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一晴吐不出东西，耐不住就是恶心得不行。
听着薄以泽的声音，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就是想吐。
她不想再听他的甜言蜜语！
“晴晴，”薄以泽喉结滚动，良久，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问，“你觉得我……恶心？”
颜一晴看向镜子里的他，反问：“你难道不恶心人吗？”
说出这样的话，颜一晴心尖疼痛不已。
撑在洗手台上手臂微微发颤，她再怎么控制，都止不住的抖。
她不懂啊，说出口伤人的话，怎么会灼伤到自己。
薄以泽吞咽喉结，却压不下嗓子里的苦涩和酸痛。
他缓慢的舒展开眉头，淡淡的说：“我就当你没说过。过来，听话。”
颜一晴做不到薄以泽这么冷静，凝视着薄以泽包容沉稳的眼睛，这让颜一晴觉得，薄以泽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他的眼神仿佛在问她——
你有什么不满？你在乱发什么脾气。
“薄以泽，”颜一晴压抑着恨意和恼火，转过身，走到薄以泽面前，“我们之间，需要冷静一下。”
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好一会儿，薄以泽有些危险的眯起眼睛， “什么意思？”
颜一晴咬着唇，闭了闭眼，从双唇间溢出两个字，“离婚。”
薄以泽眼中的危险，反而在这个时候消失了。
他轻轻一笑，笑得宠溺，他摸摸颜一晴的额头，温声说：“发烧了？”
颜一晴打开眼睛，她眼睛里一直含着一层朦胧的雾水，眼泪晃晃荡荡的在眼眶里打转。
不过，她的眼泪没落下来。
她强撑着说道，“我没发烧，没开玩笑，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话。薄以泽，我现在听你说话……我就生理性反胃想吐。”
“我看到你，就会想到唐又欣对我的伤害，想到你那些欺骗，我跟你……过不下去了。”
“我不是离不开你，我能离开的。所以，你放我走吧。”
薄以泽收起笑容，面容比之前更危险，暗眸内波涛翻滚，汹涌着愤怒。
他怎么也没想到，颜一晴会提出离婚。
离婚这件事，过于荒谬！
薄以泽压抑着胸口窜起的火苗，还算是温和的捏捏颜一晴的脸，低声说，“晴晴，我跟你道歉，从今往后，我会对你好，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比我爱你，也不会有人超越你的地位，包括孩子。”
“我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你乖一点，把刚才的话收回去，嗯？”
她喃喃的重复道：“乖一点？乖一点？乖？”
听起来，多么宠溺的一个字眼，却如同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让她浑身都冒出了冷汗。
颜一晴一下子怔住，瞳孔震惊的收缩起来，眼神十分陌生的……看着薄以泽熟悉的脸。
良久，她的身体才宛若破旧劳损的机器，缓慢的有了动作。
颜一晴迟缓的拂开薄以泽的手，僵硬的往后退上一步，呐呐的问：“我想让唐又欣付出代价，是不乖？还是说，我，我被欺骗后离婚，是不乖？”
离婚这两个字，再次从颜一晴嘴里说出来，薄以泽脸上的表情，就更难看一分。
手一伸，他拉住颜一晴，阻止她继续往后退。
薄以泽暗涌着怒意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她，“别提那两个字。”
“不准提！永远也不能从你的口中说出来！”
薄以泽下意识想让颜一晴乖一点，可是，想到颜一晴的排斥，及时闭上嘴。
他担心……颜一晴被他冷脸的样子吓到，于是，他弯下腰，半蹲着，抓住颜一晴纤细的脚踝。
颜一晴挣扎，就听薄以泽低沉一声，“别动，很凉。”
薄以泽穿着高档的定制西装，上面没有半分褶皱，他这么蹲下身，腰间的位置，折成一条条的痕迹。
他向来注重自己的形象，现在，却……并不顾及。
薄以泽往旁边看去，环视周围一圈，没找到毛巾。
接着，他居然……把脚掌上的水，就这么直接的蹭在他的衣服上。
毫不嫌弃，动作自然。
颜一晴看着他：“薄以泽，你能不能别再说这种话？我只要顺了你的心思，你就夸我乖；忤逆你的意思，我就是不乖。你根本就是拿我当一个宠物，你别演……”
他握得很紧，颜一晴挣脱不开。
她兀自开口，说到一半，在看到薄以泽的动作，所有的话全部都堵在嗓子眼里。
颜一晴说不出口了。
脚心被擦得干干净净，拖鞋的规整的穿在脚上。
薄以泽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她不是宠物，他很珍惜她。
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再一次放走唐又欣，一而再再而三的袒护唐又欣，为了唐又欣欺骗她！
颜一晴神经紧绷，身体更是绷得像是拉满的弓，她的手垂在腿侧，攥成拳状，不停的抖着。
她自上而下，咬唇望着薄以泽。
浴室里没开灯，微微发暗，颜一晴看不清他的脸，他又没抬头，更是看不到他的表情。
颜一晴看不透他。
也许，她从来未曾看透过他。
“厨房准备了吃的，走吧，下去吃饭。”薄以泽站起身。
颜一晴不动弹，安静几秒，她骤然抓住薄以泽的胳膊。
只听见她用颤声说道，“薄以泽，你不喜欢听那两个字，我不说就是了。你把手中的证据交给警方，让法律处置唐又欣，可以吗？”
她在求他。
“你说过，我在京城可以横着走，你曾经说过的。”
颜一晴翻出曾经的甜言蜜语，用薄以泽曾经说过的话，来求他。
“你还说过，你爱我，我也说过的，我听到了。你既然爱我，就要保护我呵护我，是不是？”
颜一晴的手掌贴在薄以泽的胳膊，她抓得很紧，掌心的汗渍，全都沾在薄以泽的皮肤上。
她是紧张的。
她怕被薄以泽拒绝。
那无异于是一把刀，直直的重重的狠狠的插在她的心口上。
在花园洋房那边，颜一晴问过一次了。
而现在这一次，是真的耗费她所有的勇气。
几乎……是赌上了颜一晴所有的尊严。
她舍不得这段感情，她爱薄以泽，她想问最后一次，为这段感情再争取一次。
