没有领主、血食多的地方,以便可以快速的恢复。很快,百眼怪带着众多眼珠子来到一处密林之中,前方有一片湖泊,只有一些寻常鳄鱼,最适合他躲藏和修炼。
将湖泊里的鳄鱼跟鱼类全部屠杀一空后,大眼珠子顿了顿,爬上一颗大树,滚圆的眼珠微微耸动,感受着血气的味道。
“有活人的气息。”
百眼怪有一点兴奋,命令一颗小眼珠悄悄潜行过去,不多时,小眼珠返回,和大眼珠子轻轻碰撞。
“太好了,水灵灵的小道士,修为最高的才是抱丹藏。”
百眼怪兴奋地发出精神波动,大眼珠子眼含热泪,“感谢上天,运气爆棚,吞了那帮小道士就能修复伤体了。”
夜,静谧,适合杀人。
湖泊对岸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接着响起宝剑出鞘的鸣音,淡淡的雾气中时有血花飘过。
随着一个中年道人的死亡,湖泊周围恢复了寂静。
雾气涌动,静夜中吞咽的声音显得格格不入。一个多时辰后,一条树碗粗细,长约三丈的大蜈蚣从雾气中爬了出来。大蜈蚣就地一滚,化作一个全身长满眼珠子的怪人。
从干枯的尸体上脱下一件道袍套在身上,百眼怪将炼妖塔托起,伸指轻弹,一声悠扬的声音在湖面上飘荡开去。
……
常珩卯时准时来到邢学林家中,今天邢学林给他看的是一册《神农纲目》,一册十二本,分为草木篇、奇花篇、谷篇、果篇、金石篇、虫篇、禽羽篇、水火土篇、兽篇、鳞篇、人篇、介篇。
一老一少静静地看着书,常珩时而皱眉,时而沉思,时而奋笔疾书。房间中,不时传出两人激烈讨论的声音。
辰时中,常珩将草木篇看完,在邢学林家中用过早饭,去了晏飞舟家中。
晏飞舟直接塞给他一把扇子,传给他一部呼吸法,让他以神观火,以神扇火。
神就是魂魄。
常珩有过经验,上手很快,现在他早已超出晏飞舟当初的要求标准。晏飞舟又从墙角拎出一把大铁锤,让他跟着自己打铁。
村子里响着叮叮当当的声音,晏飞舟的炼器手法出自《玄宝策》,可知金铁属性、裂痕,常珩运转呼吸法,玄胎和魂魄一同鼓吸,好似一个大风箱,七窍中喷射热风。
打了一上午的铁,常珩双臂发麻,便以魂魄观想斗姆玄灵,化出真气手臂,连连锤击。
晏飞舟惊讶地看着常珩无师自通,想出真气锻造的办法,任由他去。
元阳丹已经不会产生爆炸性的效果,不过仍然能支撑他庞大的真元消耗。他的魂魄越来越灵动、清明,胎藏玄胎也越发凝练。
常珩在打铁的过程中,还以天眼观看金属内在,手中的精钢铁随着锤击不断渗出杂质,在炼器之法的作用下,金属内部长出纹路、符文。
“符文可以改变法器的品质,赋予其生命,通过锤击炼出杂质,再将符文渗入,就是粗胚了。”
他默默感受着手中凡铁的变化,反复锤炼,渐渐地,手中的凡铁已经具备法器雏形。
瞳孔中的天眼微微放大,注视每一个细微变化,他能看见金属中最微小的构造,甚至能看见符文变化,如何赋予一块寻常铁块生命。
晏飞舟看见常珩瞳孔中的变化,惊讶地笑了笑,手中铁锤更急。手臂上腱子肉随着锤击抖动着,每一块肌肉收缩、发力,甚至筋皮的变化都显现在常珩的脑海之中。
下午,常珩练剑法剑术,第二招一望弥千里剑法颇具气象,他估计再有半个月时间,他就能完美发挥出这一招剑法的威力。
《飞仙无想图》是他学的第一部系统全面功法,非掌心雷、金光咒之类的子篇可比,所以一直修行不辍。琵琶仙和乘龙仙的功法,他也一直在修炼,只是威力远远不如持剑仙。因为他现在对音律一窍不通,而他的修为也还未到可以真气化龙的境地。
修炼道法需寻求真理,方才得法。
宇文顺康也看出常珩症结所在,教给他一部真言发音,乃是通过喉咙、胸腔、心肺、头脑震动发出共鸣,发出真言。
真言法门有助于常珩修炼琵琶仙。
一个多月来,常珩的修为越来越多雄浑,日复一日的修炼、看书、炼器,单调却充实。但,他迟迟不能进入地藏藏,将症结归咎于自己“笨”了一些。
最心急的人是婆婆,因为按照常珩的修为,早就应该晋入地藏藏,无论是真元、修为、魂魄、道法积累全部远超同侪。
自从经摇摇出现后,婆婆每天早出晚归,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有时候还会坐着发呆。
夜晚。
常珩捧着一盒针到婆婆家里,她枯槁身子仿佛又苍老了一些,道:“婆婆,昨日你说家里的绣花针用完了,珩儿给你做了二十四枚,大小尺寸都有哩。”
婆婆看着常珩的眼睛,接过小盒子,眉开眼笑,“还是珩儿心疼婆婆,你三爷爷从来不肯用神金给我做绣花针。”她看着盒子里的针闪烁着特殊的光芒,认了出来。
常珩羞惭道:“我从边角料里找的,三爷爷不知道。”
婆婆愣住,旋即哈哈大笑。
常珩道:“婆婆,您认识经摇摇吗?”。
婆婆愣了许久,笑着眯起眼睛,道:“认识的,她是我的侄女。”
“那您是魔教……不,梵教圣女了。”常珩吐吐舌头。
“魔教就魔教,无所谓了,大多数教众曲解梵教教义,怪不得旁人冠上魔教的骂名。”
婆婆摆摆手,非常豁达,道:“圣女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是遗迹石星村的一个小老太婆。”
常珩歪着头,道:“几位爷爷都说梵教圣女是天下最漂亮的美人。”
婆婆站起来,佝偻着转了个身,笑道:“你见过这样的美人吗?”
常珩笑道:“婆婆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人小鬼大。”婆婆点了他的额头,笑骂道:“我怎么总是听你在背后说,婆婆是力气很大、很强壮的老太太。”
常珩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手指头捏起来,露出一条缝,羞赧道:“一点小……小小的谣言。”
“婆婆,我们出去玩吧。”常珩大声道。
“春天到了,你坐不住了吗?”婆婆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
“并不是,珩儿听小黑说最近遗迹中可热闹了,来了很多外人,珩儿还没见过外人长什么样呢。”
常珩伸手抚平婆婆脸上的皱纹,松开手,皮肤又缩在一起,心中有些异样
这段时间乌长真来过几次,他原先一天来一次,后来三天来一次,再后来五天来一次。每次来废话不多,就是打架。可悲的是,自从第二次胜出后,之后每次同境比斗均试以失败告终。
乌长真每次战败痛定思痛,回去思索常珩的破绽,不停挑战。但常珩得进步更大,对真元的掌握和真气的运用不仅更加娴熟,常常冒出一些自己的新奇想法,让几位长辈都大吃一惊。他的斗姆玄灵可以分化二十八宿中的玄武七宿,让乌长真总是兴奋地来,鼻青脸肿的走。
婆婆没好气地说道:“男人和你四位爷爷一样,女人跟婆婆一样,两只眼睛两张嘴。”
常珩搂着婆婆的手臂,笑道:“那不会,石星村五杰都是最英俊最好看的。”
“石星村五杰?”婆婆诧异地看着他。
常珩炫耀道:“我取得,是不是很好听!”
“俗不可耐。”
婆婆点了点常珩的脑门,笑道:“走吧,天气暖了,婆婆正好带你去个地方。”
“明明好听的很。”
常珩眨眨眼睛,开心得跟在婆婆身后。他本就比同龄的孩子高,这段时间又长高了一些,牵着婆婆的手,倒像个搀扶老人过街的五好青年。
两人打过招呼,径自走出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